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渡劫（14）：我变态了？

天马独孤

老马晕倒在地铁站并到江苏省中医院急诊部检查结束后，回到家中，已是6月1日凌晨。当天一觉醒来，自测体温仍在38.4度，有些拉肚。便让老妻到药店买了过去比较受用的罗红霉素，替换我正在服用的阿莫西林。

女儿格格发信息说她当天又吐又拉又发烧，怀疑是食物中毒。我和女儿这种类似心灵和身体感应似乎已成常态。我的血压在不服降压药的情况下降到102/53。联系市一医院心内科查主任，查主任说降压药可以减半服用，减至四分之一也可以。查主任还询问了我肌肉疼痛的情况，叮嘱我更换一种降脂药他汀。到了6月5日，我的左肩也开始疼起来。

端午小长假到了。6月8日，约了刚将公司总部从北京迁到南京的大学同学老刘和太太小李到我茅山半岛小院度假。先带他们去了汤山，体验了汤山温泉康养小镇的业主食堂，再去逛了网红景点矿坑公园。到达茅山半岛已是傍晚时分。晚上散步时，我的体温仍在38度。

刘太太私下对老刘说，老马的精气神明显不如20天前他们第一次来半岛时的情形。

第二天清晨和老刘在原滩散步，老刘拍下老马行走在湿地公园的形态发在他在公众号里。我看了发现曾经日行百里的自己竟然有些步态迟缓。

端午节当天，老刘夫妇午饭后就开车回城了。当天晚上，我的体温达到38.7度，找出一包过期的正柴胡吃了，一晚大汗淋漓。

6月11日，因为身体极不舒服，我和老妻也回到了南京城内。农历五月，是传统中的渡劫月。正是在这天晚上，我的大学同学、湖南老乡陈李翔（木羊）突发心肌梗死，于第二天上午离世。他没能渡过龙年劫。

6月12日晚，我开始吃止痛药来减轻双肩疼的痛苦。这天晚上，老妻也知什么原因，突然肠胃不舒服，蹲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我忍着肩疼给她轻轻拍背，心想若年纪再大些出现这种夫妻双双病倒面前子女又不在身边的情况，该是一种何等的凄凉状态。

泰州晚报编辑发信息告诉我，说我的一篇文章获得了江苏省报纸副刊二等奖，问我能否有时间去现场报社领奖。我说身体状况不佳，将获奖证书寄给我就行了。14日，我发了篇公号文《无心之柳》。文中提到了我长时间莫名低烧不退。第二天，当年的老同事、南京晨报编委华琳月美女告诉我，长期低烧的话，你可以到江苏省人民医院感染科去查一下原因。华编委当记者时长期跑医疗卫生条线，又主持南京晨报“乔医生信箱”专栏多年，她提的建议很重要。我说我下周就去查。

6月16日，女儿生日恰逢父亲节，又引发老父我一阵心灵感慨。

南京市第一医院来电提醒我植入心脏支架手术过去40天了，该到医院复查了。18日，又到医院抽血复查。复查结果其他指标基本正常，就是炎症指标C反应蛋白为38，有点高。

6月19日，南京入梅。心情也跟着天气变得阴湿阴湿的。20日，带着37.8度的体温冒险去看望养老院里的老娘，离开时老娘跟我招手再见。我没有料到，此一别后，再见已是两个月之后了。

当天晚上，我在网上挂了省人民医院感染科刘源主任的第二天的专家号。24日，再次拿着一堆检查结果去问诊刘源主任。刘主任说，刚好有床位，你还是住院检查吧。

25日起，我住进了江苏省人民医院感染科。每天各种检查。住进医院的第三天，我的左脚祼突然肿胀起来，疼得根本不能下地。脚疼加上肩疼，从此后的日夜，我就沉浸在疼痛之苦中了。

