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p><p class="ql-block"> 望明月 思祖母</p><p class="ql-block"> 文/冯晖</p><p class="ql-block"> 祖母生于1896年,娘家住旬邑县原底于家村,舅爷家家族很大,人口众多。</p><p class="ql-block"> 祖母于1915年嫁给我的爷爷,爷爷年轻时很帅气,跟上南头著名的三木匠学了三年木工手艺,出师后手艺很高,特别擅长做古式家具,刻花手艺特高,经常给有钱的财主家做家具。他虽手艺高,他从不嫌贫爱富,经常接济帮助贫苦人家,威望很高。</p><p class="ql-block"> 舅爷家是名门望族,家族大,外面工作的人很多。爷爷在于家村做活时间很长,人都熟悉,舅爷家看中了爷爷,就把奶奶许配给他。奶奶个头很高,也很漂亮。当时人们都说是才郎女貌。</p> <p class="ql-block"> 奶奶结婚第三年,舅爷一家人都迁移到淳化县安武村。奶奶因结了婚不能随一家人而去,就把家族的所有人走往成娘家,一共二十多户人家。奶奶去娘家小住就得几个月。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去舅爷家,今天走这家,明天住那家一个多月都走不完。去时背一褡裢馍有时还不够送。</p><p class="ql-block"> 爷爷刚三十岁时,头上出了个疮,开始他也没重视,也没有治疗,让那个疮越烂越大,后来人疼的受不了,方圆老中医都看遍了都没法治愈,很多民间偏方都用遍了还不见好。最后人疼的都干不了活,脓血经常流淌,从脖子上一直淌在衣服上,人疼的寝食难安。</p><p class="ql-block"> 后来有人说罂粟的果实嚼烂能贴好,后来想方设法找到了,嚼碎贴上效果很好。疮疤是好了,人因为嚼那罂粟,人中毒太深,人然上了毒瘾。</p><p class="ql-block"> 为了吸毒吃鸦片,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光了,都准备好了五间大房的木料在家里盖大房,因吸毒把家里东西全卖了,连墙上的铁钉钉都拔下来全部卖掉,最后连年幼的父亲都卖给了别人。是奶奶从别人手中硬抢下父亲,才有我们的今天。</p><p class="ql-block"> 爷爷后来毒瘾越来越重,46岁就被毒品吞噬了生命。</p> <p class="ql-block"> 爷爷去世后,奶奶和年幼的父亲撑起了这个家。</p><p class="ql-block"> 当时社会黑暗,农村经济落后困顿,人们生活朝不保夕。我家受鸦片的侵袭更是贫困。仅有的几亩坡地因为没有牲口粪土更加贫瘠,广种薄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年幼的父亲去给地主家放羊来维持生计。奶奶除正常劳动外,经常挖野菜来充饥。</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夕,父亲跟着我的表叔搞地下党工作,经常担着收下的破烂去西安卖,把表叔搜集的情报送到西安南关旅社地下党人的手中,经常是两三点钟就起床担上担子上路,奶奶就起来走着送他一段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能站许久不想回家。每天晚上回来时候,父亲不回来奶奶不睡觉。经常为他提心吊胆。</p><p class="ql-block"> 家里那几亩薄田,耕种时要跑东家,进西家的问牲口耕种,有时候是大姑父赶着他家的牲口下来耕地。奶奶为了穷日子把眼泪哭干,把眼睛熬瞎。</p><p class="ql-block"> 父亲解放后本来在外面去工作,奶奶一直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他一直在农村生活。再加上父亲不识字,出去工作也有困难,就留在农村。</p> <p class="ql-block"> 每当过年过节有一点好吃的时候,当时家里特穷,过年和现在相比那真的差远了,就是煎些萝卜片,佘一斤猪肉,就那样的生活她就生病了,睡在炕上呻吟,给她请医生她不让,说她睡几天就好了。她睡下不吃不喝等人把好吃的吃完了她就病好了。就提上笼笼去田地里挖野菜,她就是吃野菜的命。在陪伴我的那八年里,一直是这样。</p><p class="ql-block"> 在奶奶最后的几年里,她一直摸黑干活,经常剥玉米,蜕玉米都是不点灯干活,我问她“奶奶您为啥不点灯干嘛呢?唉!娃娃!我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里么!”我明白奶奶眼睛看不见,只好这样了。</p><p class="ql-block"> 奶奶一辈子省吃俭用,当时社会太黑暗!人们生活太贫困了。她就一直生活这那样的环境中,当生活稍有所改变,人们能吃饱肚子的时候,她却消失匿迹地走了!让人咋能不伤心呢?</p><p class="ql-block"> 她老人家在世时不让我去读书,主要是怕我去被人欺负,当她那天走的时候,却让我去上学,当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木板床上不说话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在奶奶在衣襟里长大的(方言叫撩子里),奶奶把衣衫衣襟向外翻起,让我躺在里面抱着我做饭、干活,甚至有时候上厕所都怕我哭都抱着我,怕我有一点磕碰她就心疼,我是她的宝贝疙瘩,好像比她的命还重要似的!我生下来就断气,后来才慢慢的缓了过来,身体虚弱,两岁多才会说话走路。在奶奶眼睛我是她的命根子,没有了我她就活不了似的。</p><p class="ql-block"> 背我长大的二姐也躺在妈妈怀里闭上了眼睛,疼我爱我的奶奶也走了,我一下子拽着奶奶冰凉的手不放。入殓时幼稚的我拦着不许把奶奶放如狭小棺材里?埋葬时我不许把奶奶埋进土里,我哭喊着要奶奶回来陪我玩、陪我说话……</p><p class="ql-block"> 埋葬了奶奶我还坐在门口的石门墩上等奶奶回来陪我说话……</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岁序更新。奶奶已经离开我六十二年了,每当中秋佳节的时,每年八月十五晚上给月亮爷献油饼、月饼时,我都要多献几块,我想奶奶眼睛不好,今夜月光明亮,她老人家一定借这明亮的月光回来看我的,十几岁那几年里,都要拿个小板凳坐在明亮的月光下等很久很久!</p> <p class="ql-block"> 今天又是一个中秋夜,古稀之年的我肯定等不到奶奶回来,多么希望奶奶能走进我的梦里,让我能看她一眼那该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愿奶奶在天堂一切安好!</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冯晖:男,生于1955年。祖籍陕西省彬州市龙高镇香庙冯家村人。旬邑县原底中学退休教师。自幼喜欢文学,2015年退休后旧笔重提,歌颂生活。曾在《检察文学》《旬邑文艺》《豳风》《咸阳文艺》《秦都》等各种刊物和平台上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几十篇。</p><p class="ql-block"> 有小说、散文获奖!</p><p class="ql-block"> 著有小说集《我的后娘》、散文集《激荡在文字的岁月》已出版、诗集《夕阳西下的诗笺》。</p><p class="ql-block"> 咸阳市、旬邑县作协会员,张俊飙学术研究会会员。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