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微笑——甘肃石窟之旅（一）

鱼乐轩(叶公 红粉)

老王喜爱石窟造像，敦煌、龙门、云冈、麦积早已看遍。年初，一部《中国石窟》的纪录片又让他彻底坐不住了。于是收拾行装，直奔甘肃而去。

丝绸之路自长安出，至河西走廊，大致有三条路线，其中北线由长安沿泾河西上甘肃庆阳、平凉、靖远，过黄河，到武威；南线则入甘肃天水、永靖，至张掖，中线在天水分往兰州，到武威，三条线在张掖汇合，再一路向西……

丝绸之路，带来了商贸的繁荣，也带来了佛教文化的兴盛。在丝路甘肃一千多公里的沿线上，近百处规模不等的佛教石窟、泥塑、壁画、寺塔，如繁星般散落，以信仰的力量缀饰这绵延的古道。

时光流逝，这条曾车马喧闹的古道化作了沉寂，而那些佛教石窟造像也在静谧中等待，等待着我们去，轻触历史，见证千年的浪漫。

陇东石窟

甘肃简称“陇”。陇东，指陇山（六盘山）以东的包括庆阳、平凉的大部分地区，古称“泾州”。这里是中国农耕文明的发源地，《皇帝内经》的诞生地，它的历史和文化，和它所在的天下黄土第一塬——董志塬的黄土层一样的深厚。

长安与凉州间的陇东，是进出八百里秦川的要道，也为中西方佛教文化交流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沿丝路北线，我们从庆阳开始了甘肃的石窟之旅。

一、平定川石窟群

巍巍子午岭，岭上景色秀丽，岭下川道纵横，在平定川沿岸，现仍存石窟主要有：

1.莲花寺石窟——陇东重要唐宋时期石窟，摩崖龛像为主；

2.保全寺石窟——陇东北魏时期石窟，摩崖龛像；

3.张家沟门石窟——陇东已知的最早石窟（公元491年）

这几个石窟规模都不大，地处边远乡村，大部分造像已残。

莲花寺石窟全景

石窟已保护起来，没开放，我们是这样偷窥的。

摩崖上部为一巨幅罗汉和18个龛组成的佛经所描述的五百罗汉结集和众生朝佛的画面。

宋罗汉（局部），群体造像还是很有气势。

唐人龛圆拱形，造像这坐姿，怎么看都觉得舒服、安逸。

距莲花寺石窟12公里，保全寺就在太白镇到平定川林场的简易公路旁。

第3龛，二佛并坐。

第15龛，半圆雕交脚菩萨，主尊头已被盗，宽肩束腰。龛内两边各一胁侍菩萨，左胁侍手端香炉，右胁侍手握莲花。

崖壁上编号10、11、12、33的佛龛。

细看，只见11、12和10号龛，都是浮雕一佛二菩萨，壮实敦厚，衣着简洁，面部已风化残缺。

张家沟门石窟也在公里边，距保全寺约10公里。

仅可见崖壁上部四龛造像。

二、北、南石窟寺，陇东石窟双明珠

一个刺史的石窟梦

北石窟开凿于公元509年，比南石窟早一年。两个石窟都是奚康生主持开凿的。奚康生时任泾州刺史，他一生征战，杀戮无数，在他放下屠刀，开窟造像时，是否也动了立地成佛的念头？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他，为我们留下了这么辉煌的遗珍。南、北石窟寺，穿越千年，魅力依然。

驶过崎岖蜿蜒的山路，终于看到了北石窟寺。覆钟山下，茹、蒲两河交汇处，北石窟寺在此静静矗立了1500年。石窟依山而凿，分上、中、下三层，长120米，高20米，大小窟密密麻麻，如蜂房般。

165窟，奚康生主持开凿的“七佛窟”，北石窟寺年代最早的石窟。门口站立的天王力士像，怒目蹙眉，神情威严。

165窟内如一座高大的殿堂，东、南、北三壁共有立佛7尊，佛高8米。北石窟寺的七佛窟有“三最”：年代最早，规模最大、艺术价值最高。

7尊立佛，皆面相方圆，细眉大眼，鼻大唇厚。

骑象帝释天像，仔细看，菩萨嫣然含笑，驭象奴上身赤裸，面有怨怒。这一喜一怒，也是绝了。

立佛之间的菩萨，面部丰满，身体圆润，披巾长裙，略带微笑。

222窟，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一铺五身像

煌煌盛唐气象。

面相丰圆

壁刻佛龛造型小巧，生动。

供养人塑像

240窟是北石窟寺北周时期的代表窟，造像既有北魏余韵，又有隋唐丰满富丽，是北魏向隋唐过渡的造型风貌。

塑像在清代被重新粉饰，虽显不伦不类，但也有趣。

32窟位于二层，为特窟，中心塔柱窟，是北石窟寺唐代洞窟中规模最大洞窟之一。

正面一佛二弟子二菩萨造像，坐佛造型比例适度，动态自然，衣纹流畅，菩萨衣裙轻盈，身姿曼妙。

盛唐极为流行的站姿，衣纹质感柔和轻薄。

把我们看呆了，叹为观止啊！

游览了北石窟寺，一定要去看看她的姐妹窟南石窟寺。南石窟寺在平凉泾川县内，距北石窟寺60多公里，最有价值的第1窟也是以表现七尊佛为主的石窟。

这里游人稀少，来到石窟前，只见大门紧闭，满院子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名管理人员。

