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雅鲁藏布江大峡谷(2)

梅姐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楊辉麟</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大峡谷</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寻幽探秘</b></p><p class="ql-block">我们离开卡布村的时候,老远的雪山已经醒来,刚刚披上五彩的晨衣。那层层叠叠的森林,在晨雾中朦朦胧胧,茫茫几百里还睡得正香。那整齐的田畦里秋禾已熟,沉甸甸的“蔓加”、稻谷,在晨霜中垂着头。</p><p class="ql-block">啊,雅鲁藏布大峡谷,我怎能舍得离去呀,你有一颗让人留恋的熟透了的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野人的传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峡谷一带整日云遮雾罩,变化多端;冬雪夏虹,气象不凡。相传,东面的崩崩山是波密土王覆灭的地方;南面的加拉白垒峰是天帝的女儿梳妆所在;北面的南迦巴瓦峰是“神”的住处……</p><p class="ql-block">我们在深邃的大峡谷中,顺着雅鲁藏布江继续南行,许多地方被刺蓬荆棘封锁,我们只好在荆棘里摸索前进,漫山遍野有泥石流暴发的“隆隆”声,给本来就阴森森的大峡谷平添了几分恐怖,我们循声四望,只有峥嵘的山密密的草,望不到头的一棵连一棵的树,我们提心吊胆颤颤惊惊地走着。</p><p class="ql-block">当天下午,震倒的枯木就砸伤了战士小王。第3天,向导索朗平措到崖边解手,骤然间浑身乱抖,哼哼不止。我们七手八脚地揉穴位喷泉水,半天才缓过一口气。“你们刚才看见了没有?”我们摇摇头。“一个白盔甲白马人飞骑而来,抽了我一鞭子,哎哟,好痛……”</p><p class="ql-block">索朗平措摸着身上,“你们看,往那里跑了。”我们惊慌四顾,心神更加不安定。次日,索朗平措悄悄地咬着我的耳朵:“我们走的这条沟正好是南迦巴瓦神的家门口,南迦巴瓦神先警告,又派出卫士阻拦,再走下去恐怕……”</p><p class="ql-block">我们加快了脚步,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来到雅鲁藏布江边的达木珞巴村,十多幢小木屋隐映在阔叶树和竹丛之中。珞巴人有的蓬松着头发,有的戴着毡帽;姑娘们穿着长裙梳着辫子,腰上系着银扣。</p><p class="ql-block">晚上,当我们住进珞巴老人阿邦的木屋时,整个木屋顿时变得热闹非凡,老人给我们斟上黄酒,群众问这问那。谈得最多的还是关于“野人”的传说。</p><p class="ql-block">阿邦告诉我们,老一辈传下来的“野人”模样是:7尺来高,头大臂长,浑身皆毛,散发遮眉……</p> <p class="ql-block">50年前在南迦巴瓦峰见过“野人”的猎人恩布进一步补充了它的特点:高约2米,身上长着红色或棕黑色的毛发,头部较人大,眼凹嘴凸,时常发笑,能模仿一些鸟兽的叫声,发出“呷——”、“吱那——”等简单信号,双脚直立行走,无尾,能攀树,不会使用工具……</p><p class="ql-block">而一位叫旦巴的猎人这样描述了他的一次奇遇:那是一天黄昏,我和另外两个猎人一起到南迦巴峰打猎,刚准备回家,树林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掉头一看,林子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毛人,满头红发,胸前耷拉着一对大大的乳房,浑身一丝不挂,沾着些烂树汁,顺手“咔嚓”一下掰断一根茶碗粗的树枝,加快步子朝我们走来。“快跑!”不知谁仍下猎枪先跑起来,我们3人甩开步子各自狂奔。“呜,哈哈哈”一阵比扩音喇叭还要响的狂笑声,从背后,从头顶,从周围的山谷里覆盖过来,夹着“沙沙沙”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们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回了家。