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情 黄水见

老潘

笑览千山壑，悬台惊艳多。

豪情今仍在，聊唱大风歌。

一一 盛华《游大风堡》

今日践行一个保质期内的约会，从苏马荡出发翻齐岳山越渝鄂边造访黄连之乡。虽说黄水的山川景象在我头脑中还一片朦胧，然而那边避暑的川汽老友们却个个形象丰满生动，仁超电话中打趣地说：“我在黄水等你！”

早上7：30，与伙计带着小孙女妙妙，乘坐中巴客车在崇山峻岭间上下左右。这座山首尾在重庆，叫七曜山；中间一截在湖北，叫齐岳山了。据说世纪初重庆万州曾向湖北利川提出过统一名称的建议，终因隶属不同而不了了之。我觉得吧，如洋芋土豆各叫各的没什么不好，无论是七峰如星闪耀还是山与五岳齐名，都蕴含诗意，美哉壮哉。

仁超已在黄水客运中心等我们。这家伙以避暑的名义，并没少晒太阳少流汗，朋友圈我见过他戴着白色头盔骑单车环太阳湖登黄水之巅的照片，看起来又黑又壮。他开车直奔大风堡。我的这位老友兼同事同乡（同为大足县双路人民公社四方大队出来的知青），有着独特的兴致和非凡的记忆力，一路上为我们讲解当地的山川地貌，植被出产，历次骑行路途中的所见所闻。

大风堡因常年山风吼吼林涛阵阵而得名。此刻，竟一反常态收敛性格展现出温顺柔和的一面，风止树静，万籁俱寂，“云峰云岫百重生。”在暑期来景区服务的大学生们的热情指导下，我们蹬上鞋套，踏上海拔1900多米绝壁上的悬空玻璃观景台。放眼望去，群峰竞秀，沟壑纵横，满目苍翠。一览众山小，有眼界才有境界。妙妙在凌虚玻璃眺台上跑来跑去，毫无惧色。我们即刻进入拍摄时间。

仁超带我们去看红豆杉。黄水的红豆杉上了书的，但是不是都藏在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呢，镇子四周基本上见不到。仁超说：“黄水镇上有个小区里曾经有几棵，可是随着房地产的拓展早已不知所踪。不过，常在骑行途中的我，有幸发现了一棵，你们必须去看看！”在一处路旁，他停下车，指了指院坝边的一棵树，一棵不算高大也不算挺拔却涵养着中华文化特异功能的树！神奇的力量，浸染，渗透，直至穿越。往近了说，一首悲情的西部情歌，已经让那拉提草原火了好几年；而那首脍炙人口的唐诗，短短不过20个字的五言绝句，将小小红豆植入人心，历经1300年，更显生机勃勃。红豆将红，暂且青涩。伙计特别冲动，跑过去，伸手折下一枝，正欲欢呼，院坝那边传来一位女子略带威严的招呼声一一不能折哟！嗨，明明是“愿君多采撷”，咋又不让折了呢？

车在环镇路上慢行，我们兜着圈子欣赏小镇风貌，在风电机的巨型叶片下感受新能源的轰鸣，在石家观景台上腑瞰蜿蜒绵远的大峡谷，在街心花园参观黄连之乡的黄连雕塑。记得客车上一位瘦弱的壮年农夫与伙计聊天，他说他种植黄连年入10万，供着两个在读大学生。

午餐后走进土家民俗一条街，就是摆80张餐桌“长桌宴”的那条街，进入“毕兹卡绿宫”。毕滋卡是土家人的自称。绿宫是森林没错，当年森林重庆的样板。上百公顷茂密的森林，柳叶杉爭宠阳光练就了笔直挺拔的身材，有一抱粗，30~40米高，树龄在40~50岁，应该是大炼钢铁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飞机播种的次生原始森林。林间的大路小径曲折迷幻，点缀着摆手堂一类的土家建筑，待租吊床数以百计，游艺项目目不暇接。妙妙参加了其中的“穿越丛林”，由悬在空中的木板、绳网、轮胎等等构成的艰险征途，她在一位小姐姐的协助下终于通过了，成功了。爷爷奶奶发出会心的笑，给出“胜利”的手式。