管理员打开大门的一刹那，震撼之感无以言表。横长方形的窟，覆斗形的顶，正壁和东、西壁共塑7身立佛，14身菩萨。

7米的立佛，严峻豪迈中笑容微露。

阳光从门口和顶部的明窗处洒入窟内，给立佛涂上温暖的色彩。

佛与菩萨都比北石窟寺的矮小，清瘦，特别是菩萨，身材修长，衣饰简洁，少了北石窟寺的华丽。

三、百里石窟长廊上的遗存

平凉泾川县泾河沿岸，南、北石窟寺之间，一条长约45公里的古道，曾香客商贾往来不绝，留下诸多石窟遗迹。

罗汉洞——中心佛坛式窟，建在红砂岩的崖壁间，始凿于北魏；

王母宫石窟——中心塔柱式，开凿于北魏，隋唐宋明等朝代重修；

云崖寺石窟——北魏太平真君初年，造像为石雕、泥塑，中国大规模开窟造像的最后止息地；

陈家洞石窟——始建于北魏晚期，三佛摩崖石刻

去罗汉洞的路没有想像的难，径直开到山脚，可惜山崖下已建起铁围栏。

走在铁围栏前的栈道上，没有上山的路，只能远望。

一尊大佛挺立，北魏造像，面部泥胎开始脱落，仍无损其风姿，它已在这里遥望了千个春秋。

用长镜拍到洞内墙上残存的浮雕。

残存的宋代彩绘，楼阁、佛塔隐现，只此青绿，素雅有致。

盛开的槐花

拍摄的艰难

到王母宫石窟那天适逢农历三月二十日西王母祖庙庙会，人山人海，香火旺盛。

王母宫石窟跟西王母没有一点关系。它依壁建造，三层，凌云飞阁。虽然仅有一窟，却是开凿于1500多年前的北魏。

窟内很高，造像分三层，中有方体塔柱，直连窟顶。

坐像后壁上画的飞天，为北魏作品。

一佛二菩萨，这颜色应该又是后人的杰作。

唐代风格的佛像，泥塑石胎，比例之匀称，体态之自然，姿态之优美，神态之恬静，艺术水平绝了。

不同角度欣赏

二层的造像

怎么看都那么可爱。

释迦、多宝对坐说法像

白象驮宝塔，是北魏石雕的精品。

告别泾川，继续向前往庄浪云崖寺石窟。云崖寺地处古"丝绸之路"西出关山之"要塞"，翻越陇山时，竟飘起了雪花。

石窟在云崖地质公园里，从大门到石窟，要步行数公里，山谷间的小路，崎岖寂静，要把它和千年来为陇山的交通要道联系起来，还真要一些想象力。丹霞碧水，风景很美，走得很累。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间李花始盛开。

行至水穷处，抬头仰望，见一巨大的山体，形似麦垛，酷似天水麦积山石窟，因此有“小麦积”之称。云崖寺到了。

第4窟，北周一佛二菩萨造像，佛像整体矮壮圆润，头部看得出是现代修补的。

左右二菩萨姿态相似，均戴莲瓣宝冠，长眉细目，嘴角含笑，亲切可人。

第二窟从残存造像形象上来看，似为北周风格。

第三窟内为一坐佛，破损严重。可见残存壁画痕迹，似为北魏后期。

第6、7窟明代泥塑，是整个石窟的精华，被誉为“中国晚期石窟的集大成者”。我们到时却被告知不开放，失望之感可想而知，只好看看照片安慰自己。

景区入口处有竹林寺遗址。

崖上窟内造像风格圆润流畅。

秀美和善的菩萨、弟子。

陈家洞石窟在庄浪县的一个林场里。

龙眼峡山崖中，一座唐僖宗文德元年建造的石塔伴着潺潺溪流声出现。

唐塔上精美的纹饰，角有仿木斗拱。

石塔背后，陈家洞石窟仅存的三世佛浮雕，北魏石刻艺术精品。三尊石佛，关在笼子里，立在群山中，徬在溪流畔，笑容可掬，足踩莲花。

半截的唐塔，与笼中的三佛相互映衬，相依相伴。

陇东石窟群，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流连，但还是要离开了，因为前方有更多的刀刻的信仰在召唤。

（敬请下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