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聆溪

邂逅王凤兰（辽宁） 东方的一缕晨曦透过玻璃窗的缝隙悄悄来到了她的床前，想用它的温柔来提醒她早点儿起床。可她并不领情，随手拽过来身边的抱枕，想挡住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再睡一会儿。准确地说，是补觉，因为昨晚她没怎么睡着。 女孩叫柳依依，是北京大学大二中文系的学生，昨天学校国庆节放假回到东北家中。 依依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基因，高挑的身材白晰的瓜子脸，一双丹凤眼在一对柳叶眉下微微含笑。依依小时候身体并不好，她是早产儿，生下来不足五斤。爸爸长年在外打工，地里园子里的活儿基本都是妈妈操持。依依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的。 姥姥家和依依家同一个村，爸爸和妈妈青梅竹马，是喝着一个井里的水吃着同一畦稻米长大的，他们感情很好，虽然生活清苦劳累，但依依从未看见过父母闹矛盾。 姥姥没上过学只上过.几天扫盲班，但知性的姥姥很聪明，眼前常用的字多数都认识。她能绘声绘色讲故事给依依听，远古的现代的，花木兰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孟姜两家共有一颗大葫芦切出一个小姑娘，姓孟姜，王二小放牛郎，小黄莺学唱歌，小蝌蚪找妈妈……依依爱听姥姥那带有乐谱娓娓动听的声音，常常依偎在姥姥的怀里听着听着甜甜睡去。 姥姥不是本地人，姥爷在天津一家药店做学徒工时认识了姥姥，姥姥的父亲是这个药店的东家，后来姥姥便跟着姥爷来到了东北。 和依依一样喜欢听姥姥讲故事的还有邻居家的兵兵小哥哥。兵兵大依依几个月，两个小孩子从会走路那天起就在一起玩耍，形影不离。兵兵很有大哥哥范儿，上树捉知了下河摸鱼，上山採蘑菇挖野菜，每次总是带上依依，并且都是先把依依的那份完成然后再做自己的那份。依依从心里佩服兵兵哥，兵兵哥好厉害，他做什么都是最快最好的。 两个孩子同时上学分在同一个班，兵兵文化课体育课名列前茅各项劳动都走在前头，顺理成章做了班长，小依依呢，丝毫不逊色，也是班里的尖子生，她聪明伶俐能歌善舞，是同学们喜欢的文艺委员。 因为两家是只隔一墙的邻居，兵兵每天都叫上依依一起上学。几年过去，两个孩子都长高长大了，兵兵刚上五年级身高已达到一米六多，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美少年，小依依也已经是个明眸皓齿的小美女了。他们上学虽然还是一起走但不再是手拉手了，孩子们长大了，有了男女之间的羞涩和距离感。 五年级下学期开学不久，一天放学路上，同路的同学都陆续到了家，只剩下兵兵和依依，快到家门口时兵兵叫住了依依，“依依，跟你说点事儿。”“啥事儿？”我们家过些日子要搬家了。”“搬家？搬到哪里去？”“去澳大利亚，这些天我爸和我妈正在办理移民手续，奶奶已经被接去杭州姑姑家了。”“为什么去那里？“姨姥姥和姨姥爷在那里，他们家有一个很大的农场，现在上了年纪没能力打理了。”“他们没有孩子吗？”“有一个表舅在美国开中餐馆，生意很好不愿回澳洲，妈妈是姨姥姥最喜欢的外甥女，姨姥姥让妈妈和爸爸过去打理农场再照顾一下他们。” 听了兵兵的话依依低下了头，心中顿时涌出莫名的伤感，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她努力不让它们滚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不是说不出，是怕说的话带哭腔难为情。人家出国自己凭什么伤心呢，没有道理哦。她强装微笑轻轻说了声“知道了。”转身进了自己家门。 妈妈看依依眼睛微红情绪低落，忙问宝贝闺女眼睛怎么红了，依依告诉妈妈风大迷了眼揉红的。 一连几天，兵兵都没来上学，依依知道他在和爸妈一起忙着收拾办理出国的行李托运。兵兵走之前班主任刘丽老师组织全班学生开了欢送会，兵兵的日记本上写满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祝福，兵兵把送给老师的一大束康乃馨插在了讲台上的水瓶里。 兵兵走之前把依依约了出来，他把一个带有玫瑰花封面的笔记本轻轻放在依依手上，依依也把自己平时喜欢的带有彩色花纹的钢笔递给了兵兵，两个孩子好久没有牵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谁都不说话。