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观冰雪（春夏秋冬系列篇之四）（散文）

酒仙（周新民）

摄影/图文/编辑：酒仙

（部分图片致敬网络）

　　春赏百花，夏游荷塘，秋看红叶，在这三个五彩缤纷季节里，每一季都有其独特的韵味与美丽，它们共同编织着大自然一个年轮多姿多彩的梦。然而，到了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就再也没有春的勃发，夏的热烈，秋的柔情了。

冰封时节，天寒地冻，草木凋零，万物失宠。逢时而至的冰雪却又给我们带来了惊艳和悸动。

　　在这个银白色世界里，大自然给我们创造了另一类最为独特的风景。这里有洁白如玉的雪景，有晶莹剔透的冰凌，更有那冰雕玉琢，绰约多姿的雾凇。尽管色彩单一，但它们的每一个状态，都蕴含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也激励着一个又一个热爱大自然、永于探索者们对其这一神密神奇现象一探究竟的热情。

　　由于近些年地球气候逐渐在变暖和成年后的劳累奔波，或是因为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我总感觉，现在在我的家乡河南中部一带的冬天很少有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小时候冬季那种天寒地冻的情景。

　　小时候，由于童年生活的天真烂漫和以玩为主的理念作祟，所以对小时候的许多记忆都很深刻。我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的家乡年年都下大雪，年年都有严寒。我们村子南边有一条很宽大的澧河，一到严冬，渡船就会被冰封，凡是去河南岸的镇上赶集办事或来往途经的人，都会徒步从河的冰面上走过，他们有的还挑着重担，有的还拉着架子车在冰面上行走。立春之后，冰慢慢开始融化，岸边冰面的水流很急，由于被冰封冻的渡船不能启用，不少人依旧会跨过河岸边的激流来往过河。如今想来还真让我有点后怕。不过因为冰层很厚，所以也从没有听说有人会掉进河中。

　　冰天雪地的寒冬，让村子里大大小小的水塘都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我们放寒假的小孩儿几乎天天都要在上面滑冰，不仅如此，因大地冰封不能出工的许多大人们也会乐在其中。水塘的四周没有割尽的低矮芦苇和枯草上，都会有冰挂眨着一闪一闪的眼睛向我们这些"玩家"致意招手，偶尔与它们相碰撞，就会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让人感觉惬意快乐轻松。

　　然而，这种情景如今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了。别说河道会被冰封，就连村庄上的小坑塘冬季也很少有结冰的现象。年年冬季回老家路过那些坑塘时，虽还能看到坑塘四周那些年年生生灭灭的枯草、芦苇，但它们在失去了冰挂光择的陪衫后，却也都显得萎萎缩缩，孤苦伶仃。

　　那些年代一到严冬，道路两旁及村中家家户户的树上都会挂满落雪和冰凌，各家各户房前屋后的房檐上到处都挂着长长的冰帘。我与小伙伴们常常会用长长的竹竿去击打树上的冰挂，听它"叮叮当当"演奏的动听音乐，看它"落叶缤纷"的灿烂晶莹。也会专找一些像手枪、糖葫芦一样的冰凌拿在手中玩耍。最好玩的是从房檐上敲击下来的长长的冰凌，口渴了还会"嘎嘣嘎嘣"地嚼着吃。那时有的冰凌会从房檐上一直延伸到地上，像是用一根根美丽的白玉柱搭起来的篱笆墙，看上去漂亮美丽，洁白透明。

　　晶莹剔透的冰柱悬挂在屋檐下，像是大自然精雕细琢的冰帘，每一根冰柱上都有冰节，每一根冰节都记录着一次寒冷的故事。

洁白如玉的冰凌挂满了枝头，微风拂过，满树的冰凌闪过一阵光波之后，紧随其后便是一阵叮铃，那画面宛如夜空中怒放的烟火。每一棵树都是一抹美丽奇妙的风景。

　　那时候虽然冬季时常天寒地冻，然而，也许是孩童心性，当时却从来没有那种"很冷"的感觉，有时玩得忘乎所以时，感觉到的却是满身的热乎，玩到尽兴时脱去身上棉袄的事经常发生。

可是，随着地球气候的变暖，以前的那种现象和感觉现在却再也没有了。即便是有，那种冷的程度和"冰挂"的长度和体量在我们这里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记得小时候的冬季，我的老家常常会下好几场大雪。有时一个月大地都会被大雪覆盖，由于非常喜欢玩雪，我至今还能把当时课本上的一篇课文牢记在心中：

"下了一夜的大雪，早晨起来，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子上也白了。我们小伙伴们早早起来，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临近中午，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笑脸，树上的积雪便开始慢慢融化，积雪变成晶莹的水珠，一闪一闪地从树上掉下来，美丽极了。"

