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2024年夏末吉林、辽宁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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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一过，根字团立马从避峰歇夏的蛰伏中醒来，打点行装，奔赴远方。这次的目标是东北的吉林、辽宁，打算近观长白山的巍峨雄奇，展望辽东海滨的接天红草，领略延吉边陲的异国风情，瞻仰义县奉国寺的辽构遗存。实地了解满清龙兴，日寇占据，伪满偏安，辽沈大战的惊心动魄，探索张鼓峰事件，巨流河、九一八之变的波诡云谲，体验《人世间》的炎凉，品尝帝王蟹、板蟹，冷面，烧烤，炖锅之东北特色美食，纵情山水，快意人生。行程取名＂山一程，水一程＂，出自纳兰容若的《长相思》。参团的有松根、银根、笑根夫妇，及保根单档。

背景音乐《踏着夕阳归去》，部分照片取自网络及团友贡献，特此鸣谢！

纳兰性德（容若）写这首《长相思》小词之时，身为宫廷侍卫，扈从康熙帝出山海关到奉天祭祖。虽出身世家豪门，又是皇帝近侍，容若却是心思慎微，身姿柔弱之人，描写的是宿营队伍＂夜深千帐灯＂的壮观，内心却是对家人、故土（京城）的苦思，看不出青年才俊的意气风发，唯见才子的缠绵悱恻，儿女情长。我们取其上阙的意境，来指代白山松水间的辽阔，同时，也体验一下＂故园无此声＂的东北文化。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对东北的控制不超过辽河流域，更北的辽宁北部，吉林，黑龙江等地，是农耕文明不到的蛮荒之地，渔猎为生，中原王朝对其最多是通过羁縻制度的松散型管理，更多时间是放任不管。这块土地出现过匈奴，鲜卑，高句丽，靺鞨，契丹，女真，满洲等强悍部族，对中原王朝构成极大的威胁。不仅存在过夫余，高句丽，渤海国等地区性政权，也出现过渔猎游牧民族破边入关，一统天下的朝代，满清时疆域更是达到历史顶峰，我国现有的国土范围也是以当时的疆界为基础的。

满清入关后，颁布禁关令，筑起千余公里的＂柳条边＂，严禁内地人进入其＂龙兴之地＂东北进行垦殖，东北大部保留原始风貌，成为＂北大荒＂。直到十九世纪中叶，黄河下游连年遭灾，山东、河北等地灾民出现了大规模＂闯关东＂的现象。另一方面，沙俄又频频入侵空虚的北部边境，于是清政府逐步开禁放垦，鼓励移民实边，大批关内民众进入东北，形成史上规模最大的移民运动之一。清末民初，被东北丰富的资源所吸引，沙俄（接着是苏联）和日本势力进入东北，尤其是中东铁路的建成，迅速加快了东北的工业化进程，这段进程的遗迹，也是我们此行关注的热点之一。虽说毛熊和脚盆鸡是出于侵略和掠夺的目的，东北的工业化进程和民众受教育程度一直处于全国前列，直到解放后的四十年。改开以后，东北的产业结构和管理模式已不适应新形势下的经济发展，经济下滑，人员流失，振兴东北成为新的课题和挑战。

长白山，金缕曲

清松陵（吴江）才子吴兆骞（字汉槎，号季子）因顺治年间科场案被诬告，无辜蒙冤，发配苦寒之地宁古塔（今黑龙江海林）二十三年。幸得宁古塔将军惜才优待，吴兆骞少吃了些苦，并有机会巡游于小兴安岭、长白山地区，曾写下咏长白山诗句：＂长白雄东北，嵯峨俯塞州。迥临沧海曙，独峙大荒秋。白雪横千嶂，青天泻二流。登封如可作，应待翠华游。＂，慷慨悲凉。友人顾贞观（号梁汾）坚守诺言，矢志相救，写下《金缕曲》二首（见附录）以代书信。＂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这几句齐邦媛在其自传体《巨流河》中也有引用，借以记述她与南开中学的同学历经劫波，在几十年后重聚时的慨叹。

吴案为顺治钦定，康熙虽知其冤屈，也无意翻案。梁汾词情真意切，泣血而成，纳兰性德（顾与其亦师亦友，但结交容若也有走其门路的企图）见后为之动容，回赠一首《金缕曲》，并承诺求其父亲明珠（康熙朝权臣）营救，以五年为期，后吴得以赎回，成就了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吴兆骞在随内大臣封祀长白山时创作的《长白山赋》，指明长白山为国家肇基震域（指东方）之所在，挠到康熙痒处，对其赐还也有帮助。东北长期为蛮荒之地，文化空白，吴兆骞等大批关内名士流放关外，促进了东北地区的文化发展。

吴兆骞放回后，因小事与顾贞观失和，明珠带他到自己的书房，墙上有一行大字＂顾梁汾为吴汉槎屈膝处＂，吴见之幡然悔悟，抱头痛哭，后来又和顾贞观和好如初。这出金缕曲要是有人写成历史小说（高阳是我心目中的作家），或拍成电视剧，一定赚取大把眼泪。

因有直飞航班，我们此行的首站选在长白山，这样后面的行程安排起来顺当些。长白山从进入方向来看，有北坡，西坡，和南坡景区（东坡不姓中也不姓苏，为朝鲜所有）。北坡（二道白河）近高铁站，游客最多，但看天池的视角受限。西坡附近有机场，有万达、鲁能两大休闲度假区，滑雪胜地，但西坡上山徒步跋涉的路程最长。南坡位置最为偏远，但可以乘车上天池，视界也更好。我们首日选择住在西坡的鲁能度假区，靠近机场，上山则选择南坡景区的懒人路线。

