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川乡村记忆（三）

浙青光平

乡村记忆记不完，故乡情谊比水长。事事件件与人人，往事历历在眼前。

牵风箱，打岩炮

1966年我15岁，文革闹革命学校停学，回家种地，队里一表亲陈凤高打岩放炮造公路，那时无钱挣，我父亲叫凤高哥带我帮他工地牵（拉）风箱，照顾我5分工，任务是帮钢钎师傅拉风箱，背交好的钎头到工地换回旧钎头再讲。有时碰到大石岩拉纤拉绳，倒也省力快活。有时还有点心吃。地点在长潭后壁枫树下船寮至黄塝口车路其中长潭后塘口。大概拉了一个月风箱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钱，凤高哥都给了我父亲，平生第一次打工挣钱。

公路开工先开山，用锄头挖净土露出大岩壁，开始打岩炮。

打炮洞。三人一组，一人拿铁钎（炮钎），两人抡铁锤。炮钎有长短，开始用短钎，中途长钎，深处长钎。拿钎者坐在石壁，双手握钎，两手臂左右一个，手握铁锤，锤柄竹制，且能弯转，据说利用惯性可省力气。握钎者，打一下转一下钎。抡锤者，你一锤我一锤，一唱一和，虽费力气，但须哼些谁也听不懂的旋律腔调，和着抡锤的节奏，一锤一锤在石壁上打进一个深深的洞。也有两个一组的，一人握钎一人抡锤，号子同唱。

有一次有一组工人看见长潭对面有一漂亮妇女洗衣，唱起了不三不四调戏她的词腔，引起对面妇女的破口大骂，凤高哥发现赶快撑渡船过去赔理道歉，批评了工友，工友又唱了几曲赞美洗衣妇好叫的歌谣，妇女才破涕而笑，坏事变好事。

过一会洞里会积满石粉，就用一个像挖耳勺的东西把石粉挖出来。干活要预估这石壁洞大约打多少深，什么方向，会破到哪里，才能爆破成功。是个技术活。一次风高哥带着我指导打钎工什么方向多少深打几个洞，放几筒炸药，并在岩坡上划上记号。结果爆破后分毫不差，我也到处为他宣传吹牛。

放炸药。当时的炸药，称“一筒炸药”，圆柱型，长约二三十公分，大小像擀麦饼的擀面杖。人们根据炸药形状制造铁钎打洞，洞打好刚好把一筒一筒炸药放进去。炸药放好，连上雷管，再连接导火索，导火索按照人员撤离距离定长短，装药完毕等着放炮。

点炮。三个人，一人点火，两人在一定的距离拦住来往人员。拦人者边走边拦边吹哨子，意为要打炮了，请别过来。点火者，要胆大心细，有的用拜佛的香点火，有的用香烟点火。点炮手用着火的香或香烟点着导火索后，速度很快离开原地，导火索引发雷管再引爆炸药，一声巨响，石壁轰炸，有的石头飞的很远，近处石壁炸裂成堆。

搬石头。炸开来的石头，工人慢慢搬移，大石头用铁链链起来，很多人一起拉，领头人喊着劳动号子，大家帮腔唱和，一起用力，把石头拉到车路外沿。既除障碍又增添方。那场面生动有趣，富有震撼力和艺术感染力。一有大岩石都叫我一起参加拉绳头，大家虽然辛苦外加危险，造车道，赚工钱，养家糊口，过去有工做不知有多幸运啊。

镬灶

镬灶，用黄金（黄土）与砖泥起来的。泥镬灶，请阴阳先生拣日，要拣吉日吉时起土动工。一年十二月，要十二担黄金泥，闺年加一担。这样泥的镬灶，平安纳福，大吉大利。

镬灶三口铁镬，有尺六（一尺六寸），尺八（一尺八寸），两尺四。也有尺二镬儿，泥在镬灶最外边，两尺四泥最里面单口，讲大镬、东央镬、底镬。

尺八烧菜，东央镬统年长世烧白粥与焖番丝饭。常说＂紧火粥，慢火肉＂，大镬熬猪料种猪，过年炊糕、番丝糕、千层糕，或者鼓米冻。

镬儿和东央镬之间有个汤罐，铁制，也有搪瓷的，像橄榄，中间大，两头小。汤罐有汤罐盖与汤罐滚，汤罐盖盖汤罐，汤罐滾毛竹筒做的兜水，汤罐热水，冬天洗脸、洗脚都用汤罐热水。

