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中秋共赏月，明洁在心间

殷友成

随笔：中秋共赏月，明洁在心间

扬州 殷友成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经久不衰，永恒不变。咏月之诗，有山河之胜，有春花秋月之美。本人于九十年代曾购一本新疆青少年出版社出版的《诗词名句鉴赏词典》，查阅咏月之句有一千之多。唐诗三百首中，也有咏月百句。有夜月、秋月、月光、月色、圆月、新月、残月等。中秋之时，更是“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咏秋月诗之多，如宋朝张光所云“明月却多情，随人处处行”。
在这甲辰中秋之际，本人选择五对佳句，谈谈学习体会。
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
这是北宋文学大家苏轼《中秋见月和子由》诗中两句。其前“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明月未出之时，天上瑞光万丈，白色毫芒闪烁，云间涌现出琼楼银阙。当月轮飞出天宫，但见乱云翻卷四散，势若惊涛崩浪，有风云之势。接下来说，是谁为天公冲洗出月亮这一只明亮的眸子，该耗费了银河上千斛的水啊！月亮是天的眼睛——这奇特的想象充满了童话的情趣，真是让人叫绝！诗人的想象可谓浪漫雄奇，登峰造极！这种想象，这种意境，岂是一般常人可以营造得出吗？这一问一叹，意新句奇，抒发出诗人对光华皎洁的明月的赞美和向往。
其后两句“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更令人肃然起敬，即明亮的月光使我更冷静地洞察世态人情，我心湛然，磊落光明。
笔者常思索，苏轼一生坎坷仕途并不顺心，今人写不出如此绝妙的诗词，也许其因就在于诗人惊叹造化的神妙，也表现出他豪放、幽默的性格，天真浪漫的气质。尤其在仕途失意时，他以旷达超脱的胸怀洞察世事，有着博大的境界和乐观的情致。这是今人对苏轼更加无比仰慕的原因所在。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这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关山月》中开头两句。全诗写征人思妇之怨。先写征人望月情景。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戍守在边疆的征人回首东望，只见明月从天山涌出，正浮动在苍茫浑厚的云海之间。接下去“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在戍边将士看来，这轮明月应是被浩浩长风从几万里远的中原吹到玉门关外来的吧！诗人仅用二十字，便展现出一幅包含关、山、月在内的万里边塞月夜图。月亮本是团圆和美满的象征。在如此阔大的空间背景衬托下，诗人着意刻画边关将士望月的情景，诗人以奇思逸想，把一轮明月同雄伟磅礴的天山，浩渺苍茫的云海边在一起，使境界显得新鲜壮观，在高远中有飞动之势。在如此广阔时空下，两地相思之情显得格外深沉凝重。
本人曾去乌鲁木齐开会，穿越戈壁，你就体会到如此浩渺的沙漠如同苍海一般，天山在西端，如仅局限于真正的天山，其诗难言其意，此天山实为泛指，包括西去沿途的祁连山等更符合诗情。
诗人李白是写月的绝顶高手，一生以浪漫寄情山水，最后痴迷明月，并以身相许江中月。
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这是出自李白《金陵城西楼月下吟》三四句。全篇描绘秋夜月下景色，抒发对南齐诗人谢朓的怀念之情。开篇“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诗人是登楼所见。这两句紧接开篇，上句俯视所见白云倒映在江水之中，空寂的金陵城似乎也被这浩荡的大江摇漾。下句仰视所见，遥空垂落的露珠，在月光映照下，像珍珠般晶莹，仿佛是从月亮中滴出。写白露，正是秋夜之景，滴下来的不是露珠而是如水的秋月。映、摇、垂、滴使白云，江水，白露，秋月富有动感，使整个静止的画面飞动起来，异趣横生，表现李白浪漫诗人奇特的想象。滴秋月更是神来之笔。
笔者在南京上大学，后又常去南京，也翻阅了南京历史，今非昔比。当年长江流经城内达我校附院即江苏省人民医院附近的清凉山，故李白所见情景己一去不复返了。但诗人丰富想象，精美之作，如本诗中“澄江净如练”成了经典与不朽诗作。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这是中唐杰出青年诗人李贺《梦天》诗起首两句。全篇写诗人梦里漫游天上仙境所见所闻所感，寄寓了诗人对美好理想境界的热烈向往和对人世沧桑的深沉感慨。这两句写月，独具匠心。
诗人描写的是一个幽冷的月夜，阴云四合，月色朦胧，忽然空中飘洒下来一阵冻雨，仿佛是月里玉兔寒蟾在哭泣似的。转瞬雨停，云层裂开，斜射在高耸的楼阁，反射出白亮夺目的光芒。接下去“玉轮轧露湿团光”进一步描写雨后，水气未散，月亮像玉轮似的从水气上面辗过，它所发出的一团光都给打湿了。这三句，都是诗人梦里漫游天空所见的景色。第四句“鸾珮相逢桂香陌”则写诗人自己进入了月宫。在桂花飘香的月宫小路上，诗人和一群仙女遇上了。她们身系的雕着鸾凤的玉佩叮噹作响。诗人写秋月，是妙用神话传说写出一种变幻怪谲，瑰丽神奇的境界。体现诗人浓郁的浪漫主义特色。
这首诗格局之宏大，天阙之曼妙，格调之忧伤，氛围之苍凉，其意境比李白也要缥缈得多而叹为观止。
笔者从小就听到类似的神话传说，是诗人的杰作，又丰富了民间流传，可惜李贺是鬼才，称之诗鬼，太聪明而诡秘莫测，全诗光怪陆离，诗作最后“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将华夏九州比作九个黑点，无比渺小。将辽阔无垠的海水比作杯子洒落的清水。我赏读多遍后顿时感悟到，仿佛是一千多年前李贺的一次太空之旅，与当下嫦娥奔月何等相似，实在令人万分惊艳。当然也惊叹，他27岁就告别了这个美好世界且成为不朽的诗人。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这是出自唐代诗人李商隐的《霜月》中三四句。开头两句“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诗写深秋月夜景色，借神话传说宛言月夜冷艳之美。首句以物候变化说明霜冷长天，深秋已至。次句言月华澄明，天穹高迥。三四句即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霜月交辉，想象为超凡神女，争美竞妍。竞相展示冰肌玉骨的绰约风姿，显示不畏寒冷的坚毅性格。诗同样以想象为主，意境清幽空灵，冷艳绝俗。
笔者平时喜爱吟读诗词，诗人往往将幻想与现实交织，注入自己独特的感受与个性，从而赋予那些无生命的霜月等物象以高超绝美的精神美，使她们成为一种在幽冷环境中越有生机和风韵的美好品格的象征。
秋天并不萧条与凄凉。金秋是收获季节，“远岸秋沙白，连山晚照红”丰收景象。秋月是思念之时，“秋霄月色胜春霄，万里霜天静寂寞”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2024年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