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器碑》之缘

方圆

前不久，与市老年大学一位书法班的学员交流，得知她用半年多时间攻《礼器碑》，增强了继续临习隶书的信心和决心。她告诉我，现在社会上许多书法培训班都在讲习《礼器碑》。学隶书的人有很大一个群体扎在《礼书碑》里面。是的，从国展隶书上稿量看，礼器之风越刮越大，有洪流之势。合肥有三口之家都是中书协会员，从先生学礼器而成，引导夫人，夫妇合拍后，教习孩子。终成美谈：礼器之家。

而我，在习书道路上，早期沉浸在唐楷的严谨规范之中，欧、颜、柳三家都临过。后来流连于《圣教序》、《草字百诀歌》行草的挥洒自如。当然，真正让我心生敬畏并甘愿驻足的，却是隶书，尤其是汉隶。我之学习，从《曹全碑》入手，兼顾《乙瑛碑》和《史晨碑》，也写过一段《张迁碑》。每当我面对隶书的拓本，心中便涌动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与那些不知名的书家进行着心灵的交流。大约五、六年前，一次偶然机会与礼器之家的先生有了交往，并两次去他课堂观察，我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礼器碑》，并与之结缘。

《礼器碑》，全称《汉鲁相韩勑造孔庙礼器碑》，又称《韩明府孔子庙碑》、《修孔子庙器表》等，这不仅仅是一块记录历史事件的碑刻，更是一座承载着深厚文化底蕴和书法艺术精髓的宝库。它立于公元156年，即东汉桓帝永寿二年，距今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每当我凝视着那斑驳的碑文，心中都会涌起对那段遥远时代的无限遐想。

碑文的内容颂扬了鲁相韩勑的政绩，并详细记述了他为孔子庙捐赠各种祭器的事迹。语言质朴无华，情感却真挚动人，字里行间透露出当时社会对儒家学说的推崇以及对孔子的尊崇之情。每读一次，我都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敬意和温情，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个以礼为尊的时代。

然而，真正让我沉醉其中的，还是《礼器碑》那无与伦比的书法艺术。作为汉代隶书的代表作之一，它在用笔上展现出了许多典型而独特的细节。那些方折分明的笔画，每一次转折都处理得如此清晰有力，给人一种刚劲无比的感觉。我仿佛能看到那位书家在挥毫泼墨时，每一笔都蕴含着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追求。

《礼器碑》笔力的沉着更是让我叹为观止。在那些横、竖等长笔画的起收之处，明显的顿挫显示出笔力的凝聚和释放。我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笔尖与纸张之间流淌，每一次停顿和起笔都充满了生命的律动。而笔画之间的粗细变化，更是为《礼器碑》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灵动。尽管隶书相比楷书来说笔画较为均匀，但《礼器碑》却能在细微之处做出微妙的变化，使得每一个字都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和个性。

在整体上，《礼器碑》更是展现出了严谨的布局和紧凑的字形。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无论是左右结构还是上下结构，都能体现出一种均衡和谐之美。那种字形紧凑而不拥挤的感觉，让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纸张上跳跃。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礼器碑》在章法上的讲究更是让我心生敬佩。字距均匀、行距一致、字形稳定、笔画穿插等等，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使得整篇碑文看起来整齐划一而又充满变化。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位书家在创作时的心无旁骛和全神贯注，每一个字、每一笔都凝聚着心血和智慧。

与《曹全碑》的流畅圆润相比，《礼器碑》更显刚劲有力、字形方正。它给人一种庄重肃穆之感，仿佛是一位威严的君子屹立于世，不屈不挠。这种风格上的对比更让我深刻体会到了隶书艺术的多样性和丰富性。

退休后我用大量时间学习书法，《礼器碑》几乎成了我必临的经典范本之一。每一次临摹，我都能从中汲取到新的营养和灵感。那些看似简单的笔画和字形，却蕴含着无尽的韵味和内涵。我仿佛在与一位智慧的老者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每一次笔触都是他对我的教诲和指引。

唐代的欧阳询、颜真卿等书法大师也都曾从《礼器碑》中汲取过营养，他们的作品无不透露出对《礼器碑》的深深敬仰和借鉴。而我，作为一名普通的书法爱好者，更是将《礼器碑》视为自己书法道路上的灯塔和指引。

在临摹《礼器碑》的过程中，我逐渐体会到了隶书艺术的魅力和深度。那些看似简单的笔画和字形背后，隐藏着书家对生命的理解和感悟。《礼器碑》不仅仅是一块碑刻，更是一部承载着深厚历史和文化底蕴的巨著。它记录了那个时代的社会风貌和人文精神，也见证了书法艺术的演变和发展。每当我凝视着那斑驳的碑文，心中都会涌起对那段遥远时代的无限向往和敬仰。

与《礼器碑》结缘，让我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与古人进行着无声的对话。在这对话中，我逐渐领悟到了书法艺术的真谛和魅力，也找到了自己心灵栖息的港湾。愿这份缘分能够延续下去，让我在未来的书法道路上继续前行、继续探索、继续感悟。

袁文长二0二四年九月十三日于天鹅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