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庄，我的诗意栖息地

老费

引子：昨天，我收到来自同村发小严君和赖君的这7张照片，我如获至宝。这是曾经的陈庄，我的梦里老家。

陈庄，水灵灵，山青青，躺在溪滩数星星的陈庄。有宅几十，子民三百余。

这是我撑过的船，这溪水很清澈，是吧?少年如溪，而我的少年恰在这条溪里浸泡度过的。在溪水中与溪鱼对眼同游，感觉自己就是一条鱼。

我也曾撑着竹排，经下革，过百丈，一路向东，至文成！

我们都不是吃国家的粮的人。但是比较幸运的是，勤劳的村民既能靠山又能靠水。

这是猜奴，这可是山中绝品

这是甜槠，村后森林里很多

这是苦丁

这是山芦苏

这是山杨梅

这是绿豆腐

这是野菌菇的。村后树林里也特别多

这些又是什么?

陈庄茶籽王，下革乌烟床。当年这儿的山油茶是出了名的

这是茶子扣。能毒鱼，但很生态。想起当年全村出动抓鱼的情景了

吃过山茶树的这种嫩叶吗?

这是天下第一美味，百丈陈庄溪螺

拿起一个石头砸向另一个石头，就有溪鱼被砸晕

黄刺鱼

石斑鱼

水獭过来，肥鱼伺候

朋友来了，好酒相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吧?

我本是村野耕夫，却误入孔门

试着犁过田，但发现其难度过大

牧过牛，并边牧边歌：牧牛有好嬉，牧马有好奇，牧羊脚骨跳没皮！

这活也干过

晒过蕃薯干

秋末冬初，家家户户都在同一片溪滩上晒番薯干。那场面，特别壮观

背过甘蔗

割过朗衣，遇过青蛇

劈过柴

养过蚕，村中还有蚕茧收购站，百丈区和筱村区的蚕茧都往这儿送

磨过豆腐，歌云：
磨啊磨，磨豆腐，豆腐渣，请亲家，豆腐蛋，请阿婶

溪旁有三个种满桑树的沙州。辽地，庆祝地，白月斗。白月斗离百丈口最近，常有百丈口朋友因嘴馋到此一顾。这是我的初中同学们如实告诉我的。

故溪黄稻熟，一夜梦中香

因家乡情结，在温州家里种上了桑树

也带回了几个宋碗

在84年的温师专校报上，我专门为村前的古枫送过祝福的

我赞美的这棵长在清溪渡口旁的风水树在整个百丈库区淹没前被砍了。之后小溪变成了飞云湖，原来的村庄自此就成了水龙宫。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村之不存，这些照片成了珍贵历史的影像。

政府帮助村民移出村庄时的情景

时有归村人，陈庄渡头歇

曾感叹：
白鹭在云鱼在湖
遥山恰对文荟楼
乡民多散州各处
生于水兮止于水

现感觉：
白雾轻笼山如墨，渔人悠然鸭自顾，白鹭健儿竟飞渡，最是游子心归处。

湖上升明月

神雾罩我山

国家水上训练中心正面就是我老家

我告诉她们，奥运会拿金牌，我也会很自豪。她们笑了,笑里藏着梦想

那天张忠与包登峰和我有一个约定：深秋来了，再爬青石岭啊。那时红枫红啊。歌谣为证：囡囡罐花生，罐到青石岭，扒扒倒，吃个牛粪饼

我的蚕桑情
1962年在我老家陈庄设立了蚕茧收购站，收购百丈和筱村两区生产的蚕茧。第一任蔡姓站长是县政府派出的，之后一直由严立奎负责该站直八十年代末。蚕茧丰收季节到来时，四方蚕民，挑着一担担的蚕茧到离我家只有几步之遥的收购站。蚕茧过称后，根据其品质给予定价付钱。收下的蚕茧铺满地。蚕茧是必须烘干后才能运到温州出售的。要不然，蚕里的蛹会破茧成蝶，那样这蚕可就废了。蛹放在油里一炸，香喷喷的。那蝶，满身白粉，出来不久就能相籽（产卵），一粒粒，芝麻般大小。孵化出的则是蚕宝宝。桑叶于蚕宝宝就如箭竹于小熊猫。我老家有三块冲积带，沙质的土壤特别造合种桑树。高高大大的满沙洲。那时农技站经常对蚕桑项目有扶持，什么嫁接，什么打顶。小孩也喜欢这样的扶持，因为我们知道，这样我们爱吃的桑椹的年供就不用发愁了。桑椹大家想必很爱吃。但估计没人比我们了吃得多。在沙洲溪边放牧牛羊的我们，只要累了，渴了，想了，你爱吃多少有多少。说着说着，流口水了。还是回到桑叶吧。桑是为了喂蚕的。大家都知道蚕食这个词。光盘永远是我们的口号它们的行动。蚕一天天长大，经过四眠之后，蚕体在灯光下会变得通透如玉，这时就可以把它们放在晒干的枝叶上，它们的自缚开始了。成茧后，从枝叶上取下，源源不断地送到陈庄蚕茧收购站。前周末，在绍兴柯桥参加同学儿子的婚礼，席间遏邂逅站长严立奎，我感谢他那些年他对孩子们的宽容，我说陈庄蚕茧收购站站，是我们儿时的快乐梦工厂。