9/4，上海阴，34度，长白山（抚松）多云，20度。春秋航空的直达航线到长白山，晚点一个小时。廉航无免费餐食，征用众根贵宾登机权益安排大家入贵宾室休息进食，银行卡的此项权益门槛很低，保根又发酸言，结果自己已有而不自知，木知木觉中浪费了好多次机会。他急急地抛下众根，先去安检（又因不知有快速通道而浪费了），早早进入休息室，打开电脑工作，美化自己是劳动者，而众根是享乐者。凭心而论，这里的四浇面还是远胜飞机餐的。

机上座位空间狭小，椅背僵直，全程都在卖东西，暑假过后，出行者以银发族为主，应者寥寥。

入住鲁能美憬阁酒店，距机场30公里，酒店有接机服务，安顿下来已是23点了。

9/5，雨转晴，山上12度。早起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体感阴冷，穿上所有保暖衣服。查到天池的天气预报中午转晴，于是坐上包车（九龙十四座，司机邓师傅 延吉人），沿G331国道前往长白山南景区，约一个半小时，越近景区，天气越好。到达入口处却被告知因山上有𣊬间大风，故天池全天关闭，半山的几个小景点可以半票去看（已给过老年优惠的则不再减），景交车费不减，于是决定不上山了。原有两手准备，现在落实了总有些许遗憾，旁边一位自驾一千多公里来的北京大爷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对具体办事人员渲泄情绪也没用。

在山门口拍照后铩羽而归。早上见到松根夫妻俩的浅色骨头鸟冲锋衣，脑海中立马闪现出《智取威虎山》中小分队身披雪衣的场景，＂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的唱词脱口而出。保根白帽遮颜，脸色在阴影中，银根百般调整照片亮度不能修复。

免了上山，时间充裕，回到美憬阁酒店，在对面的原乡湖餐厅午餐。铁锅炖林下鸡是招牌，路上打了电话预约，先做起来。同德嚷嚷着要锅包肉，一尝酥脆嫩滑，松根嫌挂汁太甜，当地人则希望汁再厚点，可以拔丝，本地菜口味偏重，关照清淡些。冷水鱼柳根鱼类似塘鳢鱼的味道，一根主骨，鱼肉鲜嫩。肉炒鹿茸菌和刺五加蛋饼都做得不错。一会儿铁锅炖完成，开盖香气扑鼻，鸡肉加榛蘑土豆，鲜味互相融合，层次丰富，贴的玉米饼子则过于干硬了。

餐后去二道白河镇，G331沿线在扩容，现在的单车道在旺季可能不敷使用。入住桔子酒店（二道白河店），这里在去延吉的路上，今天先走掉一段，也顺道逛逛二道白河镇。

二道白河素有＂长白山下第一镇＂，＂美人松之乡＂之盛誉。美人松又称长白赤松，树干通直平滑，树皮呈金黄色，树王已有四百多年历史。美人松公园是美人松的集聚地，雨后的林间负氧离子浓度很高，空气中飘散着雪松（cedar，是一款很治愈的空气香氛）的清香味，赶紧呼唤众根做深呼吸洗肺。

人间八月芳菲尽，山城紫阳始盛开。

山抹微云，秋鸭戏水，云顶市集。

晚餐松福家朝鲜菜饭店，客人不多，服务殷勤，唯店中的狸花猫有主人气质，屡屡跳上桌旁的隔板宣示主权。芝士年糕火锅，参鸡汤，明太鱼，酥炸多春鱼，泡菜五花肉，石锅拌饭，煎豆腐，都好吃，口味偏咸一点，已是和商家打过招呼的。

9/6，晴，15-24度。今天天高云淡，是上山的好天气，但我们不走回头路了，不完美也可以是旅程的一部分。相会早餐厅，保根一脸倦容，说楼上客人昨晚上洗澡洗了一个小时，影响了睡眠，之前因房间临街（小镇也没几台车）而欲换房而不得，怨我们特意给他订的大床房是脱裤放屁。

香油和麻油

酒店早餐简单快捷，于我则是有面万事足。面档大姐热情而大嗓，一直嚷嚷着＂香油是香油，麻油是麻油＂，提醒客人，但这句话对南方土豆并没啥帮助，直到银根拿麻油拌的蔬菜色拉吃出花椒油味，才知＂麻＂乃麻辣之谓也，非芝麻之谓也，这事该怨胡适吗？古人必无此纠缠。面下好，发的提醒牌子不会响（咖啡机上好多选择，但只有一档有用），形式是要有的。问大姐面前碗里两坨黑黑的是什么？大姐说一个是鸡蛋酱（保根的菜），一个是＂右＂酱，脑袋里飞速转过一个老相声段子《山东二黄》：＂你几（给）了右（肉）钱，没几了右（油）钱＂，𣊬间明白这是肉酱了，一尝味道不错。

行车约2小时，到达延吉。城市显得拥挤，汽车保有量高，通行不畅。入住百货大楼西市场亚朵X酒店，位于市中心凯尔玛大厦的15-17楼，是个加盟酒店，保根照例进入首房必换流程。

