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 字：马 俊</p><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481485630</p><p class="ql-block">图 片：网 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70年代，在我们家乡，青年男女到了十七八岁就结婚。</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24岁，还没对象。</p><p class="ql-block"> 按当地的风俗，弟弟不可先于哥哥成家。而这时，二表哥和三表哥都有了对象。</p><p class="ql-block"> 我二舅母找遍了十里八乡的媒婆，安排相亲无数次，可都没缘分。</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模样英俊，虎背熊腰，不但身大力不亏，还是一把种庄稼的好手。</p><p class="ql-block"> 本以为找个对象不难，但是大表哥家人丁兴旺，兄弟姐妹八个，日子过得清苦。</p><p class="ql-block"> 他又是老大，了解情况的姑娘，都不愿意到他家来当这个长嫂。</p><p class="ql-block"> 起初，他相亲时还挑女方长相和家世。</p><p class="ql-block"> 后来，媒婆问他：“想找个啥样的？”</p><p class="ql-block"> 他回答：“是个女的就行，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p><p class="ql-block"> 尽管他每次相亲都降低要求，但每次都失望而归。</p><p class="ql-block"> 村里同龄的小伙伴们，孩子都打酱油了，全家都在为他的婚事着急。</p><p class="ql-block"> 这次，二舅母回到四十里外的娘家白家庄，请媒婆安排了一场相亲。</p><p class="ql-block"> 天刚放亮，大表哥就穿着一身借来的行头，骑上自行车，直奔白家庄。</p><p class="ql-block"> 相亲的姑娘叫白梅，家里条件不错，媒婆特意嘱咐要穿戴好些。</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大表哥心情忐忑。他一边骑车，一边默想着媒婆和母亲交代的注意事项。</p><p class="ql-block"> 车子没骑出去多远，太阳就躲进了云层。一片乌云像一滴墨汁落进水里，快速地蔓延过来。</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心里直犯嘀咕：可别半道上下雨，若是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相亲的事准泡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还有借来的这鞋子、衣服、裤子，淋湿了怎么还人家？</p><p class="ql-block"> 临行前，母亲还在自行车后座上夹了块塑料布，千叮咛万嘱咐：“别把人家的皮鞋和裤子弄脏了！”</p><p class="ql-block"> 他全力蹬车，后背都湿透了。眼看着离白家庄不远了，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他急忙冲到路旁一棵大榆树下，支上自行车，抖开那块塑料布。</p><p class="ql-block"> 风大雨急，塑料布一米见方，顾头顾不着脚，大腿以下完全处于风雨的包围之中。</p><p class="ql-block"> 雨水顺着裤脚流进皮鞋，不一会，鞋里已经灌进了水。</p><p class="ql-block"> 当他意识到要保护好皮鞋和裤子时，为时已晚。</p><p class="ql-block"> 裤子脏了可以洗，可皮鞋被水泡了就容易变形。大表哥心里后悔，出门没看黄历。</p><p class="ql-block"> 这场雨，相亲迟到不说，就自己这落汤鸡般的狼狈相，人家姑娘肯定看不上。</p><p class="ql-block"> 他正苦恼着，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喊：“附近有人吗？快来人啊，牛车陷在粪坑了！”</p><p class="ql-block"> 声音从玉米地那边传来，被哗哗的雨声压得弱不可闻。</p><p class="ql-block"> “有人吗？快来帮帮忙呀！”求助声又断断续续地传来。</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顾不上多想，推着车，顶着雨，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快跑。</p><p class="ql-block"> 绕过玉米地，他看见一个中年汉子赶着一辆牛车，一边扬鞭子，一边大声呼喊。</p><p class="ql-block"> 牛车的一只轱辘卡在路边一个粪坑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滑进去。</p><p class="ql-block"> 路边挖粪坑，是那个年代常见的一种发酵有机肥的做法。</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停好自行车，就上前帮忙。</p><p class="ql-block"> “大叔，你在前边吆喝牲口，我在后边帮你抬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雨点打在粪坑里，溅出细密的水泡，一股恶臭直呛鼻孔。</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抓住车板，双臂较劲，腰腿发力，牛车就抬离地面。</p><p class="ql-block"> 大叔挥舞鞭子，大喝了一声：“驾”！牛车轱辘就脱离了粪坑。</p><p class="ql-block"> 而大表哥却因用力过猛，重心一偏，脚下一滑，“哎呀”、“咕咚”两声，他整个人就掉进了粪坑。</p><p class="ql-block"> 好在粪坑不深，大叔赶紧跑过来，将大表哥拉上来。</p><p class="ql-block"> 完了，一切都完了！看着自己臭气熏天的模样，大表哥在雨中仰天大叫：“啊——啊——”！</p><p class="ql-block"> 大叔十分过意不去：“后生，我家就在前边不远，不如先到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p><p class="ql-block"> 大表哥心想，相亲彻底没戏了，先把一身臭气清除了再说。</p><p class="ql-block"> 他跟着大叔回家，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媒婆。</p><p class="ql-block"> 一个模样俊俏，红衣绿裤的姑娘，诧异地看着他，一边用小手扇着鼻子，一边跟大叔嘀咕：“爹，这个臭哥哥，你是从哪儿捡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原来，他误打误撞来到白梅家。</p><p class="ql-block"> 听了白梅的话，大表哥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的是，白梅一家，对大表哥的人品和相貌非常满意，这门亲事意外地成了。</p><p class="ql-block"> 村里人都说，这粪坑掉得值了。</p><p class="ql-block"> 而大表哥从此成了大表嫂的“臭哥哥。”</p><p class="ql-block"> 结婚那天，我就听见大表嫂以“臭哥哥”称呼大表哥。</p><p class="ql-block"> 今年，恰逢他们五十周年金婚，我去他家喝酒，进门正和大表哥寒暄，就听见大表嫂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臭哥哥，还不快去拿烟……”</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