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教师节

版纳 牛东院

清早起来，划开床头上的手机，蓦然发现教师节踩着摩羯的尾巴匆匆而来。

放眼门外，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摩羯在热带雨林上空翩然转身，匆忙离去，虽然留下了满天的大雨，却没有半点威力，没有任何恐惧，显然它是来洗涤的，洗去绿叶上的尘埃，洗去一夏的汗渍，洗去心头的阴霾。

既然知晓天意，何不年轻一回。再说奔七的人了，若不跟着摩羯的尾巴疯一次，以后还能疯得起来吗！

带洞的牛仔裤露出膝盖，夹克的拉链上拉到鼻尖，高高的领子护住脖子，坚固的头盔固定在头上，戴了一辈子的近视镜揣到贴胸的内袋里。哄一把油门，我黑色的摩托冲开哗哗的雨幕，从门口直接骑上了数百米外的滨江大道。

学生停课了，露天作业的停工了。预防摩羯大家都躲在家里，宽阔的滨江大道让给了风雨，让给了流水，所以我没必要在哗哗的雨幕中戴上近视眼镜装丝文。再哄一把油门，任风挟着雨迎面袭来，任路面上的积水从摩托车的两侧飞扬而起，高过头顶。没什么担心的，万一跌倒在路上，路上全是积水，摔不伤的；万一冲到左边，左边是风雨中狂舞的花丛，倒在花丛里沾花惹草，不也风流吗；万一冲到右边，那就是瀑涨的澜沧江，江水早就淹没了江堤，直逼路基。丢下摩托车，一个鱼跃，就能一头扎进滚滚而下的澜沧江里。那又怎么样，我哪天没跳下去游几个来回呢。

十里滨江大道，风肆雨虐，路面积水成潭。我踩着摩羯的尾巴，风雨中骑行了四个来回。

第一程逆江而上，密集的风雨中，我想起了曾经北方的教师节。那时正年轻，但并没轻狂，最多就是借节日的半天假，约几个泳友，骑行到附近的水库，狂游半天。等返回到节日宴桌上，别人热得开风扇，我们几个冷得哆嗦。是的，北方的初秋，天已经凉了，不知走下讲台的那帮弟兄们，如今是否还在游？

第二程沿江而下。风推雨幕，雨借风势，风雨交加。路旁电线杆子似的酒瓶棕任凭摩羯威逼，依然挺立，巍然不动。巨伞似的凤凰树，枝折叶落，树下被水淹没的草坪上一片狼藉，但巨伞般的树冠依然向四面扑开，护佑着地上的小草。两棵并肩站立的木棉树，苍老的枝杆相互交错，互相扶持，风雨中演绎着不屈与坚强。看着滨江大道上的树木，我想起了我的启蒙老师，她应该是奔百的人了，刚才还回复了我的微信，愿我珍惜眼前，健康快乐。其实最坚强的应该是人。

第三程再次掉头，逆江而上。风雨依然，积水更多，路边的水沟几乎成河。小河涨水大河满，脉连六国的澜沧江几近汹涌，像极了挡不住的国运。看着大沟小渠，沧江流水，我想起了一大早收到的微信，除了祝福便是问好，还有个“666”的红包。大顺是福，平安是幸福，谢谢了，知足了，夫复何求！

第四程最后调头，顺江顺水，骑回家去。摩羯越去越远，风雨越来越小，教师节里我也疯够了。不仅疯够了，而且彻底湿身了。一年穿不了几天的夹克里灌满了雨水，身子像泡在水里。带洞的牛仔裤吸饱了水，裹在两条腿上。裤洞里的水往外冒，裤管里的水往鞋子里灌，盛满水的鞋就像进了水的船。泼水节不就是这样过的吗？吉祥的水，幸福的水溢满身心。仔细想来，人生的哪一步不是在汗水、泪水、雨水中迈过来的呢？

看着滚滚流去的澜沧江，沐浴着傣乡吉祥的水、幸福的水，我想起了曾经花一样的女儿，歌星似的老伴。也许他们更幸福，因为天国风调雨顺，佛光普照，没有摩羯。

常言风雨过后见彩虹。其实比起彩虹，我更爱夕阳。一抹夕阳一条江，孤鹜流水，渔舟唱晚，多好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