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茶 （二）

曲享绪

作者 巴中天

　　电视上有讲广东茶的事。

广州有茶叶批发市场，有茶楼。讲普洱茶卖到1000元一斤。喝茶的人在这里能找到志趣和感悟。把喝茶当成了一项非常高级的社交活动。

经济发达地区的人什么事总能道出个一二三。

我第一次看见街上卖茶叶的事是在济南。那是在街上摆个四方桌，四条长櫈。桌面上有提手的大壶。几个大茶碗放在桌上。喝一碗要交一分钱。这叫“大碗茶”。

　　拉人力车的，拉地排车的，扛麻包的人渴了，停下脚，端起摆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分钱不是小数。喝一碗甜沫（一种粥，里边有菠菜、豆腐皮、盐）也就是一分钱。那茶是茉莉花茶。一碗一碗喝下去，未见換茶叶。我想，喝到最后肯定没味了。

在济南，我没记得家里有茶叶喝。渴了就喝自来水。来了客人，招得的也是凉白水。“人走茶就凉”的事在我们家没有出现过。因为家里没有茶。

父亲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让我哥去趵突泉提罐水并要求买把木勺子。父亲在母亲允许下喝了。父亲到最后也没喝过茶水。

事后我明白，父亲的用意深远：他是在向亲人告别。提前为自已祭祀了一下。老家上坟时才提罐子装满水，用木勺子浇洒。父亲就是喝着趵突泉的泉水离开了我们。

　　喝茶讲究水。好茶配好水。喝起来有味，我深知此道。

在部队时。每年春节，我都请假回海阳岳父母家过年。海阳县的冬天，田野里光秃秃的一干二净。地上的草也绝迹了，过年拿一梱草走亲戚就是送的大礼。

大女儿从小都养成了拾草的习惯。一次她领我走出街巷，走到村外一片槐林处，在一堆碎石垒的矮墙下，她搬开一块沉重的石头，下面露出了几根干枯的枝条：这是她珍藏的宝贝！

岳母为让我喝茶，竟从厢房抱来一梱草！岳父是伤残军人。这是他用一只好胳膊一点一点拾来的草。草在锅底下很快化为灰烬。水烧开了，茶也泡好了。可是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我说：“以后就喝熥干粮的锅里水，不用单独为我烧水泡茶。”

　　人的习惯都是由小养成的。我在老家就没见过“暖水瓶”。都是拿起瓢从水缸里舀一瓢，仰脖灌下去也非常凉爽解渴。

喝茶有很多道道和讲究。但不管如何，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喝茶不是吃饭。茶这东西认真讲起来，也是由人给抬起来的。现在的茶叶五花八门的，连桑叶银杏叶也是当茶喝了。人的肚子真怪，什么东西也敢装。

过什么山，唱什么曲。有些山过不去了，曲也不能唱了。我到新疆过火焰山，热得浑身难忍。那山红得烫人，老远都能感觉到。景区棚下有卖吃的。我喝的是什么？记不清了。反正不是茶，是一种杂七杂八的梗叶，像中药一样的东西泡在桶里。我喝了好几碗，太渴了！入乡随俗，也只能如此。

　　茶这东西看来不起眼，有时还得重视。没有茶叶，只能找个替代品。

我的战友张胖子要回昌邑老家盖房子。他对我说：“我要回家盖房子，得找人帮忙。盖房子要准备些茶叶，茶叶太贵了，我很发愁。”我立马想起“决明子”。决明子在营房边上种的不少。那长荚里的决明子炒一下，抓一把当茶喝有味。我平时也喝决明子，泡起水来一样是红褐色，和茶叶水差不多。

我给老张包了一纸包决明子，并秘授方法：捏一点茶叶，多放决明子。这样看不出哪是茶，哪是决明子了。

事后，老张说：“幸亏你给了我决明子，总算应付过去了。房子也盖起来。喝的人也不知我泡的什么茶，反正从早到晚都像茶水一样。”

　　实际说来，决明子也挺好。通便、明目、清火、养生。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到中南海开会的人，每人要喝茶，可以，一包茶5角钱。没有钱，只能喝白开水。如今说起来像天书，没人信了。

一包茶足可以看出社会之风，人格之品状。商品在某种情况下就是试金石，风向标。茶还是茶，不同的人喝起来的口味也不尽同。

但愿别打茶的坏主意。能平心静气的喝一碗清茶，就是美事。哈哈哈，这是真好。

2024年7月10日

（本篇图片采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