来到延吉，必尝朝鲜冷面。顺姬冷面是排名第一的连锁，为女士们点了小份面，男士大份，上来一看每家两人一个小份也足够。面是筋道的荞麦面，面汤是冰冷的酸甜味，上面一大勺辣酱却是不怎么辣，还有牛肉片，鸡肉丸子（小心里面的骨头渣子），西瓜片。取一片新鲜炸出、大如炸猪排的锅包肉，浸入冰冷的面汤中，外脆里嫩，这是当地标准的吃法。野生沙参是当地特产，用甜菜汤炮制，老鱼大赞。烤鲅鱼鲜美，最得我意，还有个红烧肉小土豆。

下午去到朝鲜族民俗文化园，一堆假货，以易服拍照为主，朝族裙子改动过猛，色彩艳丽，像欧式裙子一样用骨架（欧洲古典是用鲸鱼骨）撑着，看着不太正宗，保根连连摇头，说和济州岛的类似民俗园相比差远了，原来他也带着保嫂搞过不少洋务运动。匆匆走过便在墙根长凳坐下歇息，中间有个炕桌样的东西，并无任何标记。一会儿过来几个旅拍的，摄影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着我们说：（炕桌）左边还是右边，你们让一个位子出来让我们拍照。虽不高兴，也隐忍着让了，看着盛装游客在摄影师摆布下做各种机械化的摆拍。终于走了，重新坐下不久，又来一个摄影师毫不客气地要我们让位，这可不能惯着了。公共场所，你可以摆拍，我也可以坐着休息，拍照又不是所有人的 top priority，凭什么非要给你让位？客气点的话也能配合，态度生硬就是冒犯了，看来这旮还得普及一下文明礼貌教育。

延边博物馆，主题是介绍先辈（汉族）闯关（朝族）越江开发延边的历史，突出民族团结的主题。博物馆实物收藏较少，模型图示较多。

晚餐是两家店的组合，原本定在延边大学附近的蟹老板酱蟹店，临行前想到保根非熟勿食，打电话问老板是否有熟食，却被告知店里不提供堂食。临时改到网红店金博士炭烤，一组去饭店，一组去蟹老板买蟹后再去饭店。烤肉进行时正好吃酱海鲜，韩式酱蟹极新鲜，肉肥膏满，几无咸味，全靠本色。酱虾和酱三文鱼口感丰腴，也广受赞赏。食蟹较麻烦，众根约定明天再买酱虾和三文鱼，唯保根作壁上观，正襟危坐，如面临东家之子登墙窥视而犹未许也。然其曲弥高，其和弥寡，众根皆沉浸于虾蟹鱼之天然美味而不能自拔。金博士的烤肉有松阪肉，护心肉，五花肉，套餐还有烤鱿鱼，口蘑，酱汤，拌饭等，价极廉，然烤肉唯有猪肉，似美中不足。

延边大学对面的网红墙现在是延吉的一大亮点，马路两边游人如织，这里大概是整个延吉最热闹的地方了。步行回酒店，凉风习习，丝毫不累。

9/7, 多云，13-24度。水上市场位于布尔哈通河的支流烟集河东岸，从酒店步行可达。河水窄浅，但不久前发大水，也曾淹过市场。市场规模巨大，经营蔬菜水果，人参药材，泡菜腌鱼，各色早点等。特意来此早餐，体验当地人的生活，吃了包子，烧麦，油条，虾饼，打糕等，要想觅个坐下来的位子是很难的。餐后驱车去防川景区，约2小时。

一眼望三国-防川

清咸丰年间，正是清政府内忧外患，极其虚弱之时，沙俄势力一直东扩到太平洋边上，胁迫清政府谈判代表奕山签下《瑗珲条约》，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外东北北至外兴安岭，东至太平洋的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落入沙俄手中。现在有人讲满清割让了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大片领土，其实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也没有真正有效的控制过，只是从那时起在法理上不属于我们了。清政府没有批准《瑗珲条约》，但是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签订了《中俄北京条约》，把上述边境划界承认下来。

沙俄利用满清的无知，把图们江的入海口收入囊中，并在实际勘界立桩时不断蚕食我领土，幸得来检查边防的监察院左副都御史吴大徵（音澄）发现，并据理力争，将勘界的土字碑外推，争回了十几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就是现在的珲春敬信镇，最突出在外的是号称＂东方第一村＂的防川村。站在防川的了望塔上可以一眼看三国（中俄朝），还能望见图们江入海口和日本海，咫尺之遥，望洋兴叹。江上俄、朝建起了低矮的铁路桥（三胖去见普大帝就由此过），吴大澂争来的共同出海权实际上大大地削弱了。

甲午战争爆发，时任湖南巡抚而不知兵的吴大徵奏请从军，因牛庄兵败而遭革职，退居苏州。吴擅长金石书画，家中收藏甚丰，结果培养出了孙子吴湖帆，乃是民国时沪上首屈一指的山水画家。湖帆作画从不写生，大千曾劝他出游，他说我胸中自有丘壑，言家中古画看得多了。顶级画家如此，从另一方面讲，也说明了国画难以发展的原因。

