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印尼》（续完）【万隆点滴】

孙为健₂₀₂₂

万隆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照片里的背景是我们在万隆住过的房子。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脸，这是曾经一度为我们服务的“小保姆”。照片里的这辆车，是吴老板的一辆三排座轿车，我们在万隆的三个月时间里，这辆车一直在为我们服务。我搂着拍照的人，是这辆车的司机，印尼人，叫“刀布朗”，我们平时叫他“阿朗”。伊万家的房子应该就在拍摄者的身后，当然是比这个更大的房子。当伊万看到我搂着阿朗照相，不屑地说：哦，这样不好，主人怎么能和车夫一起照相？在印尼，老板管开车的司机叫车夫。在印尼，华人的地位很高，华人很有优越感……阿朗是个尽职的司机，时时刻刻准备着为我们服务；阿朗是个有爱心的司机，有一次在汽车拐弯的时候，阿朗帅气地把两枚面值最大的硬币（也是不少的钱），从车窗扔给了路边乞讨的人；阿朗还干那些不属于他自己的活儿，他看到佣人懒惰，就用印尼话批评佣人，是他向丽茜建议，辞掉了第一个印尼佣人。一天早晨，我们被一声大叫惊醒，客厅里发现了一条很长的蛇。我们谁都不敢动，叫来了阿朗，阿朗从容地用簸箕和扫把把蛇弄走了，他还笑话我们这样的胆小。印尼的草地上还有一种很大的四脚蜥蜴，麻麻的绿色身体，小小的黑眼睛，我们队长说，看着就膈应……我们对阿朗很尊重，待他很诚恳，阿朗也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尽管我们之间语言不通。我们回国的时候，在雅加达机场，我们不顾伊万的告诫，都拥抱了阿朗，我看到，阿朗的眼圈儿红红的……在印尼地位高一点的华人，家里有好几个佣人。我们去印尼的时候，国内已经普及了双缸洗衣机，我们来到印尼后，发现这里很少有人用洗衣机。后来伊万说：雇一个人来洗衣服，又快又干净，比买一台洗衣机划算多了……我们在印尼，老板给我们雇了一个佣人。佣人在我们这里只管洗洗衣服，刷刷碗，扫扫地，不用她做饭，但是她确实是懒惰。后来换成了一个男佣，小伙子还貌似会几句英文。不料，队长桌子上的半盒香烟总是莫名其妙的丢失，于是又换了一次。这次，丽茜一下换成了两个佣人……我们从大陆来的中国人，对佣人一视同仁。丽茜说，给佣人吃剩下饭就可以了。我们当然不能这样，三个月的时间里，总是在饭送来了的时候，先拨出一部分给佣人。我们三个月中，都由一家专门送餐的华人餐厅送“外卖”。外卖的菜品质量相当不错，很符合我们的胃口。餐厅老板得知我们喜欢吃热的饭菜（印尼人都吃凉饭），就准时为我们炒菜，饭菜送来之后都是热的，送来的汤仍然烫嘴。有次周末，餐馆的华人老板和他的家人，特意来到我们的住处看望我们，征求对饭菜的意见，并要请我们外出喝茶，当然我们婉谢了…… 在市中心的万隆会议旧址。 中国人提起万隆，首先想起的是“万隆会议”。新中国成立以后，周恩来总理率代表团参加的第一个国际会议就是在万隆。万隆至今保留着万隆会议的旧址。中国人到万隆，一定要参观万隆会议纪念馆。那年，中印还没恢复邦交，很少有大陆人去万隆会议纪念馆参观。在展览馆观看了一段视频之后，展览馆的讲解人员问我们：你们知道“克什米尔公主”号是怎么回事吗？非常不巧，我们参观的那天，万隆会议的主会场正在电路维修。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礼堂。在礼堂里，我们仿佛听到了，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庄严地向世界宣布，新中国外交政策的五项基本原则。 黑洞洞的万隆会议会场。 这是在万隆会议纪念馆墙外，卖烟的小贩。当年，我们去印尼，每个人只能带两条香烟。中国烟抽完了以后，只能抽印尼香烟。印尼香烟，都是含丁香的烟，抽起来劈劈啪啪地响，伊万他们几乎就抽一个牌子的香烟。