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回忆（2）

旭阳

三、烽烟往事---红沙河的由来

湖河由于重要的地理位置，一有战事，必受侵扰，历代战事或多或少都在湖河周边展开，红沙河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据《续资治通鉴·宋纪》记载：宋朝，北方游牧民族大举南侵，形成宋金对峙局面，双方在枣阳和唐河一线展开反复争夺。交战多年后，于1141年，双方签订了《绍兴和议》：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陕西宝鸡西南）为界，割让河南唐河、邓县以及陕西商县（一半）、甘肃天水（大半）给予金朝，宋朝由此失去了大片领土和山西、关中的军马场。

至此，湖河镇正式成为宋金分界线上的边防前哨，著名的红沙河由此产生。这条界线也是我国秦岭以东的南北地理分界线。

20年后，宋金战火重燃。1163年，双方再次停战议和。1164年，双方又签订了《隆兴和议》。

此后，南宋罢兵息战，尽撤边备。双方以湖河的红沙河为界，各自后撤24里，宋金分界线上就形成了48里宽的军事缓冲区，红沙河48里宽的故事，也便由此而来。

15年后，南宋著名的爱国诗人陆游曾经为此悲愤的写下《关山月》一诗：

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40年后，宋金烽烟又起。由于南宋失去了军马场，导致战斗力低下，不得不用步兵对阵骑兵，败多胜少。

据《宋史·孟宗政传》记载：嘉定十年（1217年），金兵统帅完颜赛率领步骑兵从湖河东侧南下进犯枣阳。宋军统帅赵方命孟宗政代理枣阳军务。孟宗政于是筑堤积水，修治城堞，检阅军士，集合兵力，抵抗敌人，金兵每战必败。

嘉定十一年（1218年），金兵再围枣阳，再败。

嘉定十二年（1219年），金人选派强兵，抬着云梯直接到枣阳西北圆楼下攻城。金兵渡过壕沟，顺风抛扔浇了油的皮革焚烧战棚，孟宗政蹀血以战，金兵败走。因湖河北部湖阳镇还有金兵压境，制置使司（边防军统帅部）命孟宗政图之。孟宗政一鼓作气将湖阳驻扎的金兵拔除，扫荡营寨，金人从此不敢窥视枣阳，来枣阳归附的中原遗民数以万计。

据《宋史》记载：端平二年（1235年）7月2日，阔出率领蒙古军抵达唐河枣林，宋军守将全子才等弃兵夜遁，蒙军又从湖河东侧南下进犯枣阳。9月，枣阳守将樊文彬，因外援已绝，城破身亡。

据《太平天国史稿》记载：清同治元年,1862年8月，太平天国义军将领陈德才率部自唐河南下进犯枣阳，未克。窜至湖河时，湖河有驻军守备，被湖河军民击退，因太平天国义军蓄长发被称为“长毛”。由于湖河镇防守工事坚固、火力配置强悍、军民团结一心，在清末过“长毛”和“老王泰”（此人不详）等匪患时，都未能攻入湖河寨墙以内，周边居民都到湖河避难。故有民谚曰：“湖河街不当个球，就怕24个狮子头”。

据《中国近代史1840-1949》记载：抗日战争期间，1939年5月1日-24日，侵华日军为解除中国军队对平汉铁路（北平-武汉）的威胁，发动了随枣战役，5月8日枣阳陷落，日军继续向北进犯太平、湖河、湖阳。5月10日，中国守军84军与日军骑兵旅团在湖阳展开激战，新店村狮子山至湖阳罐山、蓼山一线，战况尤为惨烈，5月12日，湖阳沦陷。