登上龙虎阁眺望，木栈道尽头就是吴大澂搬过来的土字碑，铁桥属俄朝所有，左侧是俄罗斯，右侧是朝鲜，近处是中国，远处是图们江入海口。

张鼓峰事件

张鼓峰位于珲春县图们江口上溯约20多公里的东岸，防川村的后方，山顶分水岭为中苏国界线，是通往海参崴交通线上的战略要地。伪满洲国建立后的1938年夏，日本关东军和朝鲜驻军以张鼓峰上有朝鲜人的祖坟为由（防川爱国主义教育材料讲日本提的是无理要求，驻足思考了一番），试图夺取张鼓峰，被苏军击退，苏军进而占领了整个张鼓峰，仅留下8米宽的江堤（洋馆坪路堤，现雅名化为阳关坪），通往我们的飞地防川村。因为日本失利，我们失去了张鼓峰，这算什么事嘛。

此战之后，斯大林派出强大的军事记者队伍，报道宣传战事胜利，苏联诗人伊萨科夫斯基也来到此地，当时正值野梨花开遍山野，图们江绿如缎带，诗人写下：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这就是著名的苏联歌曲《喀秋莎》。喀秋莎的歌声是要献给＂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飘着柔漫轻纱的河就是图们江了，那＂峻峭的岸上＂想必是张鼓峰了。后来此曲在我国也广泛传唱，军乐队出访俄罗斯，也在莫斯科的大街上演奏此曲，歌唱中俄友谊，别有一番滋味。

回程到珲春（防川的上级单位），已是下午一点半了，海鲜街集中了众多海鲜批发市场和加工饭店，午餐的高峰已过。帝王蟹捕自俄罗斯堪察加半岛一带，水深千米的寒冷水域，我国约80％的帝王蟹从珲春分销出来，海鲜市场约卖一百多元一斤，个头硕大，价钱很实惠了。板蟹小得多，产自朝鲜，和日本松叶蟹类似，80元一斤，另有北极贝，黄贝等各式贝类。

走了一圈，选了珲春蟹宴这家，店面不大，老板客气，价钱也合理些。挑了个十斤重的大个帝王蟹清蒸，同德松根嘴咧得比蟹脸还大。另外挑了两个板蟹葱姜炒，北极贝，明太鱼等，满满一桌。

炒板蟹先上，已是十分鲜美，等帝王蟹上桌，惊艳全场，壳红肉白膏黄，蟹肉饱满，清蒸的鲜甜味充满舌尖，大快朵颐，众根一片叫好声。一顿饕餮大餐，众根心满意足，唯保根向隅，又陷入吾持螯赏景，而保嫂居家食薯的负疚心情，松根据此深夜发文记之。

图们口岸，有铁路桥跨江而立，现已废。对岸有一些建筑（其他地方不见人烟），估计和口岸进出口业务有关，但不见动静。图们火车站始建于1935年，曾是连接中朝俄，直达海参崴的铁路枢纽。现在已经不办客运，车站一片萧索，从车站，库房，编组站还能依稀辨出当年的繁忙。

回程应保根要求，讲了辽沈战役的大致情况，以及东北剿匪故事，由此扯出《智取威虎山》，和老鱼大唱老歌，以我之破嗓引出老鱼浑厚的男中音，犹以一曲弹词＂我失骄杨君失柳＂字正腔圆，连保根也放下一脸严肃，亮嗓来了一段越剧红楼梦，嗓子功底是很好的。保根提到大一时曾在新生联欢会上登台演唱过《童年》，年代久远，我竟记不得了，甚矣吾衰矣！

9/8，晴，16-27度。城际铁路动车从延吉到长春，2个多小时。

入住松苑宾馆，建于1933年，曾经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长官官邸，解放后接待过诸多国家领导人。

园内的关东军司令官邸旧址围起来在整修，不开放。德国城堡式建筑，色彩斑驳陆离，爬山虎爬满西侧墙壁。

《人世间》在此取景，德宝看着小姑娘在二楼阳台拉小提琴，梦想娶个＂落难公主＂，现成网红打卡地。

午饭时间已过，在宾馆旁找了家饺子里熏酱菜馆。原想吃盘饺子当饭，同德兄看到熏酱就挪不开步了，这里的团结路熏公鸡是获奖产品，门腔在我坚持下只要了小份，引来很大不满，只好再加个熏肘子以示安慰。熏酱做得很入味，肉质松软，散发出浓浓的烟熏和酱香味。一会儿饺子端了上来，三份鲅鱼水饺，三份海螺蒸饺（份量是在熏肘子上来前定的）。松根一路上念叨着鲅鱼水饺，这下趁心了。饺子皮筋道，馅儿鲜香，鲅鱼爽滑，海螺Q弹，开始吃得口滑，后来吃撑了，但为了避免浪费，强行分配，唯有保根严格执行计划经济，大脚装小脚。结果到晚饭时，众根还没消化完，商量下来跳过晚餐，这下保根乱了方寸，幸得老鱼相陪吃碗抻面完事。

小馆子坐得挺满，周围都在吞云吐雾，讲话连说带吼，还有个熊孩子在哭闹，保根频频皱眉，向服务员提吸烟的事，对方噤若寒蝉，说管了会挨打。公共场所禁烟是有立法的，而我们是高调立法，普遍违法，这种情况有检讨的必要。

吉林省博物院位于长春南郊，位置偏僻，收藏有苏轼二赋，文姬归汉图等镇馆之宝。兴冲冲打的过去，却大失所望。张伯驹馆因更换展品而整体关闭，书画皆不得见（馆方省事了）。可以看的就是介绍白山松水的历史进程，重点是在吉林（及其周边）大地上的夫余、高句丽、渤海国等政权的演变。

