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那年台湾：金门岛 ∥九千壮士魂未归

孙行者~想象成全行走

文／刘亚洲秦风（摘自《金门战役检讨》.《凤凰周刊·金门战役中的台湾视角》，有改写）





序幕：一场貌似悬殊的对阵

金门位于大陆边缘，北与马祖毗连．是台湾桥头堡，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史上郑成功、施琅攻台，都从金、厦出发。

蒋介石说："无金门便无台、澎；有台湾便有大陆。"

金门战役时，新中国已成立，国民党所据只剩西南、台湾和西北部分，军队四散，台湾实属空岛。我军积胜战气势，势如破竹。四野第10兵团在叶飞率领下，战无不胜。1947年10月17日攻取厦门，金门顿成孤岛。

那么，金门对手实力如何呢？

这时岛上国民党军约2万。台湾本岛澎湖地区虽号称五个军，但残缺不全。两团驻金门，其一在福州遭挫，名存实亡。驻澎湖九十六军，所剩无几。况且国民党军仍陷蒋介石下野内乱，士气低落。金门守军建制乱，还有个不到半年就被我军从四十几万打成"两袖清风"的总指挥汤恩伯。用参战国民党将领胡琏的话形容："官比兵多，枪比人多"。

此时我军10万之众隔海虎视，根本不把这金门2万残兵放在眼里。

一场貌似悬殊的对阵，就在1949年这个寒意四伏的深秋，拉开了序幕。

2024年4月台军的演习区(下图)

变数：影响战局的人

(1949年)大战一触即发。

我军前线指挥者是解放军华东野战军育十兵团司令员叶飞。叶飞，福建南安人，出生菲律宾。号称"小叶挺"，善战，多谋，常胜，后成为我军最年轻的上将。解放战争以来，十兵团平山东，扫淮海，跨长江，克福州，战无不胜。1949年10月17日叶飞率十兵团解放厦门，金门顿成孤岛。

我军最年轻的上将叶飞 (下图)

这时，国民党换将胡琏任"金门防卫司令"。未曾想，给未来埋下了微妙的一着。

这胡琏并不简单。有段故事，"淮海战役",国民党十二兵团司令黄维被俘，副司令胡琏竟能率一部突围。蒋介石问战局，胡说："若给三个军兵力，深信必可协同友军，击败共军。刘伯承、陈毅如不亲临战阵，必败无疑。"

而胡琏，我军也都认为此人谨慎，狡滑多变。毛泽东曾亲笔告中野华野："十八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杨勇曾说："宁俘一个胡琏，不俘十个黄维。"蒋介石令国防部，给胡琏配属美式装备三个军。

"狡如狐，勇如虎"的蒋军悍将胡琏 (下图)

而当时仍在金门的二十二兵团司令李良荣，则是"弱势"对手。人称"小老弟"。当年孙中山黄埔阅兵，到最后一人，见其个小，说："好个小老弟。"李部装备奇差，登陆金门，汤恩伯见船上涌下一堆老百姓，诧异："军情如火，为什么让民夫抢先？"李答："这正是战斗兵，尚未领到军衣。"但这"弱势"杂牌司令，后来却制造了大麻烦。

风雨欲来风满楼。但胜利天平还绝对地'倒在我军这一边。

骄兵：颠覆胜局第一个砝码

但这时候，我军最可怕的敌人出现了。轻敌。

轻敌乃兵家大忌，未战轻敌，胜负已定。叶飞等部分前线将领，此时被胜利冲昏头脑。心在台湾，根本不把金门两万残兵放在眼角。整个三野，整个解放军都如此。当时看法，不怕敌人守，就怕敌人走。负责进攻的二十八军作战口号：坚决打金门，渡海攻台湾。有当事人回忆：叶飞宴请厦门地方领导，用筷子指菜盘："金门就是盘中肉，想何时夹就何时夹，跑不了。"大笑，傲气言表。

厦门解放，叶飞任军管会主席。有个细节：一进厦门，他就把母亲接来。这反映他认为已无大战，重在厦门建设。任命地方干部，包括一位金门县长。这县长任命到今天有效。他甚至去大学做报告。二十八军作战计划，因太忙竟没看一遍。大战将起，胡琏兵团动向不明，依然强打。这疏漏最终不可挽回

主帅态度是全军晴雨表。十兵团老同志讲：二十八军指挥肖锋比叶飞还轻敌。叶飞战略轻视，肖锋则战略战术统统轻敌。二十八军登陆战法实少虚多，仿佛演习。许多部队作战令："登陆就是胜利。"主攻团准备苦战一天，助攻团则要"在金门县城吃中饭"。船缺乏，第一波只够九千，可有船竟装猪，庆功用；有的还载办公桌椅，以备"新政权用"。进攻部队隶属不同，原因是军部认为胜利必缴获，部队都分点实惠。

不仅十兵团，华野也笼罩轻敌情绪。陈毅回忆："当时我与饶漱石对解放金门歧见。饶认为我军一登陆，金门就不战而降。"

