<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人生变化莫测,你已不是当初的你!</b></p> <p class="ql-block">在我们矿山大发街上的孩童中,大姐绝对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她打小就是家里的一个“顶梁柱”。大姐八岁就会熟练地操持全家的饭菜,收拾家务,担水劈柴样样不落下。</p><p class="ql-block">每天一大早,大姐总是第一个起床。我们矿山都是土房或砖瓦房,家家都是土炉灶子,生火前先将昨天的炉灰掏出来,然后架柴添煤点火。我家早餐简单,玉米面糊涂,大姐在将昨晚蒸好的窝窝头放在铁锅里烙一烙,一盘切好的自淹咸菜端上桌,每人一碗糊涂,一个烙窝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大姐带来的温暖早餐。</p><p class="ql-block">吃完早餐后,大姐又会迅速地收拾碗筷,清洗干净,然后开始打扫屋子。大姐拿着扫帚,认真地清扫每一个角落,把灰尘和垃圾清理得干干净净。接着,她又会打水来拖地,让屋子变得整洁明亮。干完这些活,大姐也不会闲着,她会去担水劈柴,为家里储备生活用水和燃料。</p><p class="ql-block">大姐的懂事和勤劳不仅让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也让她赢得了邻居们的赞誉。大家都夸大姐是个好孩子,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而大姐总是微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要让爸爸妈妈轻松一些。”</p> <p class="ql-block">大姐上学后在学校的出色表现,成为了我心中的骄傲,也成为了邻里间传颂的佳话。大姐上中学是我们矿三中女蓝队员,大姐在球场上飞奔的身影,和打的一手好球让我充满了敬佩和羡慕。</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们家和全矿山上所有的家庭都一样,日子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因为家家都五六个孩子,嘴多吃的东西少,吃不饱饿肚子常有。</p><p class="ql-block">姐打蓝球赛能得到补助,每次大姐把比赛得来的补助交给妈妈,妈妈脸上都会绽放出难得的笑容。大姐能拿到十块钱补助,这十块钱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p><p class="ql-block">这个时候,我起了小心思,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把钱收好,我围着妈妈满心期待得到一点点零花钱。可妈妈总是严厉地拒绝我。我缠着大姐,大姐也她无奈。</p><p class="ql-block">我活了十几岁,妈妈从没给过我一分零花钱。在我上高中时那年,大姐偷偷给了我五角钱,我手中攥着着五角钱,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立马来我们矿工俱乐部,我要看我已经梦了好久的那场精彩电影:《激战无名川》。</p> <p class="ql-block">大姐初中毕业没能考上高中,她出外找工作。我们矿山上没工作可找,因为我们矿山只有二十多年历史,建矿招时招够了工人,现在都正在中年期,没有补充新鲜力量的安排,不招工,矿山上出生的第一批孩子在60年代左右,大部分在十八到二十岁,都去上山下乡,留下的自想办法。</p><p class="ql-block">大姐走出矿山去山外的包头市找工作前,为了能给大姐争取到一个我们矿务局土建工程队泥瓦工的一个岗位,爸爸特意买了二斤点心去找我们邻居郭大爷,郭大爷在土建工程队是一个小头头。那天,父亲提着从二门市买来的二斤点心和一瓶二锅头送到郭大爷大家,满心期待着能为大姐谋个出路。然而,最终这份工作还是落了空。</p><p class="ql-block">大姐并未因此气馁,18岁的大姐独自一人踏上了漂泊之路。那两年,大姐在包头市吃尽了苦头,皮鞋厂,地毯厂,羊毛厂都干过却没挣上钱。</p><p class="ql-block">无奈之下,大姐只好回到我们大发街。时间匆匆,大姐到了 24岁,邻居宋大爷给他一个单位徒弟上门提亲。大姐的心中仍怀揣着出去闯荡的梦想,不愿就此安定下来。可爸妈却劝说道:“闺女啊,再怎么闯最终也是要嫁人的呀。晚嫁不如早嫁,有了男人依靠,未来的生活也就不用愁啦。” 大姐听着父母的这番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姐望着窗外,眼神中既有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又有对父母之命的纠结。最终,大姐还是选择听从了父母的安排。</p><p class="ql-block">大姐和姐夫的婚姻,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仓促和不般配。姐夫是我们矿山二矿的井下工人,他的长相不好看,年龄大大姐十岁!真的没一点优势让大姐心动,但大姐最后还是看中了姐夫的孝顺和踏实。</p><p class="ql-block">姐夫工作辛苦,每天在井下忙碌完,下班出井一回家就照顾他的孤寡老母。姐夫有3个哥,都不太管老母亲,这份儿责任就落在姐夫的身上。