夫余国鎏金铜面具，汉代错金银铜带钩，夫余鎏金神兽铜牌饰，算是馆中珍品。整个博物馆管理松驰，展品本身并不算太珍贵，而许多还是复制品、临摹作品，显得随意和小家子气。下午四点半一到，工作人员气壮如牛地哄赶游客离场，准时下班是第一位的。

高纬度地区的夏末，日落时分较晚。打的去五公里外的净月潭。此行遇到的几个司机都让乘客不用系安全带，还有插个假插头对付的，车开得很快，随意变道、急停，松根让慢点也没用，惊吓中到达终点。

净月潭是伪满时期建的水源地，占地广阔，周围森林环抱，有一道大坝蓄水，《人世间》有一段在此取景。慢慢走过大坝，夕阳缓缓落到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想起了叶佳修的歌：＂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打着一朵细花阳伞，晚风将你的长发飘散，半掩去陀红的面庞＂。回首看时，保根正打着细花阳伞款款走来，一头灰发束在白色的帽中，形象清癯，面色是否陀红却是看不真切。

潭边的观测站和瞭望塔。

9/9，阴有小雨，17-25度。上午参观伪满皇宫，这里是溥仪出任伪满洲国皇帝13年间居住的地方。铁门上的五叶兰花纹饰是伪满皇家纹饰，中国本不兴这套，似是受日本皇室菊花纹饰影响。

同德殿是日本人为溥仪建造的主要宫殿，取＂日满一德一心＂之意，中西合璧的折中主义建筑。同德兄与同德嫂在同德殿外合影。

同德殿内的广间（日语，意为大厅），叩拜间，和电影厅。总体来看，这个皇宫显得比较局促，住着憋屈，毕竟还是寄人篱下。

溥仪的即位诏书，和日本的太平洋战争宣战诏书。

皇宫的很大一部分用于展览溥仪＂从皇帝到平民＂的一生，重在表达改造之功。溥仪殁于文革初期，死前曾得著名中医诊疗，终不治，终年62岁，一生如被操纵的木偶。

宫内府位于出口处，有特色的垂花门，干净雅致。

午餐在百年老店春发合，大拉皮，雪衣豆沙，熘三段，酱肘子，韭菜河虾，豆角排骨等传统菜，菜式和服务俱不佳，同德兄说肘子比昨天小店的熏肘子差远了。

神武殿旧址有点难找，出租车司机都没听说过，自己导航过来。这里原来是伪满时期建造的，供日本人习武和祭祀神武天皇，后来成为吉林大学的大礼堂，现在外面挂的是园林管理所的牌子，门卫大方地让我们进去看（仅限外观）。反右整风时，大礼堂改名为＂鸣放宫＂，不知参加者后来命运如何。神武殿的日本风格明显，大屋顶（钢混结构），抱厦位于左右两边，中间虽不是唐破风，却也有屋檐挑出．现在全部封闭，有点破旧，这物不大好处理。

旧八大部。上世纪三十年代，伪满洲国在长春定都，改名＂新京＂，设立了国都建设局，负责新京的城市规划和建设，许多日本建筑师参与其中，大展身手。一批＂满洲式＂官厅建筑在此期间建成，特点是西式建筑的架构，加上＂和风唐样＂的中日风格，如日式大屋顶，是折中主义的建筑语言，其代表就是位于新民大街沿线，现称为旧八大部的建筑群。

从神武殿步行来到新民大街，保根的新鞋硌脚，开了辆共享单车骑行在众根身后。从最北端开始是伪满军事部旧址，今吉林大学白求恩第一临床学院。西式楼体加中式歇山顶的组合，这就是折中主义的表现。

伪满国务院旧址（上图），现为吉林大学白求恩医学院基础教学楼。主体平面呈＂山＂字形，西方古典柱式风格，借鉴了日本东京国会议事堂（下图）的式样。塔楼顶部采用中式重檐攒尖顶，折中主义的设计迎合了伪满政府里中日大员的心理。

伪满司法部旧址，原本是参加伪满国务院竞选设计的，现为吉林大学新民校区白求恩医学部。塔楼仿日式天守阁，屋顶是日本常用的绿色琉璃瓦，日本味十足。

伪满交通部，现为吉林大学公共卫生防疫学院。造型生动，装饰繁杂。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旧址，现为吉林省委所在地，离我们住的松苑宾馆不远（那是司令官邸），不在八大部那里。天守阁的特征很明显，作为受保护的历史建筑一并提一下。

雨下得密了，需要一个室内场所休息一下，众根否决了长影旧址，虽松根很想去。这有山The Hill是位于长影对面的一个综合商场，设计成高低起伏的山道形状，是吸引年轻人的网红打卡地，但店多面积狭小。走了一圈，在星巴克坐定休息，听保根大谈汉语文学以及欧化问题，痛心疾首。

54路文旅专列是长春特别保留的有轨电车，城市的一张名片。晚上有118元／位的文旅专列（上图），也有2元的日常运营车辆（下图），选2元的坐了几站体验一把。

我们乘的地段在闹市，这样文艺的场景没看到。

9/10，阴，16-24度。长春西站距城区13公里，路途较远。滴滴司机极具东北式幽默感，吐槽调侃家长溺爱孩子的情况（司机有广泛的素材），神形兼备，一路笑声不断，下车后一致决定，看刘老根的钱可以省了。