两天后，刘源主任查房时说，我的低烧及疼痛，可能就是因为体质变差，免疫系统混乱造成的应激反应。准备给我上激素治疗。

管床医生郁婷婷告诉我，我身上的疼痛包括今天我的脚肿，是变态反应。我盯着她口罩上面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极其认真地说：“我从进入青春期起就喜欢异性，一直是异性恋者，就是现在这样又老又病，看到漂亮的医生和护士我都忍不住多瞄几眼，我怎么就变态了呢？”

当天晚上，护士就给我输液激素地塞米松。半夜里，脚疼感觉果然好了些。第二天脚能下地了。可到了晚上，又疼得脚平放也疼，悬空也疼，疼得一抽一抽的。病房墙上挂了一张疼痛分级图，我比照了下，我的疼痛应该到了八到九级之间，感觉马上要疼晕过去。终于按铃呼来值班护士，护士请来值班医生，再次给我注射了一支地塞米松。地塞米松在新冠高发期间是一种缓解肺部水肿的续命药，但副作用也很大。它导致我的血糖急剧上升。不过肩膀的疼痛好像的确减轻了。

6月29日，南京市一天一夜豪雨，将躺在病床上我的心情浇得透湿透湿。

医生将激素更换成效果小副作用也小些的可的松。一天过去，药效一过，脚又疼了，再给我肌注倍他米松。

刘源主任担心我会不会是心脏里掉下什么东西到了下肢血管形成血栓而引起脚祼肿疼，再让我做了一次心动图，并做双下肢血管B超。检查结果显示心脏内不会掉下东西，且“双侧下肢深静脉血管未见明显血栓”。排除了血栓原因。

因为激素原因，我的血糖高达19甚至25，医生开始每天晚上给我注射长效胰岛素，说这是内分泌科会诊给出的方案。

煎熬到了7月6日，一夜的苦不堪言后，第二天清晨挣扎着到卫生间刷牙时，感到心慌，感觉又要晕倒。赶紧回到床上，并喝下一盒牛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查房时，说现在我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作为感染科的事已经做完了。意思是我该出院了。的确，按常规，住院满15天，就该办理出院。我说我的脚还肿疼呢。医生脚疼的事，出院时他们会给我指一条路去专科治疗的。

我对老妻说，我再住下去都快崩溃了，要抑郁了，我一天都不想再住在医院了。当天，抽血检查显示，炎症指标达到89，比入院时的40高出两倍还多。

当晚，病房新住进一个21岁的小伙子，大四学生，也是变态反应。住进来的第二天就给他抽取骨髓检验。小伙子熟门熟路，疼痛一发作立即让医护人员给他注射激素，打完激素后就日夜玩手机看球赛。疼了就喊着再打激素。

到了7月9日，终于不再每天给我两次输液抗生素了，让我口服激素甲泼尼龙。感染科给我预约了风湿免疫科王艳艳主任的专家会诊。一直等到下午6点才等到王艳艳主任。王主任看了一眼我的肿脚说，如果排除痛风急性发作的话，有可能是血管炎。她写下了会诊意见，建议先做一个头部血管核磁共振。感染科当即开出核磁检查单，排在了两天之后。

一夜大雨。

又一夜大雨。

我在雨声中体味着自己的疼痛，苦不堪言，那我就不作声，默默忍受。

养老院社工发来我失智老妈开心做游戏的照片。我让社工发来收费二维码，远程交了相关费用。

7月11日，核磁检查结果出来，感染科医生要我自己预约风湿免疫科王艳艳主任专家门诊，请王主任看检查报告。

2024年7月12日，我先去风湿免疫科看王艳艳主任专家门诊，王主任说，你是免疫系统疾病，又有过心肌梗死两次植入支架，情况复杂，还是要住院检查治疗。她说现在没有病床，大概要等待四天。问我是在感染科住着等还是先出院回家等，我说回家等。王主任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说病床一出来就会有人打电话通知我来办理入院手续。

老妻陪我当即办理了出院手续，开车接我回到小别的家中。

此后的几天里，我仍是躺在家中床上品味疼痛，并时刻准备着二进宫。

2024年9月16日 茅山半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