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枣”

莞尔一笑

　　今天刚进家门，妈（婆婆）便说：“盆里有qū熟的红枣，不是蒸的。很甜很甜，去尝尝吧。”

我知道一定是妈走遍田野、山洼才摘来的枣儿。市场上的红枣酥脆甘甜，适合生吃。而山洼里野枣树上的红枣，生吃较硬且嫌干涩，但如蒸熟食用，则软糯香甜。

我过去一看，满满一盆的红枣。因为烹饪过，所以不再晶莹圆润、色泽鲜艳，水分的析出让枣儿皱缩了不少，显得萎靡而毫无生气。红色的皮上斑驳地散布着像寒霜一样的白色晶体，但你可别以为这是枣儿发霉了，这其实是糖分从枣肉里面渗出来风干而成的。

因为不能确切地知道这道美味的名称，但为了叙述方便，所以姑且根据食用时它的样子给它取名为“霜枣”。

我拈起一颗霜枣，轻轻地剥去枣皮放进嘴里。真甜！哦，曾几何时我每年都能吃到这种qū（翻了字典也不知道哪个字更为贴切，只能用土话的谐音来代替）熟的霜枣呢？

那些年，院子里有两棵大枣树。每当中秋时节，父亲摇落满树的红枣，把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大枣精挑细选出来，装进篮子里到十分之工厂去卖，用微薄的收入换来我的学费和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而半红半青的、青色的和裂口的枣儿，因为口感不佳我们都不喜欢吃。晚上，母亲便往铁锅里倒一碗水，把碗倒扣在锅里，然后把洗净的枣儿倒进锅中并盖上锅盖。母亲抓把柴火塞进灶膛点燃，暗黑的院子里，小小的火苗在灶膛里轻轻地摇曳，红色的微光映着母亲慈祥的面庞，让人感到温馨而又安适。等到锅中的水微干时，母亲熄灭了柴火，说：“这样qū熟的枣在锅里焐一晚上，明天早上就出feng（我想应该是霜吧，但霜总缺少feng所包含的韵味和情感）了。”但缕缕枣香总使我等不及明天，母亲便掀开锅盖，取出小半碗让我先解解馋。等到第二天，才发现昨晚刚出锅的枣远不及霜枣那般甜糯可口。

霜枣，曾经陪伴我度过了甜蜜幸福的童年、青年时代。 后来，随着母亲的离世，霜枣也便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而今天，我又吃到了久违的霜枣。两个母亲用相同的方法，跨越时空，给我制作出同一种甜蜜和幸福。

这就是中秋节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