一人回来后就惊吓成病卧床不久死去;另一个在五六天后也不知去向了……</p><p class="ql-block">诸如此类的传说,给大峡谷涂上了一层极为浓厚的神秘色彩,让人闻之胆寒,这里当然也就是人迹罕至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出没的野兽</b></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不少人家都来请我们去喝酒,不去还不行,排着队在门口等着。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家一户地去拜访。我们来到猎人旦巴家,老人为我们忙得团团转。他喝了一口黄酒,讲起了他的那次历险。他说的珞巴话,好在有索朗平措作翻译。</p><p class="ql-block">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的儿子得了急惊风,需要九节菖蒲和灵芝。这些药,必须到深山里才能采到。我一大早就上路,翻了9座山下了9道崖,中午时赶到了聂拉藏布的密林里。就在一棵阔叶树下,我挖出了胖乎乎的菖蒲。</p><p class="ql-block">你说怪不怪?那菖蒲不多不少,正好9节。我高兴得很,起身就要去找灵芝,脖子后面突然有一股凉丝丝的吸力,而且越来越大。奇怪,林子里没有一丝风,莫非……</p><p class="ql-block">我猛地向前一扑,抱住了树干。</p> <p class="ql-block">嘿,耳边怎么响起了“哼哼”的声音——好家伙,一头小山猪前蹄使劲蹬着,后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我斜眼一看——一条足有水瓶粗的大蛇,张着血盆大口,吐着指头粗的信子“咝咝咝”地爬了过来,我的头皮轰地炸开了,眼前一黑双手一松,昏倒在树根下……</p><p class="ql-block">旦巴的左耳和靠近左耳的后脖处,有两块木耳般大小的伤疤,兴许是喝了酒,紫亮紫亮的,让人联想到悚人的血盆大口,可怕极了……</p><p class="ql-block">旦巴说,如果夏天打猎,人们要顾忌那慑人魂魄的眼镜蛇和善于偷袭的“七步蛇”;那么冬天狩猎,人们就不得不提防随时可能窜出来的凶悍的豹子与老虎,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常常是结伴而行。</p><p class="ql-block">此话一点不假。我们在雅鲁藏布大峡谷就有这么一次奇遇。那天清晨,我们找到一头野牛的足迹,循着足迹我们赶到了南迦巴瓦峰。足迹突然消失了。一阵山风吹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们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扑啦啦”,几只雄鹰从头顶上急飞而起,前面是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掏空了的腹腔和牛头骨,还有未撕开的干腿棒……</p><p class="ql-block">我们相对摇摇头,提起枪继续赶路。这时,传来一阵“咔吧咔吧”的声音,我们警觉地躲在一棵大树后——就在我们脚下百步远的地方,一只金钱豹和比它还大一头的野猪正对峙着。</p><p class="ql-block">常年生活在森林里的野猪,自有一套特殊的防卫本领,它们用长有尖牙利齿的长嘴拱倒小漆树或咬破大漆树,等到漆流满地时,打上几个滚浑身裹满油漆,经风吹干,给本来就毛粗皮厚的身子裹上一层坚实的铠甲。别说豹子,就是老虎也轻易不惹野猪。</p><p class="ql-block">今天这只豹子肯定是饿急了。只见豹子前爪伏在石头上,龇牙咧嘴……</p><p class="ql-block">那野猪把易受攻击的屁股靠在大树上,扬起长嘴巴,毫不理睬。豹子沉不住气了,一声长啸猛扑过去,野猪用前胯挡住豹子的利爪,甩动长嘴一拱将豹子倒跌出一丈以外。</p><p class="ql-block">斗了四五个回合,豹子变招了:它向前一扑,在扑近野猪时突转身子,尾巴猛地一甩,甩得野猪哼哼直叫,野猪扬扬长嘴发起了攻击。豹子纵窜跳跃,躲过野猪的长嘴,照屁股刁上一口,伸出利爪斜抓野猪的眼睛,野猪眼里流着血失去了目标,发疯似地乱撞乱碰乱闯乱咬……</p><p class="ql-block">过了一个时辰,豹子瞅准机会,前爪搭在野猪的肚皮上猛地一划,接着咬住脖颈,野猪呼地一下窜起来,拖着豹子走了十几步,才慢慢地倒了下去。