高铁去锦州，两个半小时。窗外千里平畴，稻菽金黄，北大荒已成北大仓。

在锦州南站一嗨租车，入住锦州解放路亚朵酒店，稍事休息即前往辽沈战役纪念馆。路上到处可见＂英雄城市，锦州不错＂的标语。

锦州位于沟通华北和东北的辽西走廊的北端，属于咽喉地位，战略位置重要。明清交替之时，守山海关必得守（远）锦（州），等关外的宁锦丧失，山海关的陷落也是早晚的事了。辽沈战役时，夺取锦州使得东北几十万国军没了退路，关内的战略物资供应也被掐断，而共军进可以挟胜入关，退可以据守东北，因而此役成为关键一战。批林批孔的时候，打锦州的决策被用来宣传毛主席战略思想的伟大正确，而林彪主张先打长春、沈阳以免腹背受敌，被批为林彪的罪状之一。当时年少，觉得毛的决策很有道理，只是林这么重大的战略性失误，怎么早二十年没有被提起呢？

广场上矗立的东北野战军战士的塑像，狗皮帽子威震敌胆。平津战役时，一向轻视华北解放军的傅作义集团，听说狗皮帽子入了关，立刻斗志消去一半。

纪念馆内实物，图片，模型，声光结合，对林彪的历史作用也有充分表达，但对战役进程的演示还不是很流畅，参观者需对这段历史有一定的了解。上百万军队在东北大地厮杀，其规模和激烈鲜有其匹。保根遍寻莫言留言不着。

时间尚早，配水池遗址已关闭，于是去了古塔公园。公园门口的简介语法不通，用了超长句子，想来必遭保根诟病。果然，保根对长句式以及欧化的从句大加挞伐，这回点评有理。

锦州古塔建于辽代，有千年历史，十三层密檐式砖塔，八面体造型古朴沉稳，今天看来还是十分雄伟壮观，保存良好（底座看出是新修的）。古塔不错👍。

晚餐老实鱼饭店，见识了放学时家长接孩子（中学生）的盛大场面和超级堵车，又想起长春司机的吐槽。

锦州靠海，海鲜价格却不便宜（鱼不太老实），品种也不多。

9/11，多云，15-24度。早上先去了昨天未及参观的配水池战斗遗址。配水池位于锦州城北的小高地上，有日伪时期建造的钢筋混凝土楼房，可以控制周围通向锦州的公路，国民党军又修建了多重防御工事，是锦州的重要据点。

守卫配水池的是国军老兵（似是滇军部队），意志顽强，战斗力强，墙上刷着铁打汉的标语。此战是锦州攻城战最惨烈的一仗，攻城部队一个600人的营几乎全部牺牲于此。

盘锦位于辽河入海口，每年九、十月份，海边的碱蓬草变红，形成一片红海滩，蔚为壮观。盘锦还有＂三田＂为特产：（辽河）油田，稻田，蟹田。盘锦河蟹号称稻田蟹，与稻田共生，实则稻田蟹个小量少，市面上大多还是水库等地养殖的河蟹。

中午在兴隆台区（辽河油田所在地）的蟹道河蟹大米商行午餐，餐厅简陋，边做批发，边做餐饮，有些马虎。虽说北方冷得早，河蟹还没到＂西风起，蟹脚痒＂的最佳赏味期，价钱却也不低，二两半的母蟹每斤98元，老板还说是从115元的池中拿错了的，这价钱也不比上海便宜。蟹虽小，鲜味还是可以（河蟹不错！），另外还有蒲笋炒肉丝，虾酱炒蛋，酱焖鲐鲅（青占）鱼，都是当地特色，米饭免费。松根以为是街上卖的稻田大米（十一开镰），结果味道很一般。饭后再驱车一小时到红海滩风景廊道。

来红海滩的时间也略早了些，变红的碱蓬草叫赤碱蓬，集中在最远端的＂廊桥爱梦＂景区一带，且位于远离木栈道的海岸边，还未形成火红一片的盛景，或许那只是宣传的效果而已。我们7人包下一辆电瓶车，沿着18公里长的海滩疾行，左手金黄的稻田，右手暗红的海滩。天空云卷云舒（同德说像吹开一口的热豆浆），远方海天一色，任强劲的海风吹乱鬓发，心情也随之放飞，众根说这是最惬意的一刻。

回程来到丹顶鹤弄育区，笼内饲养着老弱而不能迁徙的鹤。突然间鹤鸣声闻于天，原来有几只散养在外，贸然起飞，掠过头顶。古时，在我们上海（时称华亭）也是有野鹤的。《世说新语》谓：陆平原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 陆机被杀，引出＂华亭鹤唳＂的典故，与李斯之＂东门黄犬＂异曲同工。华亭鹤唳，现在是真的听不到了，或许，号称＂上海之根＂的广富林该养几个。

稻田，蟹田，油田的元素在红海滩齐聚。

回程2个多小时，选走高速，入口处被阻，牌子上告示锦州出口封闭。查百度地图说是京哈高速因修路而堵车4公里，高速员工才说不是封闭，而是堵车。既如此，我们还是走高速，并告知后车，后车正准备调头找其他路径，于是又调头上了高速。一路上除了一处出口处因车祸拖车造成小拥堵外，其他都很顺利。在信息发达的今天，公共部门为自己方便，而随意作出限制性决定，给老百姓带来不便，这点离＂不错＂是有差距的。