陈庄茶籽王
陈庄茶籽王，下革乌烟床。当年家乡陈庄的山油茶是出了名的。成熟季到了，满山红扑扑的山油茶果实，沉甸甸地挂满了树枝。大人们把采摘后的山油茶子在门前的田间堆成一座座山，而孩童们最喜在其间攀爬深陷。村里下宫有碾油厂，强壮的牛，使劲地拉，带动滚轴，榨出茶油，而儿童们像偷油的老鼠，在机械上爬上爬下，还喜欢给刚刚溢出的香油尝个鲜。油榨后留下的渣的则做成茶籽饼，用来毒鱼。鱼食之，晕，全村的人则乘机连夜举松油灯用叉用网同钳用手抓捕那些笨笨的活鱼。通常人人都不会空手而归。吃那些微微中毒的鱼是安全的，这种颇为原始的毒鱼方式完全能保持好水系的生态。因此，那时侯，在飞云江上游的水里，我们就与水獭、石斑鱼、甲鱼和江鳗为伴。而其它鱼类更是不计其数。那时，我们捡起一个石头砸向另一个石头，就可以收获一条懵懵懂懂的小鱼。谁能不想念那些年，极纯朴纯生态的那些年？恨不得，回到那山头，边摘茶籽赖，边把那嫩叶尝；更妄想，跃入门前溪，把各色的鱼再看个遍。注：赖，方言，作物采摘后，剩下的那些，如蕃薯赖，花生赖，茶籽赖……

最忆是故乡:村有两建筑，上下相对，隔一石路，高处为上宫，地平处为下宫。上宫四合，前有戏台，中有天井，后有祭坛。农闲时，常有木偶戏开演。村民多智慧，他们很多人能自制木偶，能娴熟摆布木偶并能吹拉弹唱演！上宫的左右侧为由木板隔出的简易教室，一块黑板，几张桌凳，复式教学。简易却不简单，当时小小三百多人的村庄，在短短的几年里竟培养出三十多名大学生！那时我们在课余最爱去的地方是下宫。下宫形似图二。那儿简直我们的迷宫和堡垒。我们在这爬上爬下，东躲西藏。最喜爱的项目是，两军对垒。对垒双方用纸或藕叶包住泥粉掷向躲在另一边的敌人！有勇敢者常带着炸药包冲向敌方以图偷袭，其结果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狼贝不堪的。尽兴了，大家方跑到离宫边不远的小溪洗去一身的尘埃。

诗意的栖息地有口口相传的民谣（用方言念）
1.牧牛有好嬉，牧马有好骑，牧羊脚骨跳没皮。
2.姆娒铲田kei，铲枚针，针没眼，兑把伞，伞未头，兑头牛，牛没角，兑张桌，桌没槐，兑个，罐没口，兑头狗，狗没皮，兑具犁，犁没huain，兑个罐，罐没团，念团圆。

注:

田kei ,田埂。huain，把手。团，即底部的意思。

囡囡罐花生，罐到青石岭，扒扒倒，吃个牛粪饼。（去莒江泰五中读书必经之路，后来我娶了一个莒江囡）
3.磨啊磨，磨豆腐，豆腐渣，请亲家，豆腐蛋，请阿婶。
4.老安银，种腾腾，吃有肉，卖有银。
5.赤股团鸡，上山割龙衣，别人割一担，他还在嬉。
6.嫩嫩妮（知了），叫嘎嘎，十八岁，讨老嬷（娶老婆），菜呆讨，百丈口，菜呆抬，蜈蚣垟。
7.烟烟莫到我眼晴边，打锣敲鼓送你上半边。上厝猪粪臭，下厝麻糍香。
8.金木水火土，上山打老虎。
9.三月清明寒，四月插田寒，五月重午寒，六月下雨寒，七月秋风转，八月仍旧寒。

结束语：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这次回老家，我是在星空月夜下抵达的。中年如湖，现在，我认为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只是希望家乡真如张宗普所说的那样，生于水，而兴于水。
飞云湖在等你。有如包登峰那样，天亮就出发！

文：费碎友 图：费碎友/包登峰/严华/赖世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