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亲爱的大姐姐走了,她的生命静止在9.13号10.43时。</p><p class="ql-block">大姐姐有十年了没和我们说过话,插着仪器在ICU也有多年了,有时候也会想,大姐姐有一天去了天堂,就不用受苦了,解脱了,我应该是能理性的接受她的离去,会很平静的和她告别。可是当永别的日子真的来临,心还是被撕裂的痛,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叫了六十多年的大姐姐,从此以后我只能隔空呼喊,且再也听不到回应。</p><p class="ql-block">长我十八岁的大姐姐啊,从此我们天各一方……</p> <p class="ql-block">诀别的时刻肝肠寸断。</p><p class="ql-block">大姐姐化作了一缕青烟去了云端。</p><p class="ql-block">送别回家的路上,脑海闪烁的全是一幕幕和大姐姐在一起的片段。那些过往扑面而来,感觉大姐姐的离去很不真实,总觉得下次我去宁波还能听到她宠溺的叫我:小阿妹~</p><p class="ql-block">在给大姐姐守灵时,不时有前来吊唁的学生、同事发出惊叹:这妹妹和马老师长的噶像。其实姐妹中,我和大姐姐长得不是很像,可是老了我们越长越像,小阿妹长成了大姐姐的样子,大姐姐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大姐和二姐)</p> <p class="ql-block">这张我们六姐妹的照片,具体拍摄时间我记不太真切了。</p><p class="ql-block">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大姐姐和二姐已经在杭城读书,而我们几个跟着落难的父母生活在萧山。每次只有寒暑假大姐姐和二姐才和我们团聚。童年的时候,我对大姐姐的记忆是模糊的,印象中的大姐姐娴静温柔美好。</p><p class="ql-block">从杭州大学毕业后,大姐姐分配在了宁师院。在宁波生根开花散枝落叶,大姐姐的地理位置和我相距远了,然而,后面的日子,大姐姐在我心里却近了,亲了。宁波成为我心中除了杭州之外最温暖的城市。</p><p class="ql-block">只要想起,和大姐姐在一起的那些芬芳美好日子,还在脑海之中,就温暖而幸福……</p> <p class="ql-block">父母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这是他们落难在黄坛口拍摄的全家福,照片里还没有我。</p><p class="ql-block">生活的艰难从照片的茅草顶泥墙窥见一斑。但是父母从不和我们说他们经历的苦难,大姐姐和二姐她们俩告诉我们很多父母所经历的故事,让我们去热爱我们的父母,忠诚父辈的信仰,传承他们的精神。</p><p class="ql-block">最艰难是父亲跟随大部队北撤生死未卜的那段时光,母亲带着大姐姐和二姐留守在浙东根据地,过着颠沛流离的艰辛生活。直至四年后的1949年5.3日,父亲随军南下,部队驻守杭州安定后,1950年父亲才把在乡下的母亲和大姐二姐接到杭州一家人才得以团聚,大姐姐二姐就读于杭州干部子弟学校,之后大姐姐就读杭女中、杭州大学。</p> <p class="ql-block">1952年,父亲转业到地方工作,没想到1953年的一次政治运动,父亲经历了人生中更大的磨难。他被所追随一生并为之奋斗信仰的ZD抛弃,又将他划到另一个阶级阵营,那种被割裂的痛苦是现在人无法想象的。正值青春时期热血沸腾的大姐姐也迷惘了,大姐姐也曾经灵魂拷问过父亲,然而父亲历经磨难,依然坚定不变的信仰震撼了大姐姐。大姐姐一生都在努力成为父亲这样的人:信仰坚定,宽厚待人,品德高尚,无私奉献!</p><p class="ql-block">在父亲有生的日子,大姐姐尽了一个女儿最大的孝道。每年寒假,大姐姐和大姐夫肩挑背担带着父母喜欢吃的东西,陪父母过年。我们家众多姐妹,大姐姐见证了父亲最多的曲折,她对父亲的爱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在我们众多姐妹中,晚年的父亲对大姐姐也是最依恋的。</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姐姐大学毕业,即将离开杭州去宁波报到,带着我和四姐泛舟西湖。湖上烟波浩渺细雨蒙蒙,大姐姐一脸宠溺地看着我。</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来,那年WG开始,父母备受冲击,年幼的我们何去何从?大姐姐充满了对我们的担忧。那时父亲的工资被减到十五元,家里生活极为艰难,大姐姐大学毕业第一年的工资好像是28.5元,一半寄到家里。后来父母补发了工资,大姐才陆续减少对家里的补贴。</p> <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姐妹合照中,大姐姐总是最温婉最沉静的那个。我们欢聚在一起,她总是默默做事的那一个。长姐似母的成语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p><p class="ql-block">我们姐妹外出,她不时会问我,小阿妹累吗?四姐就笑着说,大姐你比她大十八岁,你不累,她怎么会累?大姐就会喃喃地说,噶事哎,她最小哎。说得我眼眶一热,心头暖暖。</p><p class="ql-block">告别那天,端详着大姐的脸庞,耳边总是有大姐姐的声音:小阿妹~</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人喊我“小阿妹了”。泪水从我紧捂双眼的指缝滴落。</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我记得,是我们去宁波大姐姐家,看望爸爸的朋友孙钿伯伯回来的路上拍摄的。