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茶 (一)

曲享绪

<p class="ql-block">作者 巴中天</p> <p class="ql-block">  茶道是讲喝茶的道道。道茶是讲喝茶的事。</p><p class="ql-block"> 生活中有些事能记得清。有的忘掉了。如今,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喝茶。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喝茶的,记不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1970年,那是在莱阳河洛营房时,我上街买了二两茶叶,每天捏了点泡在搪瓷杯子里。二两茶叶经不起每天喝。断了货,我又去买来一点茶叶放在绿色的八二炮弹引信盒里。 炮弹打出去了,引信盒留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喝的什么茶?当然是便宜的“三角”。所谓的“三角”实际没有角没有棱,是像咖啡色的粉末。泡在杯子里看不见叶,像混浊的酱油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喝茶的时也给对面办公的高干事抓一点,也让他喝。往常我从我杯子里给他的杯子里倒一些,好像是“见一面分一半”似的。常了,老高也自已去买茶叶了。</p><p class="ql-block"> 爱人生大闺女时,岳母来照顾。我看她很劳累,就给她泡一杯茶。这一喝坏了大事了:她两眼通亮,兴奋不己,睡不着觉了。后来一次岳母感冒了,就泡一杯茶。一个劲的喝,直喝得出了汗。她把茶视为“药”了。</p><p class="ql-block"> 细算起来,岳母和高干事是我的“徒弟”,是我培养起来的“茶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78年秋,我转业来到了胜利油田。在莱阳的破烂,还有风匣等都扔了。油田烧天燃气做饭,不用风箱拉火了。唯独那个炮弹引信盒没有扔,仍像宝贝带在身边。</p><p class="ql-block"> 这个引信盒是圆桶状,有盖有丝口,拧紧了一点茶也丢不了。</p><p class="ql-block"> 油田总部地处垦利县境内,白花花的盐碱地,自然不产茶。我为了买茶叶要骑车跑到很远的商店去买。店里没有“三角”,只有“旗枪”。</p><p class="ql-block"> “旗枪”的名字使我想起我当兵用的“步骑枪”。那是苏联二战时用的步枪。枪刺是三棱状的按在枪杆上,可以拔出来又插进去。</p> <p class="ql-block">  “旗枪”茶叶呈片条,泡在杯里沉入杯底,不显示,有“潜伏”起来的样子。喝起来什么口味说不出来。不像“三角”那么明显。既然是“潜伏”,就应保持“自然”些了,不张扬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油田,我发现我的两个闺女也与茶结缘了。我泡了一搪瓷杯茶,等我喝时,才发现杯里的茶水消失了一大半。是俩闺女口渴时端起杯子喝的。那茶水已没有味了,几片老叶子没精打彩的沉淀在杯底。</p> <p class="ql-block">  茶不是酒。洒,那怕一滴也能满嘴辣。</p><p class="ql-block"> 见此情况,我只能把陈茶倒了,再泡上一杯了。</p><p class="ql-block"> 到如今,尤其是小女儿早己“出徒”了。远远胜过我这个“师傅”。她的杯里塞满了叶子,就是不见水。喝不了几口,又要换茶叶。如一挺重机枪刚打完“连发”,又要“点射”,子弹好像自己会飞似的,不节制。每到这时,我心里就想:这样喝法太浪费了!</p><p class="ql-block"> 我喝茶的习惯受到小女儿的责怪:“爸,不要太节省了!我们给你买的茶叶赶紧喝,不能放过期了。喝完了,我再给你买!”她的女婿也帮腔。我据理力争:“还有颜色。还可以喝。”</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对喝茶我没什么讲究。泡一杯茶能喝一天,隔夜茶第二天照常喝。因为还有色。</p> <p class="ql-block">  我不是“色鬼”。却对“色”有独到的见解,有色就还有茶味。等到杯子里没有颜色了,我会重新泡一杯。</p><p class="ql-block"> 有时,一杯绿茶喝得没味了,茶叶虽然不像刚冲时直上直下悬浮竖立在杯子里,我也舍不得把久经浸泡的叶子倒掉。尔后,又放了一点黑豆(很像绿羊屎蛋)样的茶掺杂在里面。那杯子里的水有味了,也有色了。</p><p class="ql-block"> 这样胡搅蛮缠的喝下去,杯子里的茶垢老厚也舍不得清除。那是我喝茶的光荣业迹。</p> <p class="ql-block">  如今,“三角”、“旗枪”早已不见面了。不知到哪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喝茶己数不清都有几种了。从颜色看有红茶、绿茶、白茶、黑茶、铁观音、沱茶、龙井、碧螺春、春毛尖、茉莉花茶、岩茶等。白道黑道全喝。从茶盒看,不是炮弹引信盒了。有方的、圆的、铁制的、木制的、竹制的。</p><p class="ql-block"> 从价钱上看,有上百元、上千元、上万元一斤的。那怕控出几个圆珠样的球,也能卖个大价钱。几分钱,几角钱一两的茶早已像恐龙一样消失了。</p> <p class="ql-block">  过去买二两茶叶只用纸包一下,外面用纸绳系好就提走了。