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克拉科夫-布拉格三城之旅

钱 言

在布拉格城堡

　　大概缘于对当今各种社会制度研究的兴趣，前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在放弃了社会主义制度后，它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思考，在游遍了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前南斯拉夫分裂出来的塞尔维亚、波黑、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之后，我计划重点想了解波兰和捷克。这两个国家，历史更为特殊、文化更为厚重。

欧洲的历史，复杂而多变。欧洲的文化，引领了世界当今最发达区域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 中国历史学家吕思勉先生说，要想看清未来，必需知晓过去，站在当今看当今，你是看不明白的。我要补充一句，光看中国历史不行，还要看世界历史，尤其要看历史细节。

布拉格老城区一角

　　正好有位友人，怀着同样兴趣。我们俩一拍即合，结伴而行。旅游线路由我来制定，包括机票、住宿。我不主张奢华，也反对穷游。舒适为第一原则。我现在旅游的理念是：把在中国的日常生活，分到国外过过。安全第一、健康第二、愉快第三、惊喜刺激第四。每段飞机票，出行时间都选在中午，这样退房之后，正好去机场，到当地不会太晚。机票共有六段：香港巴黎来回直飞、巴黎—华沙—克拉科夫—布拉格—巴黎。

开始只是从时间上考虑，担心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冷，选择自北向南。实际呈现的，是城市和景点越来越精彩。

华沙萧邦博物馆

　　住宿选择住民宿为主，一是生活方便，各人一套间，有厨房洗衣机；二是与当地居民贴得很近，沉浸式体验。三是，像布拉格这样欧式建筑600年的为数不少，居民住宅几百年的，过去贵族的旧宅，也去体验，本身就是旅游的内容。

如果停留时间短，则只能住酒店。我们住宿时间的分配是：华沙4晚民宿、克拉科夫一晚酒店、布拉格5晚民宿。民宿一定是经典旧居。后来在华沙玩到第二天，发现三天足够，立马作调整，减少华沙一晚，把克拉科夫增加到两晚。布拉格不变。尽管住宿机票的临时改变，增加了费用，但后来看确实值得。

华沙老城一角

　　波兰和捷克这两个国家，历史特殊在，不能以今天的国家形态去反推历史。波兰盛极一时阶段，版图包括了今天的波兰、白俄罗、乌克兰和俄罗斯西部地区的部分领土，还加上今天的立陶宛和部分德国领土。受难时，屡遭分解，最长一段的亡国时间，长达123年。

捷克也很特别。不要以今天的捷克，来看待布拉格这座古城。600年前后的布拉格，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是集今天的德国、捷克、斯拉伐克、部分波兰、奥地利、西班牙和部分法国领土以及南美洲数个国之国力，来建设的。今天的查理大学，既是中欧，也是捷克第一所大学，同时也是德国的第一所大学。如天文学家开普勒，百度词条是德国天文学家，实际是今天的捷克。

在捷克的经典历史书，不叫《捷克国家历史》，而是叫《捷克土地上的历史》。没有欧洲历史知识，是没法看懂布拉格这座城市的。

布拉格查理大桥

我们9月1日从香港直飞巴黎，2日早上6点到，一夜在飞机上休息得可以。在机场停留四个小时后，飞华沙，飞行时长为2个小时。华沙萧邦国际机场离市区很近，我们定的民宿在市中心。地点简单好记：Hoza 56号。在机场打的，司机英语不行，但一问这个地址，一听明白，说在市中心，人人知道。

订民宿比订酒店，还有一个心理优势。在你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国家或城市，总希望有个相对能解答问题的熟人。订了民宿，便与房东有了交流。这是个人对个人，尤其那些热心房东。人还没到，就好像有了熟人甚至朋友在当地。而订酒店是不会有这样的交流和感觉的。

按照房东指引，我们顺利入住，稍作休息，就去附近超市买蔬菜水果，和第二天的早餐面包什么的。没有合适的可口餐厅，自己可以做饭。接下来晚上在附近散步，熟悉周围环境和观察民风民俗。

二次大战中，波兰被德国纳粹和苏联瓜分。波兰殊死抵抗。苏军将2万多名包括高级官员、将领和学者教授等波兰精英，秘密在卡廷坑杀。波兰是二战中，最惨的国家，伤亡人数比例居参战各国之首，约有六分之一波兰人或战死疆场或被害，其中一半为犹太人。华沙遭受了严重战火摧残。

一位路边的波兰老者，主动向我们介绍起华沙城面貌的背后原因说，你们看到的华沙城，为什么一段是旧建筑又相间着新建筑？这都是二战被毁掉的情形。新建筑的那部分，就是被战火焚烧了的，重新建造的。

一位华沙长者在向我们诉说二战的惨状

英勇的抵抗历史，必然造成今天城市建筑的平淡无奇。华沙城谈不上美，个别地区甚至破旧。一簇苏联在五十年代援建的建筑群，成了最具标志性建筑。由于今天的俄罗斯与波兰关系，看得出来，华沙人刻意低调对待这群建筑。但仍遮盖不了它的雍容气派。