1940年5月1日-6月18日，日军再次发动枣（阳）宜（宜城、宜昌）会战，5月15日中日双方在湖河不远处的湖阳镇西北王庄村发生激战，中国军队取得湖阳大捷。遗憾的是，由于枣宜会战国军最终失败，枣阳、宜城、宜昌全部被日军攻占，国军第33集团军司令张自忠于5月16日，在宜城牺牲。国军高层震怒，下令不许“败局中找亮点”，湖阳镇这场大胜的战斗也就被暂时搁置不准宣传了，以至于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我们伫立在红沙河遗址前，仿佛看到了一个风雨飘摇的朝代，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外族入侵，战火连绵，北望中原，泪水涟涟。灯火阑珊已变成了遍地狼烟，岁月静好也变成了阴晴圆缺。南宋，历史上一个短命的王朝，先是金人南侵，后是元兵压境，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征战，致使社稷虚废，民生涂炭，腐败无能的朝廷偏安于南方一隅，不久，就灭亡了。

千年风雨千年云，千年往事千年烟。

寺建寺毁，缘起缘灭。如今，湖河的古寺、牌坊、戏楼、青石板小巷、寨墙等古建筑已荡然无存，古寺庙的青砖黛瓦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土之下，昔日的缕缕香烟也已消逝在历史的天空之中，惟有一些古建筑的残砖碎石，还静静地散落在各处，仿佛在向后人诉说着往事......

今天，湖河的古街巷、环形大路、堰塘、寨门等遗迹历历可指，尤为珍贵的是故乡的古寨河依然犹存，虽历经沧桑，但依旧环绕在村子的周边，静静地守护着湖河的安宁。正是：

湖河戏楼跨街筑， 安居乐业起歌舞。

人杰地灵半耕读， 忠勇礼仪民风朴。

古寺牌坊去悠悠， 物换星移几度秋。

戏楼艺人今何在? 红沙河水空自流！

四、人杰地灵--湖河的繁华荣光

湖河自古繁华、人杰地灵，解放前就是商贾云集之地，被称作“火镇街”，也是山西晋商往来南北的“驿站”。湖河每逢农历双日是集市，单日闭集，集市按照交易类别，划分有不同的区域。

过去逢集之日，周边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赶集，销售所有、购买所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集市上有银器铁器木器、锅碗瓢盆日杂、服装布匹鞋帽、糕点副食蔬菜、蒸炒卤炸美食、鸡鸭鱼肉禽蛋、猪马牛羊麸糠、修补焊接雕刻等，各行各业种类繁多，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些商品大多数是自产自销，手艺精湛、做工精良。每到腊月，集市上更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让人难以忘怀。

常言道：自古将军出北方，才子佳人出南方。陕西黄土埋皇上，自古造反出两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的故乡湖河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艰苦的生活环境、复杂的社会情况等因素，造就了这里的人们吃苦耐劳、勤奋好学、坚强不屈的品格，兼备南北方的优点。湖河街虽人口不多、地处偏远，但英才辈出：这里既有将军，又有“七七卢沟桥事变”的亲历者，也有牺牲在“上甘岭”的战斗英雄；既有省部级领导，又有各行各业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也有才华超群的优秀学子。

多年来，一代代湖河儿女，怀抱梦想又脚踏实地，敢想敢为又善作善成，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做出了骄人的业绩，并关心着家乡的建设发展，解决了湖河吃水难、行路难、生活难等实际问题。在疫情大爆发的紧要时期，医疗物资奇缺、各地封控、道无车舟、万巷空寂，仁义之士无私无畏，捐献了大批口罩、医用手套、消毒液等物资，支援家乡抗疫。湖河人杰地灵、鸾翔凤集、繁华荣光、声名远播，成为本地人自豪，外地人羡慕的地方。正是：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挫折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醉生梦死谁成气，拓马长枪定乾坤。

挥军千里山河在，立名扬威传后人。

五、艰苦岁月--难忘的儿时记忆

少年期待远方，成年思念故乡。故乡，是每一个游子魂牵梦绕的地方，是我们生命的源泉，是心灵的寄托。出走半生，每当夜阑人静之时才发现，最想念的还是心中的故乡，最难忘的还是儿时的艰苦岁月。

儿时在故乡度过的岁月，也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在那艰苦的年代，不仅缺衣少食，还缺水缺柴，有时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捡柴，长辈们为了生活也是历尽艰辛、拼尽所能，尤其是在麦收等农忙季节，又正值高温时期，天变一时，麦熟一晌，从收割、打捆、运输、码垛到打场、晒粮，往往是全家齐上阵，乡邻来帮忙，既紧张又辛苦。正是：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向田去，丁壮在东岗。