而毛泽东也曾电报华野："迅速准备提早人间，……相机夺取厦门。"没提金门，眼中也有厦无金。但恰恰金门，改变了历史。胜利天平出现一丝微妙而不安的颤动。

蒋军决心：不该忽视的疏漏

我军轻敌，国民党军却决心固守。起初，蒋介石讲："台湾是头颅，福建就是手足。"后来他把这荣誉给了金门。厦门失守，他严令汤恩伯："金门不能再失，必须就地督战。"后来金门获胜，竟流了泪。几十年后刘亚洲中将访金门，听最多一句话："金门演的是小兵立大功的角色。"

国民党军拆庙祠，民房，甚至墓碑做了二百多个碉堡。决心一比就明。我军攻厦，汤恩伯船上指挥；攻金，汤上了岛。李良荣把轮船全炸毁："这刻起谁也无法逃生。拼了！"

并且，蒋介石令海空军将可通海口各内河上游一百哩大小船只彻底炸毁，甚至炸了上海造船厂。二十八军把船沉在水底才保留了三百条船。

但此时我军上下非常乐观。高级将领清醒唯粟裕一人。有人回忆：十兵团攻金前，粟焦燥不安，倒骑椅子凝视地图，一天不动，口琴《苏武牧羊》，曲颇凄凉。肖锋也说粟裕有"三不打"：没有一次运六团的船不打；敌增援不打；山东沿海挑选六千久经考验船工支援，不到不打。但粟的建议并没被重视。若历史能假设，也许早是另外局面也未可知。

然而历史不能重来。在粟将军的担忧被忽视时候，我军还笼罩在必胜心态中。毫无觉的，胜利天平开始向对手倾斜了。

当时仍保持清醒的我军大将粟裕 (下图)

功败垂成：巧合扭转的大战



情势缓慢变化。但还并不能使战局彻底扭转，毕竟双方绝对力量有巨大差距；然而

系列意外竟离奇凑到了一起。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吊诡。

1949年10月24日，新中国第24天，我军9000余人渡海攻金，发起金门战役。

部队刚登岛，就遭遇敌坦克攻击。金门有支小股装甲，但我军历来轻视，未认真准备。带了打坦克火箭筒，但部件分装不同船，混乱登陆，火箭筒无法组合。

此时李良荣已充分准备，还制造解放军枪杀战俘谣言，诱使部下亡命死守，做困兽斗；两军胶着，我军逐渐取得主动。但这时，又一意外发生，一动向不明的胡琏十二兵团出现了。成了倾覆天平最后一根稻草。

事至此已不可为。这其实巧合：二十二兵团正拟与胡琏部换防，因此都在金门，无意间对攻金我军形成优势；胡又深知我军。

而反观我军登陆三团，竟没一名师指挥员登陆统一指挥，各自为战，终被各个击破。

最重要的，粟裕的隐忧终于全部成为现实。第二梯队、第三梯队隔海待命，盼船回来。这时第一梯队的船，早因退潮撤退不及被敌人炮火全部毁坏。海峡这边数万大军目击战船大火熊熊，无计可施。当兵团最后撤消进攻令，我军几万将士冲到海滩上，放声大哭，向天空射击，声震海天。

三天三夜，我军登岛部队弹尽粮绝。三团九千将士全军覆没。我军遭建军来第一次整建制全军覆没败绩。

主攻团团长兼政委邢永生，主攻团船队接近海滩时，炮火极猛。邢永生伫立船头。身边参谋、警卫纷纷中弹牺牲，属下说："情况不妙，是不是回？"邢永生厉声："只有前进，决不后退！"主攻团曾抵金门县城，终被打垮，但打散后一直各自为战。26日，国民党军军长高魁元乘车突遭我军袭击，险些毙命。27日陈诚金门视察，忽有一百多解放军从草丛向他猛冲，心胆俱裂。

我军战士无比英勇，至死方休。金门战役十天后，国民党一个连在山根下发现一解放军，端步枪，瞄准状。蒋军卧倒，喊话，良久，才发现早死多时，战斗姿势不倒。胡琏教训手下："见识见识，人家上岛，没进一粒米，一人对我们好几个，瞧阵地，连块纸片都没留下，你们做得到吗？"最后失利前，助攻团团长刘天祥报话机最后一句话："敬爱的首长，我的生命不在了。为革命没二话，新中国万岁！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步话员说："永别了，首长！"耳机随即传来剧烈爆炸声。指挥所无不落泪。

尾声：英灵如昔

1989年10月，金门战役四十周年，叶飞登上厦门云顶岩，眺望金门。白发苍苍的叶飞伫立山顶，任凭雨水浇得透湿。随从发现，叶飞双手在微微颤动。不久，肖锋也到厦门。遥望金门，向大海洒了三次酒。金门失利第二天，他见叶飞，"面色惨白，失声痛哭"。

2000年10月，金门作战五十一周年，刘亚洲来到福建崇武。这儿有全国唯一"解放军庙"，供奉二十七名烈士，是一位小姑娘所立。住她家二十七名战士战死金门。

老妪指着金门：一月后，岛上还不时传来枪声。那是解放军战士在坚持最后战斗。

驻军司号员对着大海，对着金门，对着无垠天空，吹起熄灯号。

英灵应当安息了。

（完）

转载，是为让后代明白∥战争只有你死我活，而不念同胞之情！敌人最上策略是让你内斗，以达“不战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