</p><p class="ql-block">大姐结婚后承担了姐夫的责任,她操持着一切,照顾着年迈的婆婆,虽然住着一间破旧的小土凉房,简陋不堪,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p><p class="ql-block">大姐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辛,每天早早地起床,还像在我家时那样为一家人准备早饭。那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的是大姐的温柔和坚韧。</p><p class="ql-block">然而,生活的压力还是让大姐的眉头时常紧锁。每个月为了买粮食而奔波,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因为姐夫母亲不是矿山户口没有供应粮需要买议价粮,议价粮不是好买的。</p><p class="ql-block">大姐没工作干没收入,全家的生计就依靠着姐夫在二矿下井。大姐有了2个孩子后,日子过得愈发艰难,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p><p class="ql-block">听大姐说,她最坚艰难时曾捡过邻家倒出来的长芽土豆,那些土豆的表皮都发绿了,芽儿冒得老长老长。还有那已经烂了的白菜,她也会捡回来,把烂掉的部分仔细切掉。大姐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眼眶微微泛红,仿佛随时都会有泪水滚落下来。</p><p class="ql-block">那时,我对大姐结婚后的记忆是姐过的很好,她不用再在我们家起早贪黑帮妈妈做饭洗衣照顾我们兄弟姐妹劳累,没曾想,大姐结婚后掉入另一个苦海之中。</p> <p class="ql-block">多年过去,我们兄妹各自成家立业,分散在不同的城市,我大姐日子现在过的非常好,在几个城市都买了楼房,二人都开着豪车。</p><p class="ql-block">岁月匆匆,我们现在都已步入中年,曾经的青春年少被时光打磨出了沧桑的痕迹。</p><p class="ql-block">我们的父母也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老去。我们兄妹因生活及距离而再次相见,竟是在老父亲去世的葬礼上。</p><p class="ql-block">那天,天空阴沉,细雨绵绵,仿佛也在为父亲的离去而悲伤。我匆匆赶到灵堂,一眼便看到了大姐。她身着黑衣,头发略显凌乱,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悲伤。</p><p class="ql-block">我们对视的那一刻,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间。岁月的隔阂和此刻的悲痛让我们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仿佛想从对方那里汲取一丝温暖和力量。</p><p class="ql-block">大姐的手不再如儿时那般柔软,粗糙的触感让我心中一阵酸楚。这些年,我们都在生活的浪潮中奋力挣扎,却忽略了彼此的存在。</p><p class="ql-block">在父亲的葬礼上,我们默默地操持着一切,偶尔的交流也只是关于葬礼的安排。但我能感觉到,在那沉默的背后,是我们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对亲情的深深眷恋。</p><p class="ql-block">父亲的葬礼完毕,大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未曾缓过神来,大姐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我们兄妹清算父亲葬礼上的花销。她一脸严肃,语气坚决地明确告诉我们:“大家都要平摊,谁也不用多花一分,谁也不能少花一分。”</p><p class="ql-block">小妹站在一旁,神色忧愁,她的日子本就过得比较艰难,小妹夫常年住医院,听到大姐这样说,忍不住小声嘀咕:“大姐,我这情况,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我们其他几人心里都清楚小妹的难处,纷纷表示不用小妹掏钱了。</p><p class="ql-block">可大姐却丝毫不肯退让,她大声说道:“这不行!说好的平摊就平摊,不能坏了规矩。”大姐的态度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大姐,心中既无奈又有些生气:“大姐,小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做哥哥姐姐的,就不能多担待点吗?”大姐却梗着脖子回道:“都有难处……”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p><p class="ql-block">看着大姐如此,我的心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大姐完全失去了小时的单纯和平凡,她大声嚷着,丝毫不顾大家人的目光。</p><p class="ql-block">全楼的邻居都被吸引,都探头探脑,看热闹。而大姐,依旧不管不顾地大闹着。</p><p class="ql-block">我心中暗暗感叹,我的大姐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大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