能说什么呢，说再见？可从此天涯海角异国他乡何日还能再见？说你等我，等我长大了回来找你。说我等你，等你长大了回来找我。这些还有可能吗？ 兵兵一家坐上姑父开的车去机场了，依依和爸爸妈妈左右邻居站在村口目送，直到车子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依依就读的初中是离家十里的乡镇中学，由于离家远又是山路，爸爸用打工积攒的钱给依依买辆凤凰牌自行车，依依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 兵兵家刚走的头两年和依依家还有信息来往，后来好像逐渐就不怎么联系了，依依几次试图从妈妈那儿打听兵兵的消息，妈妈都说不知道，时间长了依依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中学毕业后，依依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此时的依依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她品学兼优，是学校的团委干部并入了党，当然也成了男同学们眼里心中的白月光。男孩子们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向依依示好，可依依从不为所动。三年的时间她分分妙妙都遨游在各学科求知的海洋中，教室宿舍图书室三点一线成了她高中生活的半径，她圆满完成了三年高中学业，各科成绩优秀，毫无争议被学校保送上了北大。 北大人才济济，一个小县城的文科状元来到这里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无影无踪，刚开始依依有些不适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随着时间的推移，依依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但她此时也渐觉孤单，他有时会不经意想起兵兵哥，如果兵兵哥不去澳洲，他一定也会来清华北大的，一起来北京学习该有多好，入学时兵兵哥会帮自己背行李拎包，放寒暑假时兵兵哥会帮自己抢购高铁票，一起坐火车回家。呸！呸！没羞。又瞎想了不是，上哪去找兵兵哥。依依努力不让自己思想分岔。 依依的艺术天赋很快被挖掘出来，她先后多次成功主持班级和学校的节假日文艺演出和诗词演讲会，并和央视节目主持人一起主持了学校的新年联欢会。她的身边不乏追求者。这些追求者中有上市公司的富家公子，有父母是官二代的红三代，更有各省市的高考状员。可不知为什么依依心中爱情的小火苗就是燃烧不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个位置兵兵哥始终在，别人根本无法挤进来。 紧张忙碌的大学生活让依依放下了心中对兵兵哥的牵念，偶尔想起也是阶段和学期考试结束的瞬间，思念的痛楚似乎较之前减轻了些许，兵兵哥好象秋天的天际虽然湛蓝但却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依依，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世界公园了，我同学刚才来电话说他今天临时决定从浙大过来看我，我去机场接他，然后带他去参观水立方，下午去鸟巢看看，明天去八达岭爬长城。”上铺的羽涵一口气说完了两天的日程安排。“同学来了？男生女生？”“男生”“哦！没关系的羽涵，忙你的去吧，我去找郝佳。她昨天说来北京两年了还没去过世界公园呢，我俩先去世界公园逛逛，然后去大观园溜达溜达，去看看宝哥哥和林妹妹，之后再去听一场堂会。”依依也一口气说完了一天的出行计划。 繁忙的一周学习考试真的好累，真想在宿舍舒舒服服闷上一觉，可依依和郝佳都没去过世界公园。两个小姑娘还是认真地捯饬了一番后，背上双肩包像一双出窝的小燕子飞出了校园。 中秋的北京阳光灿烂清爽宜人，在世界公园疯玩了一上午，世界微缩建筑景观一百多处，风格各异百态千姿，想一次游遍是不可能的。中午时分俩个小姑娘玩累了也饿了，她们来到埃菲尔铁塔下面小憩，依依从背包里掏出块花塑料布铺在台阶上，她们拿出汉堡炸鸡腿薯条可乐，开始午餐。 “依依你看！那不是羽涵吗？”“不能，羽涵说她今天去机场接同学，上午带同学去参观水立方。”“是她，我不会认错的，他同学好帅啊！”听了郝佳这么说依依也站起身来抬头往前方看去，哦！还真是羽涵。依依楞住了，大脑瞬间凝固，那个男生怎么那么像兵兵哥。