晚餐本来想去吃豆角烀饼为代表的东北菜，路上偶见清真＂羊小馆＂，想到保根是隐藏的羊痴，遂进而食之。烤羊排，芫爆散丹，肉葱夹饼得牛羊真味，酱焖箭头鱼一般。席间，保根对西洋写实主义画法进行揭密，言其是用透镜成像描摹而成，而非依靠技艺，不知保根有没见过比真人还高的西洋肖像画。银根马上咨询专业人士，回答这是一种过时的说法，一家之言。文化自信应该有，对其他文明的成就也可以持欣赏的态度，这才是真正自信的表现。

9/12，晴，15-30度。早上驱车去义县，先拜访广胜寺塔，在城内小巷深处。塔建于辽代，和锦州古塔一样古老，也是八角十三檐砖塔。塔的底座和顶部是新修和加建的，图左是整修前的原样，新修时加了塔顶宝刹，改动还是挺大的。塔身束腰宽大（不同于锦州辽塔），饰有佛、胁侍、飞天的造型，这部分相当精美，应该还是原物为主。

官方认定的三大辽代寺院是: 大同华严寺、蓟县独乐寺、锦州奉国寺。去年山西游时参观了华严寺，今年的行程特意加了锦州，为的是绕道看一眼奉国寺。独乐寺留在未完成清单里。

奉国寺大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单檐庑殿顶，被誉为“中国第一大雄宝殿”。造型朴实雄厚，屋面坡度较平缓，两个鸱吻似是新造。

殿内的柱子似没有用到减柱法（如山西朔州崇福寺那样），因此内部空间视觉不如崇福寺宽敞。殿内七尊佛像，代表释迦牟尼及其前身的六世佛，庄严慈详，是世上现存最古老、最宏大、最精美的辽代彩绘泥塑佛像。辽沈战役时，义县也发生过激战，据说有三发炮弹落入殿中未爆炸，现被传作神迹。

在寺内享用凭门票一元换购的斋饭，干净卫生又不失美味。食不语，需要添粥馒头，举牌示意。

下午至锦州南站还车，坐高铁到沈阳。火车走的是经盘锦，过辽河到沈阳的路线。辽河古称巨流河，河面不宽，但冲积的河滩地很宽。这段辽河不是《巨流河》中郭松龄兵败而未能过的巨流河（在上游新民附近），不然也可以凭吊一下。

入住沈阳青年大街万科中心亚朵S酒店，在大厦的30层以上，形制类似兰州的那家，但各方面都好像要差些，窗外的风景也无特色。

松根还在回味帝王蟹的鲜美，于是大家前往西塔（烧烤餐饮聚集区），堵车严重。震海贝烤贝是延吉开过来的连锁店，店里板蟹（松叶蟹）价格是珲春的3倍，帝王蟹则无货，只得放弃。点了各种贝类，都是烧烤的做法（我认为最伤海鲜本真的烹饪法），有黄蚬子，天鹅蛋，扇贝，花螺，花甲，以及贝壳里烤的牛肉。

9/13，晴，27度。沈阳故宫是沈阳的一张名片，满清入主中原前，在沈阳建都，名为盛京，经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君王建造，后又在乾隆朝得以改扩建。崇政殿是皇宫正殿，俗称“金銮殿”，日常理政及重要活动皆在此举行，但规制较小，象个大点的地主院子。

殿内＂正大光明＂匾下的龙椅，龙柱。

凤凰楼是宫内最高建筑，皇帝后妃便宴和读书之处。

清宁宫是皇太极寝宫，卧室门锁着，大厅摆着炕桌和铁锅，有大车店的感觉。

故宫的规模远小于想象，有些失望，游客又多，参观体验不佳。老鱼为避人流，选在某妃寝宫前席地而坐，埋首发EMail。

张大帅府是个三进四合院旧式建筑，张作霖居住于此，几房太太安置在各进院中。右下图小青楼传说是专为五姨太而建。

大青楼位于四合院东侧，青砖建造的罗马式洋楼，融办公与居住为一体，作为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主政东北的办公场所。

老虎厅，因原布置有虎皮而得名。张学良主政后，擅杀杨宇霆、常荫槐，就在这间办公室。杨常虽有轻视少帅的情况，但随便杀掉前来议事的前辈高官，小六子的任性妄为可见一斑。

午餐原打算在帅府附近的老四季，然一来没有空位，二来一看每人一碗面，一手拿着鸡架啃，保根已倒了胃口。应保根要求，改至华润万象城中的辽河渡口饭店，有包房。精致辽菜：渔家一网鲜，去骨小鸡炖榛蘑，薄荷拌黄蚬肉，蒲笋炖肉，土豆炖牛肉，素烧长白山红蘑，碱蓬草馅饼。

环境好了，保根开始思想交流，其对众根已不抱幻想，思忖着从＂外戚＂入手。接触下来，发现老鱼虽看似和蔼少语，但开口却激烈，且有理论基础。最后锁定同德为可挽救对象，却不知同德虽少搭理，但语出必中。其实，＂不知其夫视其妇＂便能明白，保根又多了一份惆怅。保根仔细询问众根心路历程，为何留守而不移民，发现爱国人人都有，只是有人绝对以国为先，有人强调爱国必先爱其国民。即便保根膜拜的儒家经典也标榜＂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不过儒家常常是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听其言还是要观其行。

下午参观辽宁省博物馆，也和吉林博物馆一样，放在远离市中心的郊区。辽博以收藏当年从伪满散落出来的古画闻名，有宋徽宗的《瑞鹤图》，南宋《洛神赋图》，唐代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等。可惜，馆中连一张古画也没有展出，甚至连介绍也没有。博物馆如果藏而不展，不如把文物送银行金库保管。

