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那年，一袭白裙飘逸如雪

李立纲

文／李立纲

图片/来自网络

十八岁那年，他在一个朋友家看见了她。她清纯靓丽，白衣胜雪。朋友介绍她说，她叫雪。

他对她说，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她冲他清浅一笑，谢谢！

后来，她成了他的女友。她与他同岁。

二十岁那年，她不辞而别，他去他家，她母亲说，她调工作了，具体她不清楚。他去她的单位，领导说，她辞职了。多少天后，他知道，她南下了，去了那个由一个小小的渔村，眨眼间就神奇般地变成了一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美女如云、商贾云集……名震全国的滨海大都市。

美女南下，意味什么，位居内地小城的他听得很多，他读懂了她的不辞而别。

十年后，在小城日益繁华的商圈的步行街上，他和他的妻子女儿逛着街，不经意间，他看见了她。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神情髙傲地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擦肩而过。他听见了她在对那男人发嗲。一口带港味的软语嗲得让他像吞了一只苍蝇，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朵如雪的杏花远去了。十八岁的她，在他的眼前电影镜头般地频闪。

怎么啦？看什么看！妻子回头，不耐烦地叫道。他歉意一笑，一朵被污染了的杏花。

毛病，满街人流，什么杏花桃花的，逛公园呀！

渐行渐远的背影依然地那么好看。男人的背影，足足可以竖着劈成两个的她。他苦笑。

三十年后的一天，他接到她的短信。他不明白，她用什么办法，弄到了他的手机号。艾丽莎酒吧。晚八点，方便的话，见一面，听说你下岗了，妻子罹患重病，想帮帮你。纠结一番，他去了。

流淌舒缓的轻音乐声中，他见到了她。她依然漂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那种别样的漂亮；气质高雅——一抹掩不住岁月沧桑的高雅。那漂亮，那髙雅，分明是用大把大把的金钱请专业礼仪公司量身而打造。在这座领引世界潮流的大都市，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关于自己，他没说几句。

一个多小时后，他告别了她。他没接受她准备好的一次大手笔的帮助，也没答应她，为他安排的在她那儿的优闲舒坦且工资不菲的工作。他欣然地接受了她对他的迟到的道歉，也爽快地答应了她的一个小小的请求：给她一个温馨的热情的拥抱——为那次朋友家十八岁的初见。

……漂泊半生，回归故里，她很孤独，成天和一只英国波斯猫、一只德国牧羊犬、一幢郊外的偌大的别墅为伴……她说这话时，流泪了。他看得出，这泪，流得很真诚。

临行，她挥手告别。这一刹，他一下想起了十八岁的她，在杏花盛开的公园，挥手与他作别的那个三月的春夜。

那夜，微雨杏花。她，一袭白裙飘逸如雪……

2024一9一11日于重庆九龙坡区顺通花园

作者简介：李立纲，重庆市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始迄今在国内各种纸媒网媒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若干。获征文奖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