年少不懂父母恩，半生糊涂半生人。儿时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最艰辛的还是我们的父母，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往往是不知疲倦地彻夜劳作，很多次，我们一觉醒来，他们仍然在忙碌。小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睡的那么晚，却起来的那么早？长大后渐渐明白了，原来叫醒他们的不是鸡鸣，也不是闹钟，而是心中的责任。正是：

幼年家贫记忆深，银河渐落晓星沉。

梦里依稀慈母泪，检点平生未尽心。

回忆儿时的时光，有快乐，也有悲伤，有不舍，也有难忘。犹记得，伙伴们结伴捡柴、洗澡、坐在一起看连环画的往事；也记得冬季大家一起打老窝、抵牤牛战的情景；还记得在儿时那皓月当空、繁星闪烁的秋夜，我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村头的稻场上，有的滚铁环、踢毽子，有的玩藏老猫的游戏，有的坐在稻场的一角，仰望深邃的苍穹，看银河如练、繁星眨眼，有的聚精会神地听老辈人们讲述民间传说的故事：如三国演义里的草船借箭、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等，以及愈来愈遥远的牛郎织女的传说，听得我们如梦如幻、似痴似醉、浮想联翩。如今，儿时的伙伴都已年过半百，故乡风景在，人已非少年。正是：

岁月匆匆似水流，别春辞夏又逢秋。

回首故乡无限事，昔日少年已白头。

又到长空过雁时，云天字字写相思。

故乡，那个令人熟悉而又牵挂的地方，承载着我们成长的记忆，回家的路又短又长，短的是距离，长的是心情。无论走到哪里，故乡总是我们内心深处那份无法割舍的情感归宿。

回首过去，艰难困苦时期的种种经历，使我们从小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和长辈们的不易：既有山重水复、霜寒雾浓的曲折和辛酸，也有雾散风暖，夜尽天明的喜悦。

每次想起故乡，总是让人思绪万千，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和煎熬。无数次出发，无数次归家，回家的路最舒心，故乡的灯最温暖。寒露已至，思乡情浓，凉风掠过，故乡的情义依然涌上心头。虽在外地工作多年，但我仍常常想起故乡的往事：想起“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的不舍；想起“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思念；想起“游子怀归日，倚门相望时”的期待.......正是：

秋叶飘落依栏杆，怅望故乡眼已酸。

鹊起难寻昨日梦，至今犹忆北风寒。

蝴蝶双舞花间追，燕子低飞寻旧垒。

回望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往事一幕幕闪过，一幅幅画面，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难忘，那么的眷恋！如今都成了永恒的回忆。

曾经的种种过往，经过时间的流逝，都变成了故乡的美好，沉淀在了心底，也成了挥之不去的绵绵乡情。正是：

红叶醉秋色，碧溪弹夜弦。

佳期不可再，风雨忆旧年。

忘不了故乡花草的芬芳，忘不了故乡的滚滚麦浪，忘不了故乡集市的熙熙攘攘，也忘不了故乡那亲切熟悉的脸庞。“用感恩心做人，用责任心做事”、“顺境时需谨慎，逆境时要坚强”，长辈们的这些谆谆教诲，也时常回响在我的耳旁，我也将带着这些故乡给我的智慧和勇气继续前行。

关山初度尘未洗，策马扬鞭再奋蹄。如今的湖河，早已是旧貌换新颜，宽敞的柏油马路直通街道，这里不仅积淀着厚重的历史文化，还处处展现着优美的田园风光，演绎着浓郁的乡土风情......

[篇尾词]：《湖河怀古》

登湖河高处，回望四周。

兴废事，古今愁。

草长关帝庙，

烟飘古戏楼！

英雄骨，繁华梦，几春秋?

魂牵湖河，梦绕心头。

花易老，水长流。

青山依旧在，

游子若为留?

故乡人，故乡情，故乡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