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煎包子来四个

李宏文

如果懒得做早餐或者遇上早上上班时间赶得紧的时候，我就去临街的早餐店里吃水煎包子。水煎包子属于快餐，一块钱两个，主要有两种：牛肉粉条和韭菜鸡蛋馅的。我都要韭菜鸡蛋的那种，一般吃两块钱的：先要一块钱的，吃完了再要一块钱的。回回都这样，老板不介意，我已经很习惯。我的早餐就是这样的：两块钱水煎包子，一碗稀饭——小米粥，八宝粥，都可以；如果有玉米糁儿，更好。但是绝对不要豆浆，或者胡辣汤。我还会要一个水煮鸡蛋。

吃水煎包子，标配的是一碟儿辣子再加些醋水水儿。碟碟儿是很小很浅的那种，仅能盛一点点儿醋水水儿。真想不到，咋能有人给弄出这么样的浅碟儿来呢？辣子很红，红堂堂的，看着很辣，其实不辣；醋很重，基本全是醋，不加水来兑。酸味很冲，扑入你的口鼻，很能提起你的食欲。水水儿里面还有点儿盐，有爱好的老板会往里面放几滴芝麻油，增加点儿香味。这样就可以了，可以直接蘸着吃了。

水煎包子的大小，真的是刚好一个两口，第一口直接从皮咬到馅，第二口由馅咬皮全部解决，你完全不用像吃其他东西那样，费心思操心拿筷子夹来夹去。全心全意安心喝粥就得了，有那么一点点儿闲心思，可以看看街道上步履匆匆的上班人，电动自行车子后座上带着要上学的孩子，两脚忽而点地，忽而抬起，协调双手控制者车速，脸上满带着焦急。这个时候，自己心里倒安稳了，不急了。

天底下，唯有吃饭这事情，万万急不得。不管时间多么紧迫，吃饭的时候一定不能紧急忙活的，就像贼撵似的。我吃饭一定要悠悠儿地，一口吃半个水煎包子，啜一口稀饭，细细地咀嚼着，品到那种酸，和着些微的辣。那种状态，真好。就像苏东坡端坐在窗前喝着茶，写诗，旁边炉火上还在煮着东坡肉。那份悠闲自得，实在是一种享受。

水煎包子是用大型电饼铛做的，不像包子那样要用蒸锅蒸笼。所以，卖水煎包子的店铺，铺面一般都比较小，它的操作间不需要占太大地方。有个歇后语，马路边打草鞋，现打现卖。水煎包子这就是的，都是一边做着，一边就端给来吃的客人。现做现卖现吃，热凉刚好。

水煎包子是纯纯儿的早餐，一过上午十点钟，老板他们就关门回家休息了。在所有的小生意之中，卖水煎包子可能是最小的了吧。做这生意的人，应该心态都比较好：不奢求挣好多钱，每天细水长流着就行了。我其实挺羡慕他们这样的生活节奏的，人生嘛，何必把自己赶得那么紧那么急的，又不是在跑奥运会呀。

我有个感觉，读书跟吃饭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比如，读鲁迅先生的作品，你感觉就像个战士在战斗中，或者运动员在赛场上，激情满满。你读梁实秋、沈从文的作品，就像是个终南隐士，坐在茅庐前面喝茶，看山看水听鸟鸣，如此闲淡惬意。对于水煎包子这小营生，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呢？有句名人名言是这么说的，“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是为了吃饭。” 我倒是觉得，在吃饭的时候咂摸一下子生活的滋味儿，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