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当我想起那个独特的叫卖声,一抹乡愁,就像鱼钩上的诱饵,勾起我对故乡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我时常回到那一段的时光里。</p><p class="ql-block"> 同学的裁缝店,毕业留念的照相馆,送妹妹到北中走的那条小路,看大闹天宫的那个戏台,红旗街仅有的小书店,每逢四,九赶集时,那个卖花椒面的小摊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年7月的一天,鹏宇的婚礼刚一结束,我便踏上了回乡的路。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只能<span style="font-size:18px;">轻轻的来,悄悄地走。</span></p><p class="ql-block"> 坐在车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指路牌,怀安,柴沟堡,张家口南,宣化,化稍营,故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早已飞过去一百回,尽管人还在颠簸的车上。</p><p class="ql-block"> 那个地方,从少年到青年,留下了我最美好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坐<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37班教室的书桌前,或是睡在3排1号宿舍的大铺上 ;</span>走在校园幽深的小路上 ,或是站在阅览室后面绿色的报亭旁,突然,从远处,飘来一声悠远的,缠绵的叫卖声。</p><p class="ql-block"> “绝—活—香——”。</p><p class="ql-block"> 同学们抬起头,嘴角微动,买豆腐干的李老汉,正挑着担子,一步三摇地走在旁边的小巷里。</p><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前,乡音是那样的土气,现在想起却是那样的亲切。</p><p class="ql-block"> 黄昏时分,我们驶进小镇。</p><p class="ql-block"> “苦荞饸饹——”</p><p class="ql-block"> “糖麻叶———”</p><p class="ql-block"> 我又听到了。立刻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慢慢向前走。</p><p class="ql-block"> 顺着一排高大的白杨树,看着旧粮库残缺的房顶,我一下子辨认出了学校的方位。凭着记忆,我慢慢寻找着,寻找着我时常出现在梦里的那条小路。</p><p class="ql-block"> 苍海桑田,又怎能辨认得清,越是靠近,越是面目全非。</p><p class="ql-block"> 那里还有朝向街口的文具店?那里还有尖尖屋顶的汽车站?那里还有深坑底下我和妹妹曾经去过的小餐馆?那里还有热气腾腾的饸饹摊儿?那里还有屋檐下面一只手摇着轮子,另一只手握住鞋帮的补鞋匠,那里还有邮局门口的老闫书摊。</p><p class="ql-block"> 走进一家客栈,办好入住手续,我便匆匆走了出来,爱人不知所措地紧紧地跟在后面。</p><p class="ql-block"> 这时,天色渐晚,西边的天空还剩下最后的一缕阳光,在头顶,马尾状的白云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晚霞。在梦一样的故乡的街道上,我追寻着当年的那个少年。</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每一条街道上,每一个路口旁,每一个屋檐下,静静地等着我。</p><p class="ql-block"> 沿着南场的斜坡缓缓地走下来,<span style="font-size:18px;">站在用铁皮围起来的残墙碎瓦之外,我朝里张望,从远处看那一处残墙,还隐隐约约是电影院的一角。</span>电影院绿色的海报墙似乎还在。记得那年三月,学雷锋,我一个人,默默地扛着扫帚,把这里的台阶打扫得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我漫步在小巷中,土墙依旧,街门楼依旧,那间没有橱窗的东厢房依旧。我趴在墙头,我心中的那个遥远的故事依旧。</p><p class="ql-block"> 路还是那条路,每当冰雪融化的之后,或是在一场秋雨之后,行人只能紧靠墙根,只有马车才可以通行,车辙陷在泥里,压出深深的沟壑。我也曾穿梭在这样的泥里。现在走在路上,路面已被柏油铺平。</p><p class="ql-block"> 夕阳映在一处残墙上,暖和的黄昏里,我想,这一切是真的吗?我轻轻走上前去,黄土门楼之下,两扇木门紧闭,一把铁锁锁住了满园的旧事 ,那个遥远年代的旧事,那个奋斗与拼搏的旧事。或许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或许还有一个追梦人的无助。煤油灯下,烛光下,那群追梦人中的一个,似乎还坐在小桌前。</p><p class="ql-block"> 在南场街和红旗街的岔路口,爱人叫住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一个买豆腐干的小摊,我快步赶过去。小推车上,一架炉火,两口大锅,锅中咕嘟咕嘟地煮着豆腐干。我伸长脖子,凑上去,在热气中寻找。</p><p class="ql-block"> 摊主一边微笑着和我搭话,一边用一双二尺来长的筷子,在锅里翻上翻下。这一阵阵诱人的豆香,让我再也挪不动脚步。</p><p class="ql-block"> 我端着碗,站在路边,像个孩子一样,用牙签挑起豆腐干,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p><p class="ql-block"> 故乡的豆腐干,有一种特殊的卤水味,只一口,就又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p><p class="ql-block"> 我把最后一口留给爱人品尝,她却拿起了相机。</p><p class="ql-block"> 记录下了这一美好瞬间。</p><p class="ql-block"> 最后交代一下,我的母校在蔚县西合营镇,俗称南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9月16日于成都龙潭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