刨（刮）镬。镬烧久了，镬外面厚积油泥阻热，必须旁掉。旁镬用锄头，也用菜刀，把镬扑在地上，镬臀朝天，一脚踩住镬沿，双手握锄，一上一下的刨，或用菜刀从上至下刨干净，镬不动，人转一圈，镬就刨好了。

镬烧久了，镬臀会破掉舍得丢掉，等打铜老师来补，补镬很有意思。打铜老师把铜担歇在夹檐头，拿出小风炉，小风炉与风箱用一根铁皮制的空心管连接。在风炉里放上木炭，点火，拉动风箱，一推一拉，嘀咕、嘀咕……风通过空心管把炭火越吹越猛。老师又在风炉里放进小铜盏，铜盏里放进碎铜块。铜盏是泥土特制的，耐高温，碎铜块在猛烈的炭火中溶为铜水。青田有句话：一项伏一项，打铁人伏烂泥汪。铜在这里与泥比，甘拜下风。老师把破镬外面用厚纸蓬垫住，把铜水倒到破损处，再将其按捺平整。过会儿铜水凝固，平整不漏又好用，但镬戳戳镬时得小心一点。

镬灶还有烟囱、镬灶洞、火里堂、火里堂缸、灰累堂缸外隔几十公分是柴仓凳、柴仓。

烧火工具。火钳、火叉、火锨、火滾。火钳夹柴到镬灶肚里，火叉把柴叉到镬灶肚里叉顺叉火旺，火锨是把烧下来的炭火拨到炭雕里盖起来变炭，也用火焮拨灰至火里塘，小时用火锨焙野蜂虫，柴排虫吃，火滾吹火，使火灭又重新烧旺。

镬灶头佛供在烟囱靠墙边下端，一竖长方形香亭，上有两翘角，中有神位和香盏烛台，额字曰：东厨司命，联曰：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农历十二月廿三，镬灶头佛上天，当晚在镬灶头摆些香糕糖果甜豆等，点上香烛，要求镬灶头佛好话传上天，坏话扔坑边，送佛送上天。镬灶头佛向玉皇上帝汇报，夫妻与皇后团聚后，三十日夜再返回人间。

镬灶煮食，民以食为天。两根筷子，二数先天卦为兑。兑，为口，为吃。筷形直长，为巽卦。巽，为木、为入。组合在一起，就是用筷子吃东西。入口是筷头，筷头圆，为乾卦，乾为天。我们吃的食物五谷杂粮山珍海味是“天”赐的。

‌ 筷子一头圆、一头方，象征天圆地方，手持筷子时，拇指、食指在上，中指在中间，寓意天地人三才之象。

筷子的长度为七寸六分，代表人的七情六欲，提醒人们要克制自己的欲望，适当节制。‌

筷子成双成对，象征阴阳平衡、和谐共生，寓意家庭和睦、团结协作。‌

使用筷子需要力度适中，力气太大打不开，力气太小夹不住菜，象征在生活中要有分寸、知礼节、刚柔并济。‌

看起来镬灶间的用处最大，大有学问。

瓜瓢

自制灶台用具

灶台自制用品，有瓜瓢、筅帚、汤罐滚、箸、洗碗瓜、饭撬、竹碗、盐挑等。

瓜瓢。早年蒲瓜，下大上小，像葫芦。为了做瓜瓢，特地让其生长到老。摘来后，用刀切成两半，可做两个瓜瓢，里面蒲瓜子还可做种子，一举两得。切开后，自然凉干，即可做瓜瓢，平时烧饭菜，就用此舀水下锅。夏天回家好热，拿起瓜瓢在水缸里舀一瓢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去，好不舒服。还有一种是木头做的瓜瓢，一个把手和一种木头挖成空心半圆组合，自己不会做，供销社有卖。