华沙科学文化宫是华沙市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波兰最高的建筑物之一。‌

建于1952年至1955年，由‌苏联建筑师设计，作为苏联送给波兰的礼物，其设计风格为‌斯大林式建筑，高234米，拥有3288个房间、3个剧院、1个游泳池、1个博物馆和1个能容纳3000人的会议厅。

华沙城建筑比较平淡。古皇宫一带的老城区，包括瓮城在内，多为后来恢复重建。安放着肖邦心脏的圣十字教堂，算是保存完好的古建筑。总体来说，华沙城，乏善可陈。但华沙人的勤劳、自律、淳朴厚道，非南方人所能比。

我们去了市中心一家网红餐厅，一般需要预定。无图片又是波兰语的菜单，没法点菜。我们放手由服务员推荐，菜品极佳。其中一盘只有两根没有肉的光牛骨头，被劈成两半，一看没肉傻了眼，这不是糊弄我们吗？再一看，骨头里是半固体的骨髓。估计就是主打的内容了。这东西不太好估价，说没有牛肉，一钱不值，也有道理；说高级菜，宰你一把，你也无话可说。骨髓这东西，没有可比性。我们抱着抱着挨宰的心理，期待不要太过分。菜品是让人服气的。光那杯一股像大麦烧焦味道的啤酒，一入口，就让你拍案叫绝，再吃每道都满口喷香的其它几个菜，档次不低。这道骨髓，尽管食之无肉，地位却是当之无愧的首道硬菜。一结账，还好。华沙人的淳朴厚道，显露无疑。

华沙老皇宫一角

华沙名人除了肖邦，还有居里夫人，旧居就在老城区。显克维奇有雕塑，没有找到故居。哥白尼没有在华沙活动或生活的痕迹。那时波兰的首都还在克拉科夫（这是后面要谈到的）。

波兰在整个社会主义时期，否定或反对社会制度的活动或行动，从未停止过。波兰也是在苏联东方集团里，最自由的国家。80年代波兰团结工会影响力增强，直至取代亲苏的波兰统一工人党，亲欧美的瓦文萨当选总统，由此脱离苏联体系，转向民主自由的资本主义制度。波兰与俄国的世仇，远大于德国。生活在左右两虎相视下，没有一个英雄国格，是难以持续的。在我所走过的任何一个国家中，对二战伤痛最频繁被提起的，就是波兰。

华沙平凡一街道。

　　第二站是克拉科夫。我们从华沙出发，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达克拉科夫的保禄二世国际机场 ，一出机场，没留神，选择了好豪车出租车，仅半个多小时车程，费用高达127波兰兹。正常Uber只需50元波兰兹。

有着500多年作为波兰古都的克拉科夫，是座精美小城。人口仅80万，却有20万的在校大学生。中欧第二历史悠久的雅盖隆大学，坐落此城，最杰出的校友有提出“日心说”的著名天文学家哥白尼、梵蒂冈第一位非意大利籍的大主教保禄二世。

对克拉科夫的印象，我在当天微信朋友圈里，曾发过这样一段貌似现代诗的话：

如果非让我择一城终老，

我一定选克拉科夫。

它淳朴不落于无趣，

它时尚不滑于虚荣，

它充满活力又内敛而自律。

既能出哥白尼，

又能出保禄二世，

在科学与宗教之间寻找到了平衡。

如果非让我要把它与其它城市相比，

华沙只是个村姑，

巴黎只是个婊子，

维也纳也只是戏子。

80万人的城市，

不停吐纳着20万在校大学生。

从这里走出去的，有科学家、宗教大主教、艺术家和总统。

它是人类文明的一节阶梯，是正义的一束光芒。

写这段话的前一天晚上，我参加了在该市中心广场支持乌克兰的活动。（看如下视频）

参加声援乌克兰

　　克拉科夫在雅盖隆王朝时期，达到鼎盛。包括克拉科夫城堡的建立，一时成为中欧乃至欧洲的宫廷社交和文化中心。

二战期间，由于希特勒占领得早，全城未受战火破坏，古建筑保留得非常完整。电影《辛德勒的名单》，辛德勒工厂成为当地博物馆。远在城外60公里处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是二战犹太人的最大伤痛。

克拉科夫像一精彩的本书，随便打开哪一页，便不忍关上。随便择一地坐下来，或喝杯咖啡或一杯啤酒，看熙熙人来，风景翻新，你就很惬意、很容易满足。

在克拉科夫咖啡馆

　　最后一城是布拉格了。从克拉科夫起飞，到布拉格瓦茨拉夫-哈维尔国际机场，也就一个小时多。这次是房东帮我们预定的接机服务。按照房东与我的约定，此次出租车服务为750捷克琅。因刚下飞机，没来得及兑换本地货币，就用欧元现金支付。司机看我们用现金支付，支支吾吾要我们四十欧元。在下车地点我与他争执起来，我只同意给30欧元。 那司机只好同意。在后来我们自己打的再去机场时，Uber才收640捷克琅。一入捷克，感觉捷克人不如波兰民风淳朴。

