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𥻗子干饭

老怪

文字: 姜玉麟（老怪）

图片: 来自网络

配曲: 晚秋月明

　　1968年我下乡当知青的宽甸小汤石农村，主食只有玉米，没有大米和白面。过年过节或家里来客了，做一次大米饭或馒头，那是白日做梦。

玉米面子可做大饼子，玉米𥻗子只能做粥。

但是粥不耐饿，于是做粥时少添点水，就成了干饭。

小𥻗子干饭不太好做，关键是火候和水。火烧大了，水添少了，糊锅底；烧轻了，干饭夹生了。水添多了，就成粥了。

不知来回多少次，家庭主妇们才摸索出一道规律：多少𥻗子加多少水，烧多大火，一锅香喷喷，颤巍巍的小𥻗子饭出现在老爷们眼前。

　　我们青年点做饭的女生，也是和烀大饼子一样，登门拜师，多次求教于贫下中农老师，多次下锅做，才学的这门手艺。

有时候做干饭时，也放进去其他杂粮，比如小豆，小米，混起来也挺好。但是那些杂粮又太少，那年头，低产量的作物是不让种的。

有一次做饭的女生因不知情，把我放在炕梢烘的芸豆种，给放到饭锅里做饭了，种菜时，没了种子，害得我四处讨要芸豆种。也让队长批评我们一顿，说什么“好吃不留种。”

也别说，芸豆豆放在锅里作的小𥻗子干饭，还挺好吃的。

　　小𥻗子干饭和大饼子一样，都是我们的主食。它填饱了我们的肚子，也增添了我们劳累之余的奔头。

我们干活时，肚子饿了，总会惦记着小𥻗子饭，什么时候到点了能吃上一口。

劳动结束回到青年点，端起一晚小𥻗子饭，夹一口清汤大白菜，解饿，那叫一个香，吃起来津津有味。

青黄不接时，点里白菜萝卜吃完了，上山挖回野菜，煮熟了，蘸着一股酱引子味的大酱，扒一口小𥻗子饭，也曾伴我们度过难关。

　　小𥻗子干饭，几乎伴着我们走完下乡历程，它随着我到了修电站的现场，也伴随我去修江堤的工地，填饱了我的肚子，增加了干活的力气。

在修电站的日子里，食堂做饭的大师傅，作的一手好饭。他闷得小米𥻗子饭，松软喷萱，在食物短缺的年代，堪称一绝。没有菜就，空口下饭也觉得香。

有一次，电站发大水了，菜运不进来，幸亏没断粮。大师傅闷了一锅小𥻗子干饭，端上一小碗大粒盐，说声：对不起了，菜运不进来，大伙儿将就点吧！

大家扒口小𥻗子饭，夹一棵食盐，吃得也挺香。

　　回城之后，有时候也想起这“小𥻗子干饭”，让老婆做一次，讨了她一顿挖苦。这年头，谁还吃这个？她也不会做这个，小𥻗子干饭，这中间的学问大着呢。

在家吃不着，回乡总会吃得着吧？多年后，我重新回到小汤石，想吃一口小𥻗子干饭。

农友家有了大米，以为我要替她们节省，说贵客来了不用细粮，做什么小𥻗子干饭，说什么也不给我做。我估计她也做不了这个。

算了吧，入乡随俗，小𥻗子干饭是吃不成了。

　　以前，生活困难，没有细粮，只能把玉米𥻗子做成干饭，填饱肚子好干活。

如今有了大米白面，谁还会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小𥻗子干饭?再说了，就是做了，还能吃出当年的味道吗？

拜拜了，我当年朝思暮想的小𥻗子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