筅帚。是毛竹顶细小的竹筒做成，筅帚是汱镬主要工具。

做篾老师做篾时毛竹顶头的竹做不了篾器，但是用来派筅帚的最的材料。把毛竹顶每节切下来，一头开口，一头闭口。用柴刀先从开口头派成若干份，再用手把每份向外掰出来，去掉最里面的篾黄，剩下外面的篾青，接着用刀把每份篾青派两层，不是直接派到下，派上面一部份，再用手捏紧往下掰动，就会到下形成两层。尔后用刀把每份派成细条，与派两层方法差不多，细条派好后，把竹外面和竹节用刀钩平整，再把闭口中央处挖一洞，通水用。

筅帚做好了洗镬，主妇戴个衫袖套，手捏筅帚，在镬里左一圈右一圈，没几下饭焦番丝焦就能筅干净。

汤罐滚。镬灶有汤罐，生铁铸造和陶瓷的两种。汤罐装水，烧饭菜会将水加热，再用汤罐滚舀出来用。汤罐滚，取毛竹大小适中，汤罐能放得进去的竹筒，用柴刀削去外皮，再在竹筒斜钻两个洞，将一根竹子斜穿进去，当把手。从汤罐里把热水一滚一滚舀出倒入各种容器使用。

箸。做箸，青田话讲“拭箸”，先将毛竹筒锯成箸般长短，再用刀把竹筒一条一条派下来。再用刀把竹条下部分削成圆形，上部分修成方形，基本形成了，再用刀把箸削细顺，有沙皮的沙一下，没沙皮就用也行，用久了也会润滑起来。

洗碗瓜。把八菱瓜养老了，取出瓜子，将其揉软，自然干后就可用了。洗碗瓜洗碗洗镬，特别好用，一摩一擦，饭菜余渣一干二净。不过，余渣也会钻进洗碗瓜里，爱清水的妇人会把洗碗瓜洗得很干净放置再用，

饭撬。木头或竹制。一薄面加一把手即可。木可宽点，竹圆难宽，顺其然。做饭撬，先做饭撬兜饭的前半部，正或长方形，口处稍薄，再做把手。很奇怪，兜饭，饭撬比铜调镬戳好用，比如掘饭丝饭，用饭撬，先将番丝掘碎，再弄点米饭掺进去，用饭撬掘，很自如，掘好后，就把番丝饭兜在碗里，再用饭撬在碗沿上篦几下。干净顺当。

盐挑。一般挑盐用小羹挑（调更），许多家盐罐里的盐挑是猪骨头做的。农民每年推猪留下猪的饭撬骨，再用柴刀削成一头大一头小的盐挑，放在盐罐里来挑盐。美观自然实用。

木瓢

宪帚

汤罐滚

洗碗瓜

饭撬

竹碗

松明灯

灯火

灯火 ，无灯无火不成家。从钻木取火，到火镰纸媒头取火历经几千年，今从五十年代火篾松明灯说起。

火篾灯。

青田老古话: 火篾当灯草，就是晚上用火篾照明，火篾是老师做篾（制作箩、簟、簸箕、菜篮等）剩下无用的竹黄篾，放在水里没多日捞出晒干。也有取自松树出油脂处的木料叫松明，用来晚上走路或推猪、照鱼泥鳅。过去走夜路，经常看到大家拿着火篾灯，一路火光一路人，说说笑笑一路行。

手电筒。

农村有钱人才买一盏手电筒，通常两节任（土话电池讲电任），还有三节、四节、五节任的，早年有小数人晚上到树林里打鸟，一人用电筒照住鸟，另一人用＂火统＂（土枪）把鸟打下来烧起吃，有＂部公＂、＂黄头姜＂等，也有人用电筒照鱼捉鱼，还有文革中的打办人员，晚上腰间挂着公家发的电筒，在路上打击与追赶投机倒把分子。

菜油灯。

菜油灯由灯盏巴、菜油、灯芯。灯盏巴形圆且浅坡凹，大十公分许，高二三公分。倒进菜油，放进灯芯，灯芯一头浸在油里，一头露出盏沿，点上火照明，灯芯时点时往上移，点完再换灯芯。

