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团圆馍

刘慧利（qq秋水长天)

　　昨天幸运的找到一窝雪蒿，在小镇东边的见子河河道里。这是小时候过中秋烙团圆馍必备的材料，也是中秋节来临之前农村孩子的功课，挑回它，用来给团圆馍上贴哪个漂亮的桂树的。它香、篡（cuan）的独有的味道无可比拟。干旱的天气让它长得有点缺乏生机，不忍心连根挖，掐了叶子留下根，后面补浇些水他，让已经稀有的它继续繁衍生息。回来就淘洗，用它做的团圆馍是的桂树真的很不一样呢。把15年前写给母亲的的文章发在这里，以纪念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和亲人。

《母亲的团圆馍》

生命旅途中的又一个团圆节过了。

爸在世的时候怎么过的中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因为他在我四岁时就离开我们母子几个到了另一个世界。对爸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个子很高，对我们几个老是笑眯眯的，一次赶庙会时他把我举过头放在他的肩上看皮影戏，我比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引来好多孩子羡慕的眼光，那时刻我好自得。在一个春天一场病爸就走了。

爸才走的那几年，中秋便是一个令人惶恐的节日。在这个日子里我们是举头望明月，底头思亲人。一向坚强的妈在祭月时，眼泪也会随着祭月的酒落在地上，那时，少不更事的我们最害怕的是妈的眼泪。

儿时是饥肠辘辘的时代，缺吃少穿。但那时的中秋，想起来却让人久久难忘。过完七月会（也叫忙罢会）就盼着八月十五了，其实对这个节日的盼望，只不过是想吃那个白面团圆馍和我家后院的石榴、柿子而已。因为在这个节日再穷的家也要烙团圆馍，还因为我家那不大的后院有两棵每年都挂满果子的石榴树和柿子树，妈说不到八月十五谁也不能折（摘的意思）一个。

妈人灵、手巧、善良。到了八月十五村里隔壁邻舍那些当年嫁了女子的总是把妈请去帮他们烙团圆馍，因为怕自己烙的馍送女家招亲家笑话。

妈烙团圆馍从发面、施碱、制作、烧火都很讲究工艺。每年八月十五前几天她就会到河边的草地、田间的小道旁去觅雪蒿，早几天就把芝麻淘净晒干，准备做馅。烙的团圆馍白、酥、香，样子也特别好看。大团圆馍上有用针在面上画的月亮、雪蒿粘的桂树、麻果点的星星，小团圆馍上的月亮用顶针压成，用手捏一圈花边。

妈烙的团圆馍特别好吃，雪蒿的荃(cuan)味、芝麻的油香、新麦面的清香容为一体。

团圆馍烙好后就要祭月，妈会把大团圆馍放在筛子的中间，小团圆馍放在周围然后在放上从我家后院摘下的石榴和温（用温水拔一夜）好的柿子，放在院子月亮能照见的地方。

妈不让我们说话，让我们几个和她一起跪下给天上的月亮磕头。但妈总是最后一个起来，后来我知道了，她是在心里念叨爸和我那早逝的大哥，她是在为我们几个祈福。

祭拜了月，妈就让我们吃小团圆馍，就给我们讲嫦娥追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的故事。大团圆馍要放到第二天早上才切，家里每人无论大小必有一牙。哥后来当兵到了北海舰队服役，妈那几年就每年把几个团圆馍和一牙大馍用线栓好挂在墙上等哥回来。

有一年，哥从部队回来休假，全家人祭月时妈对故去的爸说，你年轻时爱喝酒，家里穷，现在娃们都大了，也都成人了，日子也好了，家里烧酒、葡萄酒、啤酒啥都有，你想喝啥就喝吧，然后将烧酒、葡萄酒、啤酒各一杯倒在地上，听的我们几个都鼻酸眼热。

如今我们几个都来到来到这个城市，但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会回到乡下妈的身边和她一起团圆，拜月、祭月。

今年妈已八十八了，年老的她早已不再做家务，嫂子在妈的指导下早学会了她做饭的好手艺，但每年逢八月十五时仍会早早叮咛嫂子怎么发面、施部队回来休假，全家人祭月时妈对故去的爸说，你年轻时爱喝酒，家里穷，现在娃们都大了，也都成人了，日子也好了，家里烧酒、葡萄酒、啤酒啥都有，你想喝啥就喝吧，然后将烧酒、葡萄酒、啤酒各一杯倒在地上，听的我们几个都鼻酸眼热。

那些年月团圆馍既是平常难得吃上的节日食品，又是长辈给小辈的馈赠礼品，也是我们长安一带农耕文化中风俗信仰的象征物。如今，各式月饼应有尽有，但总比不上妈那又香又荃的团圆馍。

今年妈已八十八了，年老的她早已不再做家务，嫂子在妈的指导下早学会了她做饭的好手艺，但每年逢八月十五时仍会早早叮咛嫂子怎么发面、施碱、仍亲自去烧火，唯恐别人拿不住火侯。其实，是妈把全家的团圆、祥和看得最重。

今天已经八月十六了，蓦然回望夜空，今年的月少了些许清愁，多了几许温馨。想想我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仍然能吃到八十有八岁老妈亲自烧火烙的团圆馍，真的很幸福。（农历2009、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