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勒泰（2）——将军山奇遇

一日曲

　　将军山是阿勒泰市东北部的最高峰，从宿舍的窗子看出去，仿佛就在眼前，傍晚八点，山头被夕阳映照得金光闪闪如同一座金山。

　　周日早上8:53步出小区，温度5摄氏度，太阳刚刚上山，晒在身上非常暖和。南方因为高温天气中小学停课，这里早晚可以穿羽绒服。

　　左转是东西走向的道路，东边连绵起伏的群山便是将军山。前面一位跑者，几分钟后他就跑得没影，两位骑行者从对面的人行道上骑过，天气虽凉，晨炼的人还是有的。

　　跨过一座在建的桥，碧绿的克兰河贯桥而过，水量不多，水流湍急，穿过整个城区从北向南泊泊流逝，正东方，阳光耀眼，将军山在阳光下成了一刃剪影，“将军山？从这里去还远着呢！”筑路机上的两位工人见我问，笑着说。

　　过了桥，是挨着山脚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城区公路叫红墩路，导航提示向北直行，这条路相对避静，人车不多，路边绿花带上种植的花草，在内地是匍匐地面的，在这里能长大到近一人高。

　　路边一栋旧房院子内，一棵结满红果的树探出院墙，不知何果，转过旧房，是一片草地，草地上也有一棵同样结满了红果的树，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去树的跟前，差一点践踏到草丛中的两朵白蘑菇，近前看清，应该是嘎啦果，苹果的一种，摘了两颗，酸酸甜甜还没有完全成熟。

　　继续前行，导航提示右转，却转入了一个驾校，问操场上的几个年轻人，说是要继续往前，出来时注意到路边有几棵白杨树，树干笔直，直插云霄，这普通民居小院里的白杨也有这般的气势。

　　一直走到了市第二中学，对面就是来阿勒泰的第一天到过的“雪都不夜城”。二中围墙边一条小路才是到通往将军山森林公园的路。“这边是出口，上山的路还要往前，不过你要是徒步的话，从这里也可以上山。”路边几位老者告知说。

　　走了不一段，进入一长廊，新疆紫外线强烈，不会上山的道路都有这样的遮阳棚吧，那也太人性了。疑惑间，长廊已经走到了头，回头望望，顿时明白了，这是将军山森林公园的出口，旺季的时候，长廊下应该都是卖旅游纪念品摊位。

　　出了长廊便是进山的路了，指示牌上写着将军山森林公园的开放时间：上午八点半到夜里十二点。道路是单行线，如果开车就是逆行了，步行，应该不违规。

山路崎岖，空无一人，风从耳边呼呼地吹过，周遭寂静，新开辟的山口，两边崖壁露出的都是岩石，崖壁上探出一排绿树梢，应该是小杨树吧，一丛丛从土里直接萌发出枝条，绿叶满树婆娑。

　　过了山口，眼前是另一番景象，寸草不生的山峦，起伏连绵，若不是沙土路面上的车辙印，真让人以为来到了上古洪荒。

　　一直走到无路可走，导航不停的喃喃自语“GPS信号差”，环顾四周，一只黄色的动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像小马驹一样奔跑过来，两只耳朵直直地竖立在脑袋上，分不清是狗还是狼，紧接着一只小黑狗，狂吠着奔到我跟前，拼命的往我身上扑，在这荒郊野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面的大黄狗静静的看着，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恶意。“我是来爬山的！不是坏人！”慌乱中我对牠们说着人话，拼命地解释，小黑狗听了我说，停止了扑腾，转身朝大黄狗身边跑去。

　　跟随小黑狗跨过了小沟，这里是下山的缆车终点站，作为滑雪圣地，现在是将军山的旅游淡季，缆车站不见人踪，路在何方，无人可问，只得沿缆车线路往上走，回头看，两只狗远远的跟在身后。“我不知道上山的路，你们带我去。”我冲牠们挥挥手，不承想牠们竟然真的跑到我身边，看了看我，然后往前跑去。

　　跟在两只狗的身后，每走一段路，狗儿们就抬起腿在地面上做个记号。沿途道路，裸露的碎石地有山水冲刷的痕迹，坑坑洼洼，刻划出水流漫过的形态。

　　从早上出来徒步将近两小时了，当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疲惫，找了块长有稀疏茅草的地方坐着小憩，将带来的不多的烤馕分了一片给牠们，牠们和我就更亲近了，也更有活力了。

　　小黑狗陪伴在我的左右，大黄狗精力充沛，在空地上跳跃着奔跑，像个顽皮的孩子，一不留神就领着小黑狗一起攀上路边断崖，转眼间又出现在你的身后。重新出发，两只忠犬一左一右，护卫我往山上奔去。

　　走的是滑雪道，一个陡坡接着一个陡坡，以为登顶了，却不料前面等待的是一个更高更陡的坡。爬至半山，休息时小黑狗依偎在脚边，伸展四肢摊开身体躺下，黑黑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说“我还是个宝宝呢”，这种毫无防备的信任会让你感动；大黄狗见我停下也会从远处奔回来，舔舔你的手指，仿佛在说“累了就歇歇，前面还有更高的坡呢”。在此处看，蓝天白云触手可及，回望山脚，遮掩在绿色峡谷中的阿勒泰市依稀可辨。

　　一路走走歇歇，终于看见将军山的峰顶了，大黄狗兴奋地往前奔去，这时横里出现一个骑马的人，慢悠悠的从眼前走过，往山的另一边而去，镜头中的他仿佛是从天上来，往云海去，这画面不由地让人怔住了，这是山中隐士还是世外高人或者是下凡的神仙？

“你从哪里来，那边是下山的路吗？”我大声地呼喊，见问，那人回过头用生硬的汉语说：“我住山那边要往山下去”大致意思如此，心想借他的马骑一骑，他却急忙忙往山下去了。

　　临近山峰，小黑狗累趴了，只要我驻足，牠就躺下，确实是个宝宝，这可能是牠第一次的长途跋涉。终于登顶了，将军山顶是个平台，除了缆车站，还有几处建筑，内设咖啡馆和餐厅，山顶除了我没看到有其他人。山上风很大，头顶有点凉，一摸才发觉帽子不见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风吹掉都不自觉。

　　绕山顶一周，极目远眺，东北方是外蒙古，西南面是哈萨克斯坦，感觉世界俱在脚下；抬头仰望，天高云低，阳光将白云投映在山坡谷地，成片片黑影，随风掠动飘忽不定，阿勒泰市的建筑在天地之间渺小得如点点砂砾。

　　下山重走来时路，抱着侥幸，看能不能找回帽子。

“我的帽子丢了，去帮我找回来”冲牠们比了比头上，开玩笑地说。

大黄狗朝我吐吐舌头，然后嗅着地面往前奔去，在我完全不抱希望差不多都忘了的时候，大黄狗从滑雪道边缘草丛中，叼着帽子跑到我的跟前！“你还真的把我帽子找到了！”这、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目瞪口呆，就地石化，牠们竟然真的能听懂我的话，怀疑牠们是人扮的。啊，新疆，这一片神奇的土地！

　　回到山脚，一个哈萨克族小伙子奔狗而来，原来是狗的主人，是滑雪场的工作人员。一路担心，怕牠们是流浪狗，没人照顾，有主人的，我就放心了。问两只狗叫什么名字，主人说：“大的叫卡特，小的叫黑帅”

谢谢你们！卡特和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