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印尼》（八）【我们的朋友伊万（下）】

孙为健₂₀₂₂

照片为伊万一家带我们去游泳。

照片由右往左依次是：伊万，伊万太太，他们的大女儿，丽茜，队长，主任，阿芳（伊万太太的助理），伊万小女儿，翻译。

印尼的泳池非常漂亮，泳池和建筑混为一体，室外游泳池一半在天棚底下一半在露天，万隆地处赤道附近，天棚挡住了炙热的太阳，另外一半，满足了想要晒太阳人的需要。

我们说，国内的游泳池，人多得就像煮饺子一样。伊万很不理解，他说，为什么不建个游泳池？一定赚钱。伊万提出的这个问题，我们谁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在泳池旁边是网球场。温柔灯光下的网球场里，专业的印尼教练正在指导华人女生训练。女生挥动着沉重球拍，女生穿着漂亮的短裙和白色的发带，体态娇小而柔弱，绿色的场地上散落着很多黄色的网球，画面温馨而刺激。我不由地想起了伊万说过的话：要享受……

伊万全家带我们去覆舟山游览。

现在百度上可以查到万隆覆舟山名字的由来。

印尼人不管到哪儿都穿拖鞋，爬山也不例外。伊万说，印尼的男人很简单，可以不要衣柜，一年到头两件体桖衫一双拖鞋就够了。

外出游玩时，伊万的香烟打火机没地方放，就放在太太的小包里，也放在阿芳的小包里。将来，也会放在女儿的小包里……

在覆舟山顶，我们在这张桌子上吃了印尼很有名的一道菜：用石臼砸碎的鲜花生拌上鸡肉和各种蔬菜。我回国以后，跟我们组的印尼华侨说了，她马上说出了这道菜的名字。我去印尼吃到了这道菜，让她羡慕不已。

照片右一是伊万的建筑设计师阿赖。

这是伊万全家带我们到万隆附近的一座火山玩儿。

漫山遍野冒着白烟，漫山遍野闻着都是硫磺味儿，这是不是应该就叫“活火山”？

我旁边喷着的热水泉是可以煮熟鸡蛋的。

注意我身后的那潭黄绿色的泥潭，这是火山口的底，黄绿色是富含硫磺矿的泥浆。近年有专门的旅游线路到泗水附近观看工人开采硫磺矿。

照片中，小贩售卖的是一种乐器叫：昂格隆（Angklung）。昂格隆是印尼一种历史悠久的民族乐器，使用竹筒制作而成，也有人叫它是竹竖琴。我们在巴厘岛观看民族歌舞的时候听到过这种乐器的演奏。

伊万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整天呆在家里。在他的工作室里，摆放着一部高功率的电台，用电台随时保持着和工地上的联系。平时，电台的喇叭总是开着，总会传来工地上哇啦哇啦的印尼话声音。工地上管理人员之间的联系也靠这部电台，工地上怒力和他工长每人一个步话机，他们之间的通话，伊万也都能听见。尽管伊万坐在在家里，工地上的事儿他了如指掌。

我们第一次去工地，我们的车快到工地之前，伊万对着对讲机说了一通话，等我们到了，所有的管理人员都在门口等候。后来才知道，是伊万用电台对讲机通知了工地。在没有手机的年代，我们感到有了电台真是太方便了。

伊万也很讨厌印度经理。印度经理跟伊万说，咱们都是为了老板好，要修改一下设计图纸。伊万不容忍印度人，在他的工作间里两次大骂了印度经理。

伊万还另外有一间设计室，设计室里摆放着一台绘图桌。伊万的另一个雇员是建筑设计师阿赖。阿赖是华人，毕业于印尼最好大学的建筑系，15万锭棉纺厂的建筑设计图纸均由阿赖一人完成。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轻钢彩板”结构使用已经非常普遍了，工厂可以生产各种跨度的钢梁，可在当年，这些都属于非标设计，都是由阿赖自己完成的。这么大跨度的钢梁不但要满足建筑荷载要求，同时要力求节省材料，经过阿赖的精心设计，一整根拉到工地工字钢梁，巧妙地裁剪焊接，没有一点儿浪费。阿赖工作很敬业，假日干脆把女朋友带到伊万家，阿赖工作，他女朋友和伊万太太一起准备我们晚上聚餐的菜肴。

开始我们也担心，一个年轻的建筑师担当如此重任，是否存在风险？伊万解释说，他们公司的图纸，都要花钱再请上一级的设计专家审定。

我们感叹，在国内这么大的一项工程，不可能由一个年轻人设计。我们感叹，一个老板依靠两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阿赖和怒力），就敢承接这么大的建筑工程。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伊万老板和他的助手一起，把工程干得风生水起。

通过放大照片可以看到阿赖设计的钢梁细部。

伊万在工地上雇用的工人都是当地的印尼人，印尼工人不是很好管理。

伊万给他的高级雇员都是发月薪，但他只能给印尼工人发周薪。伊万说，如果发月薪，他们前半个月很快就会把钱花光，到了后半个月，没钱吃饭没力气干活儿，在工地上懒洋洋的……

棉纺厂空调地下回风沟道，混凝土浇筑必须一次完成，工作强度很大。这时候伊万会给工人点儿奖励，用伊万的话说就是：必须使点小钱。

浇筑混凝土工程紧锣密鼓的完成了，我们第二天到工地上一看，工地没人了。我们问伊万怎么回事儿？伊万说，都是加班费惹的祸，工人们有了钱，第二天不来上工，找地方喝酒去了……

我们在万隆时，工地上出了件大事：一个工人从六米多高的钢梁上掉了下来。仔细打听才知道，这个工人站在钢梁上，一手撒尿，一手抓着一根螺栓，不料，是根没拧螺母的螺栓，这样人就掉下去了……

那几天，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伊万，伊万去处理工人的后事。后来等我们再见到了伊万时说：伊万你得有安全措施呀，你得给工人买安全带呀。伊万回答道：都买过，发给他们以后，他们都拿去卖了钱……

伊万最后给了家属抚恤金，工地上恢复了往常。伊万说：在印尼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的确是这样，工厂有许多和外面的衔接点：水、电、排污口。我们无论提什么要求，伊万都一口答应。我们觉得奇怪，伊万还是那句话：在印尼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伊万有一个医生好朋友叫“比将”，他们年龄相仿。比将医生也是华人，经常到我们的住地来玩儿，和我们也成了熟悉的好朋友。我们中间有人生病了，也请比将医生看。我们在巴厘岛买的蛇皮果，也有比将医生的一份儿。

伊万工地上所有有关医疗方面的事，都由比将医生处理。从钢梁上掉下来的工人，也是先拉到了比将的诊所……

印尼的医疗条件很落后，工人一辈子没看过病。伊万聪明得很，他会安排工地的工人体检，简单地听听心脏，量量血压。如此一来，工人们感到受到了莫大的关怀，从而干活儿更努力了。

比将会定期到工地去，有人感觉身体不舒服了可以找医生看。这时伊万会让比将给工人打一针B12之类的营养药。工人见到粉红色的药水，都觉的打了针以后身体会变得更强壮，于是纷纷过来排队打针……

我身后的是正在施工中的循环冷却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