</p><p class="ql-block">除了居住地,去的最多的城市就是宁波,因为那里有我的大姐姐。</p><p class="ql-block">第一次去宁波是我十岁那年,大姐姐已经在宁波成家。父亲不想我看见太多动荡,把我送去了大姐姐家。那一年我见证了大姐姐成为了母亲,那个浓密黑发的小婴儿就是叫我一辈子小姨的外甥雷。</p><p class="ql-block">之前对大姐的那种疏离感,在宁波慢慢消融。之后经年,我学生时代暑期大都会在宁波,和外甥雷外甥女露享受着大姐姐的爱,对大姐姐的依恋和爱随着日子的增厚也在滋生浓郁。</p><p class="ql-block">记得在东钱湖的日子,无论是住在东大楼的大教室,还是那个家属院的暑期,我只管贪婪的读大姐姐从学校图书馆借出来供批判用的那些名著。大姐姐做好发糕,酱斑(宁波人把酒酿叫酱斑),然后轻柔地换一声:小阿妹,毛看了,缺眼那(不要看了,吃点吧!大姐嫁给宁波姐夫,把一口杭州话扔的精光)。在大姐姐家,碗都不让我洗一个,我一生中最大的阅读量就是在大姐姐家完成。</p><p class="ql-block">回家前,大姐姐会把我领到一个老师的家属胡师母那里做一身衣裳,样式布料都让我自己选,从不加以干涉。</p><p class="ql-block">大姐姐老了。我们姐妹还是喜欢去宁波,聚在大姐姐家。可是每当我要去帮着大姐姐做点家务,大姐姐总是把我赶走。那时我也退休了,可是在大姐姐眼里,我依然是那个“小阿妹”。</p><p class="ql-block">那些芬芳的美好的日子,在脑海千转百回,大姐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温暖而幸福,可是当我伸手去触摸,我们却已经在两个世界……</p><p class="ql-block">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我的大姐姐。</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合影是大姐姐笑得比较灿烂的,在镜头前大姐姐表现的都很严肃不苟言笑,这也符合大姐姐的性格,她为人低调内敛不张扬。但是姐妹在一起,大姐姐冷幽默的时候也是蛮多的,为了博得大姐姐的笑,我会调侃大姐姐,大姐姐会情不自禁笑出声,然后手轻轻一挥,轻柔地说,唔规八矩。我最喜欢看大姐姐这时候的神态了,那种放松自然亲切。</p> <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是我们五姐妹在大姐姐家,宁波高塘四村拍摄的,是大姐夫给我们拍的。</p><p class="ql-block">在小区的裁缝铺做了一样的五件睡衣,关上房门,穿上一样的衣服,五姐妹笑成一团。姐夫说,去!下楼去给你们拍个照。那天我们在小区被人称为五朵金花,成了小区当天的一道风景。拍完照,细心的姐夫还为我们做了相框。</p><p class="ql-block">这张照片,我们每个人都笑靥如花。</p> <p class="ql-block">大姐姐这一生总是在付出,她老了,该我们照顾呵护她了。</p><p class="ql-block">父亲住院,大姐姐来看望父亲,我让她住我家,我会给她买好返程车票,晚上给她铺好床。我还会让老公开着车,带着她和姐夫去玩,这时的大姐姐总是拍拍我的手,轻轻地说,“小阿妹”。</p><p class="ql-block">十年前,大姐姐和二姐三姐去海南过冬。去之前从杭州机场起飞,大姐和姐夫住在四姐家,我去看他们。那时的大姐是我见过状态最好的时光,舒展的眉宇,脸上整天笑吟吟。她说,小阿妹我现在做人味道最好的时候,你大哥待我越来越好,两个孩子孝顺,我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我看到了大姐姐眼睛里闪烁的星星,深邃的眸子充满期待。</p><p class="ql-block">也是在那次,大姐姐和我说,前些日子我刷牙的时候很多鲜血喷出来,魂灵哈出。可是,我居然没让大姐姐要引起重视,去做个检查,总以为大姐姐胆小,哄她说,没事牙齿血,我刷牙也会有。大姐姐是喷出来的血啊,我该死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忽略了,这是大姐姐后面突发脑溢血的萌芽,她告诉了我们,我们却没有把它扼杀,造成了终身遗憾。</p> <p class="ql-block">把大姐姐送上了海南的航班,从此再也没听过大姐姐叫一声“小阿妹”。</p><p class="ql-block">没有高血压的大姐姐唯一不好的指标是血小板低,她每天都吃一片阿司匹林。(那些年风靡吃阿司匹林,血小板低的大姐也吃……)2014年大年三十大姐姐在海南突发脑溢血,经抢救虽然挽回生命,从此却没有再清醒,在混沌中度过了整整十年……</p> <p class="ql-block">我亲爱的大姐姐走了,她的老同事和学生一波波的前来吊唁。含着泪水怀念着他们的马老师,讲述着一件件一桩桩马老师对他们的关爱。</p><p class="ql-block">在肃穆的吊唁厅,大姐的灵柩静静安放在鲜花丛中。她的学生,已经花甲之年的汉子,跪倒在灵堂前,泪如雨下,哭成了泪人。那满脸的泪痕,是他对恩师无尽的思念与不舍。</p><p class="ql-block">我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在天空漂浮,我仿佛看见大姐姐慈祥的面容在洁白的云间,她是如此的圣洁高贵!</p><p class="ql-block">亲爱的大姐姐,中秋前夕,你去了天堂,您的爱与温暖曾是我生命中的光,如今却只剩回忆让我断肠。愿天堂没有病痛,您一路走好。我会在这尘世中,永远怀念您。</p><p class="ql-block">大姐姐永远在我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