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徐报道》长篇小说连载164</p><p class="ql-block">干部们听了，十分高兴，都说有答有赏，他们也好向群众交代。</p><p class="ql-block"> 世清说：“我建议把旧羊圈改成磨房，社员们碾米磨面也不用花钱，把<s>高</s>糁子、谷糠、麦麸顶了，还可解决一些饲料。”</p><p class="ql-block"> 为便于管理，决定成立了一个畜牧组。猪场五个人，三个男全劳力，两个女全劳力；养羊三个男全，三个男半，加上牛驴饲养员共十二个人。老支书陶青山身体不好，就让他任组长，不用再顶烈日冒严寒，兼管石磨房的工作。畜牧组实际上成了十三个人。</p><p class="ql-block"> 为具备一定的规模和影响，除选购母猪外，并选购几十只半大的肥猪，这事由世仁具体办理，包括到县食品公司联系有关事项。</p><p class="ql-block"> 群众会上，大家更是高兴万分。有几家养猪户说，把他们养的猪折价收回公养，省得顾此失彼；大河有水小河满，老拖条资本主义尾巴也不是个长久的事。我想，照这样发展下去，自留地也可能变成负担；原来资本主义的尾巴不是老虎的尾巴，而是蝌蚪的尾巴，不用割，自己就退化了。</p><p class="ql-block"> 会后，小敔很兴奋，仍坐着对老马和我演说：“人类第二次大分工，就是畜牧业和农业的分工；桃花峪的这次分工，也是生产力发展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小敔的夸大其词，得到老马的赞同：“是的，这也可能是一个好的开头，好戏还在后面，咱们一步一步地走吧。”</p><p class="ql-block"> 次日，建猪羊圈和改造磨房的工作同时展开，大家虽面有倦容，仍然是精神饱满干劲冲天。我问他们累不累，他们异口同声说，为什么不累？虽然累，但有熬盼，也就无所谓了，人是干什么活换什么骨头，心里痛快，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我觉得他们说的确实是心里话，特别是突击队的青年们，越战越勇，真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夜深人静之时，回忆起当年，眼睛不由得就湿了，光阴荏苒，人生易老，何时能战友相聚共话当年？也许，你认为我说的不过是小说家言而已，这也难怪，尽管我亲身经历了这些事，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仿佛如梦。后来，我和桃花峪的一些人谈起当年，问他们为什么那样拼命干，他们都说，按当时的环境，总觉得能干出个样子来；再说，你们公社干部是外人，都能累死累活的干，我们是自己给自己干，还不应该拼命干？大家都是这样，难道自己是羊群里的一只羚<s>羊</s>儿？</p><p class="ql-block"> 不过<s>，</s>也有人看法不同，谁呢？就是人称“诸葛亮”的陶逢春，这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p><p class="ql-block"> 第十三回</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失意归故里</p><p class="ql-block"> 甄思佳得志展英风</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百人百性，各有特点，陶逢春就是个很有特性的人，可以说是农民小知识分子的典型。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眼睛不大而明亮，常喜欢眯成一条缝，薄薄的嘴唇合得紧紧的，是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口，高高的颧骨显得两腮有点凹陷，据说这种人很难缠。</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清徐报导》长篇小说连载165</p><p class="ql-block"> 毫无疑问，年轻时肯定是个精干伶俐乖巧招姑娘们青睐的俊小伙。读过几年高小，人很聪明，看的闲杂书不少，说出话来，常有几分哲理性和预见性，（读者可能还记得他关于夫妻的怪论）因此被称为“诸葛亮”。</p><p class="ql-block"> 提起此人的历史，很不平常，曾在公社里干过四五年，据说很能干，风光了一阵子，还和公社的广播员对上象，结果，没入党，没转干，对象也和他蹬了蛋，另攀高就而去，把个六出祁山的诸葛亮，虽未学呕血而亡的周郎，也是肝火难消，赌气回家务了农。因此说出话来，愤世嫉俗，带讽夹刺，很难入常人之耳；自觉高人一等，实际上惹人讨厌，弄得干部群众都不喜欢，他仍是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样子。有一次田间休息，陶步明大概是感觉累了，把腰一伸说：“一冷一热一年，一明一黑一天，这样干，不知干到何年何月是个头。”</p><p class="ql-block"> 运昌笑了说：“多会儿腿一伸就到头了。”</p><p class="ql-block"> 世仁说：“人心没尽蛇吞象。这样的生活还觉不舒服，要是文化革命中，又该批斗批斗了。”</p><p class="ql-block"> 步明笑了说：“倒不是我胡思乱想，除大跃进那时这么干，还没这么干过。现在年龄大了，身体有点累，连自留地也顾不上做。”</p><p class="ql-block"> 世仁也笑了说：“实现了农业机械化，你想这么干也不用你。