蜡烛灯。

有红白蜡烛，红蜡烛用来送洞房、拜佛、做祭神等。白蜡烛用来照明，特别是有时停电，点个蜡烛灯应急。平时价贵一般不作照明用。

洋油灯。

用过的时间最长了。都用小玻璃瓶，最多就是小圆的红蓝水用完后，盖上钻个洞，再盖上铁片，盖洞插上用铁片卷成小管，再用铁絲绕上瓶圈和把手，就成洋油灯了不化一分钱。到供销社买来洋油，倒进玻璃瓶，灯管塞进一条棉纱或烧纸卷条，露出管头一点，用自来火点上即亮。

风罩灯。

凹凸多变的玻璃圆柱，灯具豪华，下体三段，一灯头，灯管扁，灯芯也扁，灯头口有个灯嘴，像海豚嘴，中间有条缝，灯光从缝中喷出。灯头周边有几根S形竖铁片，扣灯罩，边上有上升灯芯的转把，要亮一点，往前转一点，暗一点，往后转一点。二油瓶，装洋油。三底座，下大上小，与油瓶连接处就像女人的蜂腰，人们紧握着此处端灯。上体就是玻璃灯罩，中最大，下次之，上最小。插在灯头上，有怕灯罩掉，用一个细圆两弹簧铁丝扣住。灯罩点久了，有煤烟。简单清洗，一手挡住小口，嘴对灯罩呵几口气，再用纸在里面擦一下即可。精洗就用肥皂与水了。风罩灯光又亮又白。

桅灯（书名马灯）。

可以避风雨野外用灯。铅皮与铅丝条制，中部有一按上按下的玻璃罩，下底座连放油，灯头与风罩灯相似，上出气口与活动的半圆提把，可提可挂。最初挂在船桅杆上照明，取名桅灯。

煤气灯。

农村做戏、开会、或办喜事用，煤气灯两种，一种叫气灯，一种叫牛心灯。气灯型与回灯相似，下底座装油，中玻璃罩，里有一往下挂的纱罩，上出气与挂手。牛心灯，下玻璃罩，像牛心，故叫牛心灯，中一圆管的油箱，上挂手。牛心灯下无阴影，气灯下有阴影。两种灯，都用洋油，点火后要打气，只到亮白为止，中途气不足会暗了，要打气加气才常亮，

另外在没有自来火之前，农村用火刀，火石制火。火刀铁制，小时候在老家看到长辈把草纸卷起来，叫纸煤头，与老鸦岩捏在一起，再用火刀敲击老鸦岩，老鸦岩会冒出火星，燃着纸煤头，再用嘴一呼一呼地吹，使纸煤头起火了，用来点火点灯。中国五千年在民国前的年月一直这样。

打石取火

取火刀

火篾灯

灯盏灯

煤油灯

灯罩灯

桅灯

汽灯

汽灯

电筒

石磨

石磨，石头制作，圆形上下两爿。

磨齿。上下爿接触面要开凿磨齿，磨碎粮食。磨齿由多块三角形连成圆形，每三角形，磨齿一高一低、由短到长。磨齿磨钝了，就请开磨老师开开快，开一爿磨一块钱。

磨心。下爿磨齿东央装根硬柴的磨心，磨心刚好套在上爿磨中央小圆孔里，转动上爿磨也。

磨柄。上爿磨有一个磨柄，硬柴做的，磨柄底头槙在上爿磨边上一小石孔里，磨柄外头有个上下通的小圆孔，放磨力担头用。

磨力担。推磨用，木头做，7与T组合。看看很简单，表述很复杂：一根一米五六长的圆木条，前头向下弯曲或装根四十公分木头（7形），头上有一小隼，套在磨柄小孔里，后头是磨手，横着装条七十公分木头（T形），磨手两头有绳子缚牢在挂梁上，磨磨时磨力担前后移动，推动磨柄，上爿磨会一圈圈转动，把上下爿磨东央的粮食磨碎。磨手可供一人或两人一起推磨。人力推动一块石头，并非省力之事，劳作的都是苦差事。