仁超林间晚餐的安排别有意趣。蓝总莅临，一众友人热烈欢迎的话未及出口，他便径直坐到了正“东”的位置上。我们在川汽那些年，实行的是厂长经理负责制，如此说来，还要再实行一次咯？众人举杯，相互勉励，敬颂安康，蓝总举起的却是茶杯。蓝总戒酒了，令人难以置信！朋友们各种说辞诱导激将的伎俩都试过了，无效，口酒不尝，滴酒不沾。咋忘得了当年川汽公司的民谣：川汽的酒，綦齿的拳……。席间话题丰富，红岩车是常任主题，毕竟人们把人生的精彩留在了那段时日，那个地方。

彩霞融化在夜色里，华灯初上，习习清风招引候鸟们倾巢出动，和苏马荡别无二致，黄水的夜晚爆棚完胜白天。

伙计带着小孙女到儿童游乐场玩去了。我跟随呈旭、郭川，沿紫竹路下行右转踏上灯火辉煌的黄连大道。时代不同了，黄连与生活中的艰难苦涩不再作比对。满大街的人群，不知咋地让我有点意识流，蓦然想起北大荒、石河子、西双版纳和鄱阳湖畔的共青城。摩肩接踵的人群，年轻时就定型的风格，喜欢扎堆，喜欢热闹，喜欢雄伟壮丽，喜欢爭辩呼叫高声大气，喜欢不带门槛的载歌载舞，喜欢写在脸上。从土家大舞台到天上黄水大剧院，摆手舞，广场舞，交谊舞，舞者、观者以百计，以千计。

跟着呈旭、郭川溜马路，我知道了黄水地标大剧院的寓意是日月同辉，我看到了黄水镇独一无二的红绿灯，平时心里觉得有些厌恶的红绿灯，在这里自成一景。在一家烧烤小店门口，望着矮桌小凳，大家决定歇个脚，郭川要请喝夜啤酒。我说要不这样，仁超来，咱们就干！我心想仁超陪我一天，肯定累了睡了。不料电话过后不到10分钟，仁超驾到。于是羊腰、肉串、国宾一箱，午夜方归。

一座城，依偎一片湖；一片湖，拥抱一座城。诗情画意，浪漫温馨。杭州，无锡，湖州……别价，还有黄水。湖如弯月，顺势就叫月亮湖了。丰沛的雨水、森林蓄水，满湖清澈，得天独厚，何处觅黄水？黄水被捧到了天上。

仁超、郭川领着我们在杉树林间曲折的环湖步道上欣赏风景，一路谈笑，谈笑声落在碧波荡漾的湖面，像打水漂。湖上涉水游玩项目真不少，小孙女来劲了，要坐船。带着孙字辈，肯定会增加不少考验耐心的题目。我们恰好五人，很快登上了五座的电动船。郭川爷爷说：“昨天没陪你玩，今天给你当司机。”船儿匀速前行，穿过横跨湖面的星月桥，跑了好远好远，一直跑到立在水中的何仙姑雕像处才返回。

中午盛华请客，在“土家粮店”，一个颇费猜详的餐厅名。郭川告诉我：“盛华知你兴趣，特选定这家黄水特色餐厅，土家风味浓郁。”这个盛华呀，50年前我们一起从乡下进了川汽，在新工连队同吃同住同劳动的生活中我们成为好友，仪表厂山塆的那座铁桥上我们理想人生无所不谈。如今我们都老了，老火锅，老字号，其实最有味道的不正是那经久不衰的老交情吗！

同各位友人拱手道拜，盛华开车送我们到客运中心。为了送我们，他今天带来的一大瓶泡酒虽已底朝天，他自己却是滴酒未沾。依依惜别。盛华有诗相赠：

弥猴桃酒香溢杯，喝干斟满情谊催。

古贤刘伶醉莫笑，七曜执手能几回？

2024.09.15

附件：友人聚会视频

视频和部分照片由呈旭、郭川、仁超提供，谨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