现在苦点累点，将来就会好点，社会主义是干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世仁的话很有道理，没有流血牺牲，就没有新中国，不流汗奋斗，也干不成社会主义。</p><p class="ql-block"> 纪昌说：“咱们在下面这么干，不知中央的头头们想什么，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说：“在朝则知野，在野则知朝。下面是什么，上面也是什么，朝里的官干什么，村里的老百姓就干什么，下面是什么景象，上面自然就是什么景象。”</p><p class="ql-block"> 我笑了说：“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那领导干部搞调查研究也不用深入基层，在办公室里互相瞧瞧，一切情况就都了解了。”</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也笑了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菜色。王所好焉，下必甚焉。朝廷里的官搞什么，老百姓自然也搞什么。”</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清徐报导》长篇小说连载166</p><p class="ql-block">纪昌说：“这才是胡说八道，照你说，咱们在这里锄草，那中央首长在中南海里也锄草吗？”</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说：“你懂什么，我是说社会风气和官风有联系。真是庶民百姓，草木人人，那管天下兴亡，国家盛衰。”</p><p class="ql-block"> 纪昌有点火了说：“毛鬼神夹上三道草纸，臭气熏天，还混充文人人。怪不得人们叫你掏粪虫，真是满嘴喷粪。”</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却不生气，或许这样骂他的话听的多了，笑了说：“中国人的落后和愚昧，不仅使英雄豪杰束手无策空叹奈何，而且使阴谋家野心家得以偷天换日为所欲为。光看人家猪肉大米的吃，咱就吃红面‘剔八姑’也不受屈。”</p><p class="ql-block"> 红面是农村的主食，在场的哪个不是吃红面“剔八姑”的？弄得所有的人心里很不痛快。</p><p class="ql-block"> 说到红面“剔八姑”，也很有文章，红面也就是高粱面。由于碾面时碾得很净，剩下的高粱糁子（俗称茭糁子），已很难找到一点面粉的痕迹，而这种面也比较粗糙，不容易和成一块较精的面团，只好加入一些榆树皮粉（俗称榆皮面）。切一块面团，放到像乒乓球拍的木板上，用铁筷子剔到锅里，再加一把切好的蔬菜，煮熟后，用爪篱捞到碗里，捏点盐，倒股醋，吃的也是有滋有味；条件好的话，还可以炒点菜，熬些西红柿酱，那味道当然好多了；如有猪肉粉条，更可比拟于山珍海味。可能高粱的糖分高，我总觉得翻地时，吃一大碗“剔八姑”，比吃一碗白面条耐饥的多。“剔八姑”虽是农村主食中的主食，但大多数农民对“剔八姑”反感的很，一说到吃“剔八姑”，就有一种自卑感。</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虽令人生厌，因做事负责细心，一些技术性活计，干部们都愿用他。这不，为防治桃树的炭疽病、褐腐病、缩叶病等等，需要给桃树喷施石硫合剂，自然又是他的事，并让我做他的助手。世清说，这是“诸葛亮”亲自点的，他倒是看得起我。</p><p class="ql-block"> 我扛上喷雾器，他挑上水桶和石灰硫磺，到了桃园，他把药配好，我推动喷雾器的手柄充气，他掌着喷头杆喷洒，一边干活，一边叨啦。</p><p class="ql-block"> 说来说去，就说到村里的事，说到突击队，我认为这伙年轻人就是好，使村里的生活也变得红火起来。</p><p class="ql-block"> 陶逢春突然把喷杆在空中一挥，原来是一只蜜蜂，那蜜蜂掉在地上，扑腾几下死了。</p><p class="ql-block"> 他看一眼蜜蜂说：“生活就是忙碌，单干是孤零零的忙，集体化是乱哄哄的忙，就像运昌所说，忙到腿一伸，也就忙完了。”</p><p class="ql-block"> 听他说的如此悲观失望，又可怜又可笑，我说：“你不能把什么都看成是穷忙，突击队这么干，那可是一件有意义的好事情，大家都能这样干，还愁共产主义建不成？”想到共产主义美景，我又说，“现在苦一些，却可造福于子孙后代，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加美好。”</p><p class="ql-block"> 他笑了一下说：“哼，人为什么亲下一代？完全是一种错觉，自己不孝顺老人，却希望儿女孝顺，谈何容易？好事，好事有什么好？劳神费力，牺牲个人利益，说不定落个出力不讨好。其实，人内心里谁也不认为好事好，更不愿做好事，可为什么要说好呢？不过是希望别人去做而耍的一点小聪明而已。”</p><p class="ql-block"> 对他郢书燕说的胡言乱语，我不知如何答对，只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你不相信？实际也是如此，毛主席的干部为劳苦大众出生入死艰苦奋斗一辈子，自己就别说了，能留给儿孙什么呢？大家骂蒋介石的官是贪官污吏，可人家拿上不义之财到海外享清福，儿孙也不必为衣食操劳。”</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