如今想起这段文字，脑海中就会有一种童年时光的快乐感动。

　　雪，冬季最美好的景色。然而，这种冬季美好的画面，如今却已很少再见到了。我家乡的这个地方可能是地球变暖的"重灾区"。在我的记忆里，我都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像小时候那样的大雪天了。这些年，别说是堆雪人、打雪仗了，有两年的冬季里，虽说也飘落了雪花，但那美丽可爱的雪花一经落地便化成了水。看着那些雪水，我总感觉那是雪花的泪水。难道是雪花也在为暖冬哭泣？

　　我们村子的北面是一个很著名的有着近百平方公里的泥河洼蓄洪区，每当冬季寒流到来时，蓄洪区内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苗上就会凝结上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一眼看去，整个蓄洪区内犹如绿玉的海洋，宛若冰雕的世界。那时我还没有旅游看风景的概念，但是，每当看到这种赏心悦目的风景时，美的我都不忍眨眼睛。

　　尽管天气寒冷，但每年都会有数十万只大雁从北方极寒地带飞来我们的蓄洪区内过冬。大雁这一物种的迁徙，一般都是为了躲避寒冷，但由于我们这里的气温比北方极寒地区的温度高，蓄洪区的面积大，食物丰富，这里便成了部分大雁每年过冬的栖息地。成群的大雁，它们或路过，或驻守，或歇息，或换防，场面很宏大，画面很醉人：

"天空中成群的大雁，它们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又排成个人字。"

壮观，和谐，优美，宁静。

　　唉！我又回想起了我小时候读过的课文章节了。可见我对童年时期的冬日景情的记忆有多深。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尽管儿时的冬天会时常像放电影一样地重现，但如今在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空中，我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大雁的影子。它们都去哪了？

　　不过，随着国家对自然环境和野生动物尤其是对鸟类的一系列保护措施的出台和人们对保护环境意识的普遍提升，近几年内，我国已连续规划出了多个国家级的大型自然保护区，鸟类栖息地的环境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与提升。我相信终会有一天，我还会看到蓝天白云下那"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的大雁们飞过我们的头顶。

　　进入寒冬，还有一种特别赏心悦目的景观，那就是"雾凇"。雾凇非冰非雪，但它却是冬季最美的风景。2021年冬，我与家人们去过一次吉林的松花江畔与雾淞岛，并写了一篇散文：《雾凇仙子娇媚辉煌而又短暂的一生》。那玲珑剔透，洁白瑰丽，奇异璀璨，风采独具的东北雾凇，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

　　雾凇生成的条件要求十分苛刻，它是被公认的中国最短命的四大奇特景观之一。雾凇遍布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区，最美雾凇观光地如：吉林松花江雾凇，山东泰山雾凇，河南伏牛山雾凇，四川峨眉山雾凇，就连江南的安徽黄山，每到冬季，也会有雾凇生成。并且闻名遐迩。这些地方的雾凇景观都特别值得一观。

　　冬观冰雪，看到的是大自然中的冰雪雾凇等形态，虽然这些都是一种自然现象，但它却也承载着丰富的文化象征。如：冰，象征着光明磊落；雪，象征纯洁无瑕；雾凇，象征着端庄凝重。它们也是自古以来文学绘画雕刻等艺术作品中常见的元素。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园林日出静无风，雾凇花开树树同。"

这些诗词，不仅描绘了冰雪及雾凇的美丽，同的，也寄托着诗人们丰富的情感和思绪。它们是中国文学艺术的宝贵财富。它让人们在欣赏自然之美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诗人丰富的内心世界。

　　"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钲。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南宋文学家杨万里这首《稚子弄冰》诗，读起来犹如观看一部动漫小电影：

一个小童早上起来从结有坚冰的铜盆里把冰剜出来，然后用丝线穿起来当钲敲击，敲出的声音像玉磬一般穿越树林，突然冰被敲破，落在地上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短短四句诗文，为读者描绘出了一幅稚气满纸而又诗意盎然的童趣玩乐场景，读来让人倍感快乐暖心。我想，这是否就是我写《冬观冰雪》的最高意境？

　　冬观冰雪，感受到的是冬日的严酷，但看到的却是视觉的盛宴。

冬观冰雪，看到的是银白色的世界，但感受到的却是灵魂深处的净化和心灵美妙的旅行。

冬观冰雪，看到的是唯美与浪漫，但感受到的却是大自然创造力量的伟大、卓越与非凡。

望着茫茫的冰雪世界，我仿佛能听到被冰雪覆盖下生灵的异动和万物正在孕育着的春天生机的萌动。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置身于冰雪的世界，犹如步入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尽管天气寒冷，但内心世界感受到的却是温暖，温馨，舒心，宁静。

2024年9月16日于河南舞阳贾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