磨槽石磨。石制，两爿磨下面是磨槽，磨下来的米粉留在磨槽里，磨好后用磨扫把米粉通过出口扫下来。磨槽下面是木架子，放磨用的。磨槽石磨可磨干磨水磨，干磨米粉、面粉，水磨米冻、豆腐等。

大多数磨凳装石磨。两爿磨直接装在磨凳上，磨凳下面放大米䇭，米粉直接磨在大米䇭里。磨的辅助工具还有纱筛，把磨好的粉状用纱筛分离粗细。磨凳石磨磨水粉时下接木盂盆接水粉或豆腐渣。

添磨滾。添磨滾是把粮食和水一起添到上爿磨上的添米孔里，添米孔是将其送到上下爿磨中央，如磨米冻、磨豆腐。干磨添米用手，也可一人磨，把米倒在磨上，围成初七八的月亮一样，磨一两圈，那米会自动滑进磨孔。有时进不去，就把磨重推一下，米就进去一点了。

磨作用很大。磨米、麦、番丝、豆等粮食，使其磨碎成粉。用粉做各种不同形式的食品，如糕、米糊、米羹、米冻、麦饼、水塔面、油枣果、豆粉擂、豆腐、豆腐枣等等。生活丰富多采，美味可口，磨的功劳不可灭，人的智慧更精彩。

水磨。水磨是水碓里用水轮带动磨磨粮食，半机械化。如磨麦，磨好后还要＂打萝娟＂，打萝娟就是用脚上下左右摆动一个筛子，“滴嗝、滴嗝”…… 细麦粉筛到下面，粗麦麸留在上面。人们日常搞东西不稳定，会笑你打萝娟一样。

青田俗语：头翘起添磨滾恁，人笨起木力担恁。还有：吱咕哽，磨咕哽，磨升米，供外甥。这些俗语都和磨有关。

村人说磨是阴阳组合：磨心下阳上阴；磨柄槙磨一阴一阳；磨力担转磨柄，阳转阴转。阴阳运转，乾坤吉祥，磨出都是好东西，叫磨合，磨好。

阉 猪

过去经常听到吹箫小调，淸亮好听，村人就知道结猪人来了。结猪人背个小挎包，包里有把结猪刀。手拿一个竹制的小小结猪箫，不知谁编的，翻来覆去就吹那几句。结猪人每到村头路尾至农户大门口，就更使劲地吹。

结猪（阉猪），就是对猪实行结扎手术，使猪失去生殖功能，只知道天天长肉。偶尔有人养不阉猪，就是养公猪，养大赶着公猪寻猪麻（母猪）配种，配种猪母付给公猪一次五角，第一次配不成第二次不要钱，公猪配种赚钱，猪毌生猪儿赚钱，肉猪长肉赚钱，各付小钱，各得其所，都是为了钱。

肉猪必须要结，不然到青春期，天天思春想母猪，长相思觉不睡，踫到母猪就上精力用完那能长肉呀。想想人也真残忍，为了自己吃肉，破坏了猪一辈子的快活幸福。

结猪人心也狠，来到猪栏一下子抓住小猪，把猪按到在地，踏上一脚，猪拼命叫，知道大祸临头，叫主人救命，却不知是主人花钱叫人害它的，接着，结猪人拿出结猪刀，很熟练地一刀扎进去拔出卵袋子，手在猪肚里弄几下，再在外面刀口摸点菜油什么的就好了。过几天，刀疤就结痂全愈无事了。结一猪一块钱。听说猪的记忆力就个把小时，到死都不知道猪一生还有与毌猪快活的东西。结猪人经常说：一日结九猪，九日没猪结。

猪结了，性没了，情没了，没了相思没了情。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肉长得又快又肥，肥得越快命越短，傻呼呼的被主人祭供食用也不知道。

