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中秋思月

曾禹

甲辰中秋思月

月之恒久，照耀千古。

无论琐事烦情，皆愿向之倾诉。月则默然倾听，无愠色，温婉若解人意，言出或可舒心怀。人或歌或泣，月皆含笑纳之，不以为忤。

岂月怜人间之疾苦乎？昔周作人言，人生除日常琐碎，尚需赏花听雨，品茗尝点，赏月吟诗，以寄情趣。虽不能全忆其言，然意已明，此言甚妙，或为彼言，或为吾言，皆佳。

知堂儒雅，而稍欠刚劲；其兄则刚正不阿，其《狂人日记》开篇即云：“今宵月色甚佳。”言简意赅，多一字皆赘。

鲁迅诗中月，亦多深意。如：“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緇衣。”思之，鲁迅灰袍孤影，愤懑难抒，唯以清冷月光为伴。

月之意象，何其丰富。吾虽学识浅薄，然腹中亦藏数不尽之月。幼时，外婆牵吾手，唱儿歌：“月光光，照四方；骑白马，过莲塘……”此乃人生初识月，亦初识诗。

及长，入学堂。童年之歌，首句即云：“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仅四句，已足动人。昔日文艺工作者，虽受束缚，然仍竭力为后世留佳作。

青春期至，爱新诗，以其为装逼之器。古诗虽古，然需岁月沉淀，方能品其味。昔日新诗，多已忘却，唯卞之琳《断章》四句，铭记于心：“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此诗之美，不可细品，一品即心碎。

又忆流行歌中月，邓丽君歌中月，如柠檬之淡；徐小凤歌中月，则传相思之苦。此二人，可谓中国月亮之代言人。

月之意象，又入流行文化。流行歌、武侠小说，皆不乏月之影。古龙以月为书名，如《圆月弯刀》、《天涯明月刀》。金庸小说中，亦多有月之描写，如马夫人与白世镜中秋赏月调情之场景，令人难忘。

吾欲论古典月亮，不欲随大流。如苏东坡之月，除《水调歌头》外，尚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及“何夜无月，何夜无松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尔。”前者豪放名士之苏东坡，后者爱吃猪头肉之俗人苏东坡，皆可敬、可爱、可追、可怀。

辛稼轩之月，稍带颓丧之味：“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唯有西窗月。”柳三变之月，则专写恋情：“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李太白之月，则豪放不羁，或问天，或撒酒疯，现实与浪漫狂舞：“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吾亦欲凑一首诗以应景：

秋夜无眠有所思，

所思之人还不知。

我问月亮该咋办？

月亮让我写首诗。”

哈哈，良景弟看后，定会约诸友群殴鄙人。

甲辰中秋 曾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