34年之后，这次到巴厘岛，我在超市里看到了和当年一摸一样的香烟牌子。这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三四十年，不忘初心。九十年代中国人出国，还都一心一意的买24K金。印尼的金价比国内低很多，我们当然要买点。伊万太太拿出许多首饰让我们看，眼花乱坠，玲琅满目，让我们大开眼界。当伊万得知我们只想买足金首饰的时候，他很不理解地说：那都是乡下人戴的……当年我们的工资水平很低（1991年填表，基本工资一项我填的是119块，大约是一克的金价。），买足金首饰主要还是为了保值，管他乡下不乡下……伊万一家，几次陪着我们去金店，帮我们选首饰。挑完以后，集中一块儿由伊万先替我们买单。伊万聪明，和金店老板讨价还价，为我们省了不少钱。我在万隆还买了一个照相机变焦镜头，35～135的日本适马镜头，伊万也帮着砍了价，店家还赠送了小包，比国内便宜多了。我们有人想买那种双肩包，丽茜知道后，自报奋勇地说：我领你们去。结果开车很远，到了一个户外运动专卖店，全是高档运动品牌，价格高得离谱。没办法，只有我们的队长勉强买了一个，避免了尴尬。不过，户外运动陈列的商品，让我们饱开了眼福，里面的攀岩设备，帆船运动器材，高档的健身器械，都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在印尼期间，老板是知道我们收入情况的，吴老板几次发红包给我们。我们的餐费，国家都有统一规定。吴老板，担负了我们全部的餐费，让我们自己的餐费“节约归己”……我们启程回国，先向伊万一家告别。伊万一家，早在前一天就送给了我们礼物，谁说伊万不会写汉字？伊万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在礼物的背面写下了“许心廉”三个字。临别的时候伊万依旧风趣地开着玩笑，冲淡着离别的气氛。伊万父亲，像在送别远行的亲人，依依不舍……我们再到“基巴甘地”的吴老板家，老板太太，也给我们准备了精美的礼物。并且，当着吴老板的面，一再为老板向发脾气的事道歉，我们也很感动……丽茜把我们送到雅加达机场。临别之际，丽茜流出来泪水。丽茜，用西方人的礼节，亲吻了我们的面颊，和我们拥抱告别…… 后记：暑假终于过去，神兽已经归笼。我们可爱的孙女已经升入了三年级。三年级的语文课增加了很多难度，要求写出三百字的作文。三百字作文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只想写成一篇巴厘岛的游记。不料，在构思的过程中，信马由缰的思绪，总是把我带到了34年前。34年前的照片、34年前留下很少的文字纸片，终于让我把它写成了一篇回忆文章…… 孙女看我一直拿着iPad ，跑过来问我在干嘛？我跟她说，“爷爷在写作文。”，“爷爷为什么也要写作文？”，“写作文就是把心想说的话写出来。”孙女听了似懂非懂，又跑去写她的作文了…… 古老埃及有一句谚语：“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不管离开埃及多远，都会再次回到埃及。”谚语的智慧是相同的。如果借用，可以说：喝过阿瓜水的人，不管多远，还会回到印尼——不是印尼有多么值得的回忆，而是印尼三个月来的友谊、桩桩件件的往事、朋友们的音容笑貌，像电影一样的向我扑来…… 昨天晚上，孙女在老师的帮助下，又修改了一遍作文《猜猜她是谁》，今天早上，高高兴兴地带到学校交给老师了…… 我的《再访印尼》拉拉杂杂，写了共十节，今天也应该告一段落，今天，我也把它交给了我的读者……谢谢有耐心读到这里的朋友们！ 感谢阅读，如有兴趣请见本文的首篇：<a href="https://www.meipian.cn/56h1gpzy"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再访印尼》（一）【盘点假期】</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