＂半结猪＂是我们青田人对那些行业本事技术差，半生不熟，办事不成的人叫＂半结猪＂。

对本领没学会就想发财，技术不精就想当老师，官不大就想贪污的人青田人叫：＂结猪未学会，先就镂板油＂毛绍平先生诗曰：

竹笛清音单独韵，遥闻定是结猪人。

阉刀插肚哀声叫，从此安心长肉身。

刮痧

扭痧，刨痧，拔罐

过去村人缺医少药，挣钱又无来源，踫到常见病倒也学会了不少不花钱就好的办法。

中暑难受，还有生命危险，村人用食指中指弯转吐点吐沫扭搪头劲，手胳膊弯，鼻梁处至红至紫，不一会就好。还有的用头梳脑抹点菜油快刨背部，头颈后思肯，手拉贯至发红发紫，一会儿也会好。叫刮痧，刨痧。

踫到肚痛，关节痛，风湿病，用竹筒，小玻璃瓶内烧点纸火，立即按住痛处穴位，马上吸牢，过一会拿掉做吸湿气，毒气，打通穴位，止痛去病效果好，见效快。叫拔罐。

感冒煮一碗红糖姜汤，喝后盖被发汗即愈。扁桃体发炎下垂用锅灰沾猪油用筷头轻涂下垂部，不久也会痊愈。

壳笋藤，芝麻根捣碎成泥涂于疮口发脓处吸脓消炎不日就好。田头青，大竹米，香露白治湿热病症。山硬硬治腹泻，黄枯草治咳嗽。苦槠粉治奶梗，小儿痱，皮肤病。总之在实践中得出了许多行之有效又不花钱的治病好方法，也是穷困逼出来的呀。

搪痧（扭痧）

拔罐

挑刺

早年有点苦，吃不饱，穿不暖，劳动光脚（赤部脚），经常被刺戳。

去山上砍柴，到地里种田，经常赤双布脚。山上与地里，野草丛生，荆棘遍地，赤双脚，你根本不知道何处有刺，双脚只能随意走，因此，脚被刺戳进出去是常事。

刺戳到脚里，很不舒服，一踩到地上，生刺处就会很痛，神经传到大脑，此处有刺，必须挑掉。所以回到家里要挑刺。挑刺，一是自己挑，二是他人帮自己挑。

挑刺用缝衣针，针有长短。短的两三公分长，长的五六公分长。记得定被针最长，挑刺一般用中号针，三四公分长吧。

挑刺，先找到刺的位置，看上去肉里面有点黑。一只手用拇指与食指用力捏住刺部位，越紧越好，减轻疼痛，捏紧后，用针往里面挑，刺浅，一下子就挑出来了，刺深，要把肉一点点向周围划开，向里面挑进去，最后把刺挑出来，甚至会出血，会自然停止。刺挑出来，走路才不痛，才无后患，有肉里藏不得三分刺，树里藏不得三分肉之说。

不过天长日久，脚底板厚实，一般小刺不怕。现在脚可享福了，上山下地都穿鞋，洗脚店，泡脚、按脚、修脚，赚脚上钞票。脚成了人们赚钱的新宠。

打柿鱼屯

早先，少年儿童没什么玩具，只有自寻乐趣。

良川水边、后般山有好多古老的黄柿树，高约三层楼，宽有4丶5间屋大。冬天落叶，春天发芽，柿叶有手掌大。每到秋天，黄橙橙的柿子挂满枝头，象一盏盏小灯笼。早结果的先掉落。少年伙伴天刚亮就去捡黄柿，把柿籽挖出来，到水边洗净，呈棕色油光闪亮，象一条条鱼，大家称它为柿鱼。有大有小，大粒的就叫鱼麻(母)。

放学了或星期天下雨没事，就约上三、俩伙伴，在廊檐下或大长间，找个碗大的地屯(地面上凹陷的窟窿)，在边上用瓦檐头画一圈。各人出一粒柿籽放屯里，然后“雪和岁”(石头剪刀布)，赢的先砸。用柿鱼麻对准屯内的柿鱼砸，砸中跳出圈外归你，砸不中轮给别人砸，一人一次。如柿鱼落在圈上，放屯内给别人砸。有时鱼麻掉屯内也给别人砸走。没有鱼麻必输无疑。屯内柿鱼砸完，又从头开始，玩得不亦乐乎！破书包或口袋里都是柿鱼，可玩一个冬天。

（ 妹夫舒育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