在布拉格同样选择市中心的民宿，距离城市标志性建筑之一的“会跳舞的房子”步行不足五分钟，与伏瓦塔瓦河，仅相隔一栋楼的街区。国家博物馆、天文钟、火药楼、查理大桥、布拉格城堡等打卡景点，均在步行时间30分钟到45分钟之内。

说布拉格城，这么说吧：上海外滩那几栋二三十年代建造的西洋建筑，如果抽离掉，上海还显洋气吗？那是上海洋气的灵魂。就那么几栋，撑起了大上海的海派风范。那么布拉格城市建筑呢？如果把上海外滩那几栋洋房放到布拉格城区，不夸张地说，是底垫的建筑了。布拉格每栋建筑，几乎没有重复。任何一个街区，冷不丁就冒出一栋让你眼睛一亮的特色建筑。

我一直没有机会了解、也至今搞不明白的问题是：为什么布拉格整个城市的建筑，总是那么整齐厚重？路边不起眼的门面，一走进去，高大气派，别有洞天。整座布拉格城，没有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当。一城无贫民？ 为什么？

据《二十一世纪资本论》一书考证，号称世界第一时尚之都的巴黎，有超过50%的人，到临死前，资产为零或负债。都市的繁华背后，却有鲜为人知的心酸与无奈。

布拉格那样接着地气，不像巴黎那样心高气傲，是低调奢华，是收敛的嚣张。

在布拉格天文钟广场上的本人习惯展示

我们依然遵守每天要睡午觉的一种奢侈，精力及时得以恢复，始终保持旺盛体力和观察体验眼前一切的能力。恰好那几天布拉格天气晴朗，中午偏热，太阳要在下午7:30才落山。我们一场自然醒的午觉之后，四点出门，拍景光线渐入佳境。一般要玩到晚上10点钟步行回住地。

布拉格是座安全的城市。我们有时很晚步行归来，从未遇到不良之人，或醉鬼、或无赖什么的。深夜不见行人的街道上，偶尔见到单身年轻女性悠闲遛狗，也是一脸放松。

不像在波兰境内，很少有中国人，中国餐馆也罕见，布拉格中餐馆就多起来。其中一家包括有三文鱼寿司等二十多种食物的自助餐，一人才约合150元人民币。但博物馆的门票不含糊，我们算了一下，门票的开销，占了很大比重。一家“共产主义博物馆”门票一百多人民币，进去一看，实在空空如也。包括卡夫卡博物馆，故弄玄虚，搞得里面一片漆黑，所展示的物品，非常有限。

这些当然不能否定布拉格是有内涵的、有文化和艺术氛围的。同样的东西，拿到巴黎去、就会装逼成高大尚，而在布拉格，则很平民化。

旅游就是看美景、遇奇人。在国家博物馆里，遇到一位高中刚毕业、暑假兼职的小女孩，能讲一口中文，能从东三省到西南，一个不差把中国的省份说出来。晚上约上她一起吃晚饭，她大讲中国汉代的独尊儒术，惊讶得我们只有不停惊讶。

捷克女孩Maruska在侃侃而谈

　　布拉格游人纷纷，一片繁荣。酒吧食肆，熙熙攘攘。古城高低错落的建筑，有移步换景的效果。

布拉格同样也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在社会主义时期，搞掉僵化体制的冲动和行动，早于也强于其它东欧国家。最著名的改革家是捷共总书记杜布切克，引发的“布拉格之春”，让苏联纠结了50万大军开进捷克，坦克直接压在布拉格街头。杜布切克是更早的戈尔巴乔夫，是最彻底的邓小平。尽管在苏联干预下改革失败，但在后来由自由派哈维尔领导的“天鹅绒革命”下，捷克丝滑实现了转型。一个更民主更自由更开放也带来最发展的捷克，终于迎来新生。

由于地域的原因，俄乌战争尚处于进行中，布拉格的不安感，没有消除。我们在布拉格街头，碰巧遇到一位从乌克兰来布拉格的年轻人，我与他随便攀谈起来。（内容见如下视频）

来自乌克兰的小伙子有信心捍卫国土的完整性。

　　我们这次拿的是法国签证。欧洲申根签证虽然在三十多个国家通用。但拿哪国签证，也是有讲究的。我们在入境法国时，入境官问我，你在法国待多少天？我含糊回答，我们从波兰和捷克回来，会待一些天。这才让她满意。拿哪国签证，旅行时间的比重，一定是最大的国家。否则以后再办签证，就会有麻烦。

这次我们6段飞机行程、3晚酒店、8晚民宿，（吃饭不算）总费用约为23000人民币。关键每天能睡午觉，自由自在。这样的旅行，非常轻松、惬意。

最后，特别鸣谢，本次游伴 — 著名诗人蔡新华先生！感谢他所录的视频、所拍的照片，尤其他的现场配音或旁白，是不可多得的加分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