红山文化玉猪龙，体型较大，镇馆之宝之一。

‌卷体夔纹蟠龙盖罍‌：西周时期的青铜器，工艺精湛，发现于喀左县（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属朝阳市，在古代，是在从华北翻越燕山山脉，到达东北的必经之路上。据传可能是燕王喜（太子丹的父亲）在向北逃避秦军追杀时遗留的。

鸭状玻璃注，北燕时期。产自罗马帝国，经丝绸之路传入中国。

花树状金步摇（头饰），东晋十六国时，东北与中原之间的商贸交流的见证。

博物馆17点闭馆，16:45大厅里想起了嘹亮的《回家》乐曲。Kenny G的这首曲子我一直不大喜欢，但毕竟它还是一种温婉的表达，让人对家的温暖产生一种思念和想往，而这里高分贝的乐声似在催赶观众，传达的意思是：＂你们赶快走，我要下班回家了！＂

未能见到古画，只能在大屏幕前看看一闪而过的画面。就在《瑞鹤图》将要出现之时，咔嚓一声，断电了，16:58，下班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晚餐去到百年老店鹿鸣春，墙上一堆来过的名人，张学良和溥仪对其也是情有独钟，留过题词。

菜品是真的不敢恭维，尤其是张学良喜欢的熘肉段，熘黄菜（鸡蛋），不知是其品味问题，还是现在的店欺世盗名。招牌鹿鸣春鸡差强人意。

9/14，阴，11-19度。上午休闲，中午去机场，在休息室耗去几小时（食物较差，扣除积分却多）。航班顺利。

盘点东北之行，未能登临长白山天池是一件憾事，怪我计划不周，未留一天冗余。行程之中，珲春防川的历史情结，长春的建筑遗存，盘锦红海滩的自然壮美，奉国寺和辽塔的一眼千年，都留下了美好或深刻的印象。珲春帝王蟹的海鲜盛宴，延吉家庭作坊的酱蟹酱虾，长白山脚下的铁锅炖鸡，长春小酒馆的熏酱、饺子（中间跳过一堆平庸的食物），都是老饕们的福份。

东北的现状和振兴，有人说是政策的事，有人说是产业结构的事，还有人说是地理位置的问题，莫衷一是。个人愚见是自强优于外援，应该从对规则的尊重，人文的关怀入手，改善经济环境。东北人的幽默感（以长春滴滴司机为代表）是难得的国民品质，其对时弊（儿童教育）的见解也入木三分，令人感同身受，这样的国民能力是可以加以引导利用的。届时，愿见南方土豆都能翘起拇指：东北不错！

山一程，水一程（东北夏末11天行程）

D1(9/4 周三)。上海浦东T2-长白山，9C8531, 19:05-21:30。入住长白山鲁能美憬阁精选酒店（30公里，酒店接机）。

D2: 包车，前往长白山南景区（84公里，2h）。游长白山天池。回美憬阁（84公里），休息。去二道白河镇（94公里），入住桔子酒店（二道白河店）。晚餐松福家朝鲜族餐厅。

D3: 包车到延吉（147公里，2h)。入住延吉百货大楼西市场亚朵X酒店。午餐顺姬冷面。游朝鲜族民俗园，延边大学网红墙。晚餐金博士烤肉（蟹老板酱蟹店外卖）。

D4: 包车，珲春。水上市场早餐。延吉-防川景区（160公里，2.5h), 一眼望三国。回程到珲春海鲜街（61公里，1h)，品帝王蟹。图们口岸（73公里，1h13m)，回延吉（49公里，1号）。

D5: 延吉西站一长春站，C1006, 9:56-12:20。入住松苑宾馆（原关东军司令部旧址）。午餐饺子里熏酱。参观吉林省博物院（22公里，40m），游净月潭森林公园。

D6: 游伪满皇宫。午餐春发和饭庄。日本神武殿，旧八大部（伪满国务院，军事部，交通部旧址），红旗街54路文旅专列。这有山夜市。

D7: 长春西站一锦州南站，G2622，8:53-11:38。一嗨租车，入住锦州解放路亚朵酒店（17公里）。下午参观辽沈战役纪念馆，游古塔公园。晚餐老实鱼（锦绣天第店）。

D8: 早上参观配水池遗址，然后自驾去盘锦红海滩（120公里，2h22m)。午餐蟹道河蟹大米商行。回锦州。晚餐清真羊小馆。

D9: 游览义县奉国寺（51公里，1h15m)。回锦州南站（81公里，1h15m)，还车。锦州南-沈阳，G1245，15:13-16:42。入住沈阳青年大街万科广场亚朵S酒店。晚餐震海贝烤贝（西塔店）。

D10: 上午参观沈阳故宫，帅府。午餐辽河渡口饭店。下午参观辽宁省博物馆。晚餐鹿鸣春总店。

D11(9/14）：上午休闲，下午去机场。沈阳桃仙T3-上海浦东T2，CZ6501，15:50-18:35。

附：金缕曲三首

金缕曲二首 其一 顾贞观（梁汾）

寄吴汉槎宁古塔，以词代书，丙辰冬，寓京师千佛寺，冰雪中作。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金缕曲二首 其二 顾贞观（梁汾）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只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吾丁丑，共此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金缕曲 赠梁汾 纳兰性德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