我们悄悄地绕下山岗,举起了枪,“呯”地一声,疲惫的豹子打了几个滚,负痛窜进了密林深处,一群小鸟“咯咯咯”地惊叫着从树枝上飞走了……</p><p class="ql-block">喧闹的森林又复归寂静。</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闭塞的地形</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踏上了征途。向导索朗平措告诉我们,大峡谷里除了出没的野兽、碗一般的猴头、巴掌大的木耳、五官俱全的白色人形灵芝外,还有俯拾皆是的药材。我们带着武器、指北针和报话机,从达木村出发了。为了壮胆,我们边走边用竹棍扫打草丛。黄昏时,我们寻找下山的路径却怎么也找不到。周围都是陡坡绝壁和零星的瀑布,只好绕着爬,爬了好久好久,眼前又是同样的绝壁和瀑布。索朗平措开始还左寻右找,满有信心地安慰我们,转了两个小时以后:“不好,我们走进了老虎沟。”是啊,“老虎沟老虎沟,沟里长满迷魂草;人若是走进去,不喂蟒蛇喂虎豹”,进山前,我们就听过这几句歌谣,如今竟兑现了。没奈何,只好在沟底宿营。</p><p class="ql-block">用报话机和分区联系,嚓啦嚓啦干响,发不出信号。打开收音机也收不到声音,给我们本来就沉重的心里又压上一块石头。我们索性燃起一堆火,山獐、岩羊是温顺的,粗暴的黑熊最怕火,还要提防毒蛇的袭击,银环蛇卷起来像一团花,竹叶青蛇像一丛野草,被咬的人只能活上几分钟。</p><p class="ql-block">我们围火而坐——奇迹出现了:叽哩哇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过来,就像正月十五闹元宵一般,扭头四顾又杳无人影,不知谁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棒向后一绕,顿时鸦雀无声;放下噪声又起,我们只好轮流着挥动柴棒……</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们终于走了出来。</p><p class="ql-block">据索朗平措介绍,1965年这里来了一支科考队,在这条沟里转游了一个多月,是这样概述的情况:这里的山,重嶂叠峦险峻陡峭;水,湖平如镜溪流遍野;桥,天堑凌空翩然飞藤;洞,溶洞潜匿神秘莫测;瀑,白练高挂喷珠溅玉;石,怪石峥嵘千姿百态;峰,奇异秀美姿态万千;林,松涛阵阵鸟语声声;云,蒸腾烟涌变幻莫测;路,山谷羊肠栈道天梯……最后慨叹:“这里太闭塞,更何况虎豹虫蛇出没,所以……”他们走了,带着一个不解的谜和一个深深的遗憾。</p><p class="ql-block">1970年8月这里又来了一支考察队,他们是专为森林而来的。每天顶着晨星上山,披着月色回营地,由于无路他们手攀绳索脚蹬绝壁,每天用于林地勘察时间不足两小时,但路途的艰难,队员们体力不支,给养物资的匮乏,使他们不得不撤出大峡谷,欣喜中夹杂着一点怏怏。</p> <p class="ql-block">大峡谷,像这样来去匆匆的考察队近年来屡有所增。60年代某科研所,70年代某博物馆,80年代某生物研究所,90年代某漂流考察队、某奇谜协会……他们大都是慕名来采集动植物标本的,峡谷丰富的动植物令他们留连忘返,醉心盘恒。</p><p class="ql-block">1个月、2个月、3个月后,采集已满的标本袋,再也不允许他们深入峡谷腹地了,但他们对峡谷路途的艰险则是异口同声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大峡谷的奇遇</b></p><p class="ql-block">唐代大诗人李白曾慨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尽管难,还是有道可称,大峡谷根本就没有路。从“老虎沟”出来,虽然有一条猎人小径沿雅鲁藏布江迂回婉转地通向南面,但脚下流水潺潺,林木茂密藤本缠绕,人裹进去步子都迈不开。这里,林木繁茂,最高层的有七八十米的“望天树”,树杆笔直分杈很多;最低层的有附生在地皮上的地衣、苔藓之类。粗大的藤本植物有的缠绕着大树,有的像斜梯一样高倚在林冠的顶层,有的搭在两树之间,真是千姿百态令人目不暇接。我们在林海中穿行,各种鸟类的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不一会儿,一棵老态龙钟的大榕树出现在我们面前,各种各样的鸟正在这里“聚会”。