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印痕

李放民

<p class="ql-block">  年年过中秋节,惟有对儿时过的中秋节记忆最为清晰,也最为流连。</p> <p class="ql-block">  那年月,家家户户都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象黑白芝麻、红白沙糖、核桃仁、花生仁等,都是大家眼里的奢侈品,是小伙伴们口中的“好吃货”。平日里,我母亲偶尔得到少许这些物品,是舍不得马上拿给我们兄弟姐妹吃的,只有逢年过节,她才会从深锁的柜子里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做给我们吃。</p><p class="ql-block"> 中秋节就是我们兄弟姐妹享受这些“好吃货”的日子之一。 节前三四天,我母亲总会为烙月饼准备馅料,她把平时积攒的黑白芝麻、核桃仁、花生仁等捣成粉沫,把从家中枣树上采摘的红枣剁成米粒大小,将它们凉干后,再原封不动的锁进柜子。当然,在母亲准备这些用料的时候,免不了被我偷偷的摄一小撮儿,飞快的送进自已嘴中。为此,母亲没有少骂我是“馋猫”。</p> <p class="ql-block">  中秋节的傍晚,母亲拿出柜子里的各种馅料下厨烙月饼,有枣泥馅、核桃仁馅、花生仁馅、油面馅、红糖白糖馅、黑芝麻白芝麻馅等等,品种繁多。为了使圆圆的月饼成品外观好看,她会在烙前用梳子在其表面压制出各式图案,或用剪刀把其边缘剪成花瓣状,或直接用手把其边缘拧成麻花状,等。此时,我姐姐会给母亲当下手,或帮着揉面包馅,或给锅下添柴烧火。等不了多长时间,那金黄酥脆、醇香扑鼻、花样繁多、既好看又好吃的月饼就会摆进木盘。其实,在这段时间里,父亲也没有闲着。他照例会先在院子中间摆好供桌,上面放些香蜡纸表,核桃、黄梨、石榴之类的供品,说这是要请月神下凡吃月饼。</p> <p class="ql-block">  烙熟的第一锅月饼,父亲是绝对不容许我们动嘴的,他将它们摆放在供桌上,当作祭月供品,最后会收起来当礼品送给街坊邻居分享。当父亲将祭月的各样供品摆放好以后,就招呼我们兄弟姐妹来到供桌前,面对月亮燃香点蜡祭拜。待大家跪定之后,他先点着蜡烛立于桌面,然后再点燃一柱香火举过头顶,嘴里小声的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其实我也无心听他说什么,眼睛紧盯的是放在供桌上的月饼、嘴角流着的是馋涎、鼻子闻着那香喷喷的月饼气味、心里盼望着快点叩完头,到厨房里抢刚出锅的月饼吃。祭月结束后,我们兄弟姐妹便会蜂拥进厨房,抢着吃母亲烙好的月饼。此刻,母亲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亲切的说:“馋猫,别烫伤了嘴巴!”。</p> <p class="ql-block">  当年,每到中秋节的晚上,父亲总会教导我们敬畏天地,母亲总会让我们随意将月饼馋个够,如今想起来依然会感到幸福。如今,虽然他们离我而去数年,但每遇中秋节,我都会想起月光下父亲宽阔的背影,以及在他头顶上方闪动着的那点檀香星火;更会想起老家厨房里昏黄灯光下母亲忙碌的身影,似乎能闻到从她手下飘出的月饼醇香。每值此刻,我都想回到儿时,跟父亲一起祭月,让母亲说我“馋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