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靡文革后期的神液

逍遥平

“文革”时代出现的各种各样荒诞不经的事情，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不可思议的存在，发酵，以致成为全民顶礼膜拜趋之若鹜的神话。继狂热的“鸡血疗法”之后，新的“红茶菌疗法”开始蔓延全国。

“红茶菌疗法”延续在文革后期的严酷岁月里，犹如悬挂在政治枯枝上的一片由绿到黄迅速衰败的残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柔软的物体，居然成为家家户户的标配。它漂浮在玻璃罐里，罐头瓶中，像海蜇和水母那样缓慢生长。它的大小和形状，成为邻里间互相攀比炫耀的话题，而它的暗红色的浸出液，则很像是被稀释了的血液，令人想起了生命的图腾。在昏黄黯淡的光线里，散发出宁静而诡异的气息。红茶菌没有创造出任何奇迹，它是文革中出现的诸多异端疗法中为人们痴迷的一种，没有治疗癌症，包治百病和延年益寿的功效，充其量就是一种无益也无害的自制饮料。

喝必是红茶菌，言必谈红茶菌，已是全民大参与大修炼的状态。每天要喝那种甜酸味的“丹药”，那股酸劲儿跟醋完全不同，纯粹是一股腐酸味。许多人虔诚地相信其功效，伴随一日三餐的节奏喝着，想象这“神液”会像打点滴那样慢慢注入体内，清除着那些有害的病毒，可以长生长寿。

红茶菌的制作必须首先接受糖份的滋养，惧怕自来水的直接倒入，井水泉水最佳，否则它会悄无声息地死去。自己家的红茶菌养死了，再去邻居那里讨要一小块红茶菌组织，以此作为种子，开始新的培养历程，十几天时间即可大功告成。尽情享受神液的滋养，长寿的路上没有烦恼。

动乱的年代，需要用荒诞的事情麻醉神经，也给后世留下愚不可及的千古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