</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茶叶在包装,装帧上下足了功夫。有的外面是精美的纸盒,里面是铁制的大盒子。打开大盒子,又见其中有小铁盒。掀开盒,里面稳躺着丁点塑料纸包着的茶。好像不是喝茶,而是喝盒了。</p><p class="ql-block"> 由此可以看出社会的演变,尘世的虚伪。茶道的变异,茶味的消失。</p><p class="ql-block"> 茶已形成了一种另类的文化,一种产业,一种形态,一种模式。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元素。而老舍的茶馆里更是生动活泼的揭示了三教九流各个阶层的人物形象。</p> <p class="ql-block">  在武夷山,我和老伴被导游领到一间大屋子里。让我们坐着看看。看什么?只见一个村姑站在一张桌子后,面前桌子上摆着一把壶。</p><p class="ql-block"> 壶盘里有个小碗。那碗特精致,大如核桃。一会儿一添水,一会儿又倒掉,又添上水。尔后,放在鼻子下闻闻。真如变戏法似的。</p><p class="ql-block"> 她边讲边做,讲的是武夷山那仅有的几棵茶树“大红袍”的故事。说给美国总统尼克松送了四两大红袍。不要少看了这四两大红袍,可比那众多的导弹原子弹的威力大。做的是冲泡在小壶里的大红袍。喝在嘴里咂咂,好像寒冬里喝了热乎汤,真舒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茶是招待人的饮品。在济南时,由于家境贫穷,我从未喝过茶,也未用茶招待人。但茶的事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消失过。</p><p class="ql-block"> 那是因为我的舅舅王国通是茶的“专家”。他是山东省商业厅专门负责茶叶的人。他一年四季,尤其是在春天要去福建、安徽、浙江、江苏等地出差。去考察茶叶的品种,尔后以定是否采购。</p><p class="ql-block"> 母亲告诉我说,我舅舅嘴里含点茶叶,咂摸半天,就吐口成“价”。说这个茶值多少钱,进购多少。全省的茶叶都是从他嘴里进来的。当时是计划经济,统购统销,一切权力归茶叶处。</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可没记得舅舅带来一点茶叶给我们喝。倒贴的是母亲常把我们吃的地瓜面窝窝头给他吃,而我们只能吃掺着柳树叶的干粮。</p><p class="ql-block">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我们家有茶叶专家照样无茶喝。</p> <p class="ql-block">  每年我回济南休假不喝茶,却为买茶跑断腿。同院一位大娘喝茶比吃饭重要。可惜不能尽情喝,因为没有那么多“茶票”。</p><p class="ql-block"> 我回家了,母亲就让我每天外出“逛街”。“逛街”的任务就是去买茶。当时济南有规定:凡现役军人买茶不要票,一次可买一两。我穿着军装沿街走,进一个店买一两茶。一上午回来收获颇丰。</p><p class="ql-block"> 当母亲把我买的茶交给那位大娘时,大娘脸上堆满笑。</p> <p class="ql-block">  喝茶的人,不喝茶的人,大都知道一句话:“人一走,茶就凉。”按理讲这话不错。客人走了,没有必要再续茶。因为没人喝了。</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实用主义。我给你倒茶必有我的目的。我不用你了,不必再考虑这个事了。</p><p class="ql-block"> 此文的开头讲“我每天都要喝茶”。其实不准确。喝茶要视情况,有时不能喝。在部队时,常常外出下连队、拉练。来到油田后要去钻井队、采油队、作业队采访,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喝茶。渴了,喝点水就行了。</p> <p class="ql-block">  小女儿小时候,每天喝水的奶瓶里装的我的茶水。这是为了应急所为,奶瓶壁上有茶锈。</p><p class="ql-block"> 一次去胶县看她三姑。她三姑很喜欢她,为她的奶瓶里倒了些奶粉。她看见了,不高兴了,拿着奶瓶边走边甩。把奶瓶里的水倒干净。她三姑的小儿子看见了,说:“小妹妹你不喝,我喝!”</p><p class="ql-block"> 我什么时候知道茶的?记不得清。我没喝茶前,对茶怀有神秘感,总感到那是一种神物。那是1950年,我们全家搬到济南。晚上父亲领我们去西市场逛。老远看见一家门头,直闪烁着红、绿、白的光。那是霓虹灯在向行人招摇。</p><p class="ql-block"> 一股山野里才有的略带甜味的扑鼻而来。我只闻其味,未见其物。我们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深深的闻着。闻味不花钱。</p><p class="ql-block"> 我从未进这家店看看,买点什么,看个究竟。没有钱,只在鼻孔里享受了一阵。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店是“茶莊”。从那,“茶”这个东西就印在我的脑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6月19日</p> <p class="ql-block">  (本篇图片均采自网络,以烘托主题和活跃页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