多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但模样基本没有太大变化。 不可能，兵兵哥不是在澳洲吗？她怔怔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依依你怎么了？”郝佳看依依有点儿发呆发怔忙喊了句，“没怎么。”依依心不在焉的回了声。“郝佳，我有点累了，咱们去大观园看看然后回学校吧。”“咱等等羽涵，顺便看看她男朋友。”“人家可没说是男朋友，是同学。”“那就是未来的男朋友。”郝佳固执地笑着说。“那就更不能等了，去当灯泡啊？咱们也吃饱喝足了，去大观园吧。”这时羽涵和同学正全神贯注地在一微缩建筑景观前拍照，没注意到她俩。 听了依依这么说郝佳觉得有道理，她们没有等羽涵，径直朝大观园走去。 下午，回到宿舍依依和衣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那个男孩子是兵兵哥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家农村房子卖了他们住在哪里？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现在不比从前，联系的方式多种多样。依依想起来以前兵兵哥就说过他的目标就是浙江大学计算机专业。她决定晚上羽涵回来弄个明白。可看羽涵和那个男孩子亲密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同学，自己该怎么问呢，她费起了思量…… 晚上，羽涵把同学送到了宾馆自己回到宿舍，依依装作白天没看见他们，和羽涵聊起了世界公园见到的景观，羽涵说“我和张冰上午也去世界公园了，水立方今天内部整修不对外开放。”张冰？那个男孩儿真的是兵兵哥？依依心中陡然一沉，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你同学浙大什么专业？”“计算机。”听了是计算机专业后依依心里确定羽涵的同学就是兵兵哥。她紧接着又问一句:“你们是高中同学？”“是，但张冰是高中三年时才从澳洲回国的，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住在姑姑家，通过市教育局表哥介绍插到我们尖子班的，他回国就是要报考浙大计算机专业。他学习确实很好，高考报志愿时只填浙大计算机一个专业就被录取了。 了解这么详细，关系真的非同一般。听了羽涵的介绍，依依心中像打翻了调料盒，五味杂陈。原本打算周考后正逢国庆节在北京玩两天再回家。现在她玩心全无，只想回家找妈妈，此时的她很难过，有些话只有和妈妈才能倾诉。 妈妈告诉她，自从兵兵家走后，她看见依依总是沉默寡言，有时还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有意帮助女儿忘掉兵兵，他觉得兵兵去了澳洲不可能再回来了，与其让他们互相牵念还不如让他们极早断了念想，免得分散精力耽误学习。就这样兵兵家的信息被妈妈封锁了，之后兵兵家来信依依妈也有意不回，并告诉兵兵妈依依爸爸已经买了楼房，全家不久就搬进城里住了，等有了新地址再和他们联系…… 听了妈妈的话依依无语也无泪，抱怨妈妈冷酷吗？妈妈那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这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的缘注定无份，妈妈这样做是怕女儿受的伤害太深。怨张冰？更没道理。去浙大找张冰吗？可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何况意中人还是自己的同窗好友，她茫然了…… 昨晚一夜未眠，小时候和兵兵哥一起玩耍一起上学的情景又一桩桩一件件涌现在眼前，像电影一幕幕掠过，让她不能释怀。她不明白既然命运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还安排自己再次见到他？也许见不到就不会再思念，不会痛苦，已经十年未见了，时间已经把他们隔开拉远了。 故事写到这编不下去了，依依是应该正视现实不惊不扰不思不念，只当从未认识过张冰，从此继续天各一方？还是去浙大见张冰，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各位读者，请发挥您丰富的想象力帮作者完美收篇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