其中,引人注目的画眉在林中穿梭飞舞,用那银铃般的歌喉唱着悦耳动听的歌曲;身体灵巧的杜鹃鸟相附和,大徘胸鹦鹉伴着曲子在林中飞翔……前来“聚会”的还有名贵的大犀鸟,树上树下密密麻麻,声音噪杂约有上千只。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鸟叫声渐渐听不见了,再走几十米,就全然听不见了。我好生奇怪,怎么听不到鸟叫呢?</p><p class="ql-block">“普布,怎么鸟不叫了呢?”猎人普布摆摆手,叫我不要说话。看样子,可能有凶猛的野兽出现。我们跟在他后面,越走心情越紧张。突然,普布“啊——”地一声,我们都目瞪口呆了:一条碗口粗大的蟒蛇正在吞噬一只麂子,大蟒的尾巴卷在一棵树上,麂子的头已经吞进去了。过去我曾听说过,蟒蛇先吞麂子的头部使其昏迷,然后用尾巴将它缠死,从头把整只麂子吞进肚里。不难想象,在这只麂子被缠死之前,大蟒和麂子之间一定进行过一场殊死的博斗,惊走了林中的飞鸟和其它小动物。普布很快恢复了镇静,他笑着对我说:“奔波拉,你真有口福,既可吃到麂子肉又可吃到蟒蛇肉,这可是千载难逢呀!”我们从颤颤惊惊的状态逐渐恢复了常态。“普布,蟒蛇怎么吞得下麂子呢?”我问到。“蟒蛇的嘴里上下颚之间有韧带,可以自由伸缩,这样它就可以吞下比它大几十倍的动物。”猎人普布很内行地说。“哦,真厉害!”</p> <p class="ql-block">更险的是“寡妇崖”。在达木村,阿邦老人就不止一次地给我们讲述过“寡妇崖”的传说,言其陡峭可怕,是珞巴人心中的“鬼门关。”世世代代,不知多少采药和打猎者途经此地,失足摔下,尸骨无从寻觅,留下一个又一个孤儿寡母……崖下的雅鲁藏布江,当地人称“吊孝江”,每逢夜深人静,这里常常传出“哩哩哩”的低声抽泣和“唔唔唔”的哭诉。</p><p class="ql-block">我们来到这里,方知其并非传说。这“寡妇崖”长50多米,宽不足几十公分,凹凸不平,光滑险峻,一面临壁——仰头绝壁入天,一面临崖——低头万丈深渊。尤其让人胆寒的是悬崖底伸出的小树枝上,挑着一件泛了白的破衣服,挑着死亡的恐怖……我们长长呼出一口气,拉开距离,抠岩缝抓枯藤,贴着崖壁,缓缓挪动脚步。</p><p class="ql-block">突然,“啊——”地一声大叫,接着一阵咕辘咕辘的声音,顿时所有的人汗毛都炸开了——战士小张脚踩虚滚下了悬崖,我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动静反而没了——原来小张急中生智抓住了崖头的树枝,正用力往上攀……</p><p class="ql-block">晚上,我们就在“寡妇崖”下宿营。深夜,无雷无电,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咚咚咚”地敲打在方块雨布搭的帐篷上,我们都被惊醒了。“轰隆隆……咯嚓嚓……呼啦啦……”一阵撼天动地的声音传过来,我们一轱辘爬起来——好玄乎!一块数米见方、几万斤重的巨石横在我们帐篷不远的地方,幸亏一个大凹和几块凸起的石头挡住了巨石……</p><p class="ql-block">而在巨石旁边,射出两束绿色的电光,借着雷电,只见一个闪着斑状亮点的动物躬腰一窜,闪进了密林,“老虎!老虎!”……雨越下越大,帐篷上的响声也越来越响,山上的碎石呼啦啦地继续滚动着,我们也无心再睡了……以后接连三天,我们都在密林中穿行,有时可见高高的枯树洞中探出一个棕红色的脑袋来,然后“嗖”的一声,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动物,轻飘飘地向山下飞去。</p><p class="ql-block">索朗平措告诉我们,这是翼猫,当地人叫它“飞虎”。它生得和猫一样,四足锐利,其神态和凶猛更像一只小虎,但它有很薄的肉翼和四肢相连,飞行时像一只方形的纸鸢极为迅速。当我们听见头上“呼”的一阵风声,一抬头它已飘然远去。</p> <p class="ql-block">一天,我们正在林中行走。忽然看到树梢晃动,“是……”话音未落,树叶缝里闪出几张毛脸。我们一愣,停住脚步,莫非是传说中的“野人”,大家屏住气隐住身偷偷地了望。树枝又是一阵晃动,一个娇小的身影“嗖”地窜到另一棵树上。“噢,是猴子!”这是一群猴子,约有100多只,只见哨猴挺立于树梢最高处,“猴王”坐在一块大石上,众猴围在它身边,有的为它搔痒整毛,有的把竹笋嫩芽奉到它的嘴边……一旁的母猴机警地护卫着仔猴。虽然我们行踪隐蔽,但还是被哨猴发现了,猴王一声尖啸带头夺路而逃,众猴吱喳乱叫着窜树攀枝,小猴居中母猴断后,消失在群山之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