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世妒俗的美篇

愤世妒俗

病中吟

十年前（2014年），我十分之三的左肺，背叛我健康，被我果断切除。十年后，右肺以一年多长成一个150平方毫米实性玻璃体结节，继续向我发难，依然被我果断切除。加上去年的胆结石手术和2012年心脏微创手术，我的五脏六腑已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父母给我的骨和肉，正在逐渐削减和丧失。

退休后身体每况愈下。 我的健康，不，准确的说，我的活着都是靠 开膛破肚换取。退休后的四次手术让我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尤其是第四次手术，使我对人生的“残局”产生再审计念头。

术前的前一天，手术麻醉师来病房找我核实术前身体检查各项指标情况。家人不在，我们便交流起来。她说我很多指标不适宜做这项手术，很有风险。我知道这是术前麻醉师的列行公式。同时也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自己业务的自信的愿望表达。当我问到最终会有什么风险，她直言不讳的回答，“死亡”。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从业者对自己职业最忠诚最自信最直白的率真行语。

以前三次手术的术前风险规避程序，我都没参与过，这次算是领教了规避的铁律性和对患者的承受力的考验。尽管如此，我亲属还是秉承对手术者的绝对信任，把我送上了手术台。尽管我进手术室已有三次经历，但这次是我唯一一次有忐忑之心进入手术室。尽管麻醉师和手术者有着精湛的医技，但我不想被麻醉师“言中”。

进手术室后我不知道多长时间进入麻醉阶段。这个过程和人的成长经历很相似。人要知道自己“犯糊”和“清醒”节点在哪儿，就会不走或少走不少弯路。

当我听到说话声，我第一反应是“手术还没开始？”。被麻醉后的患者对麻醉过程是没有记忆的。当有人问我“还好吧？”我才感觉是“过来了？”并已“换了人间”。

然而这次手术的成功并未是手术的结束。术后居然出现“魔幻世界”纠缠我三天两夜。使我身心疲惫始料未及。

那三天兩夜无论你是醒着还是闭着眼，眼前全是各种画面：一帧帧一幅幅在你眼前来回闪动出现。不仅有画面，而且和现实一样有声音（只有我听得见，所以刚开始家人还说我在说胡话。无论你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会出现。我想不出现这种情况，但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即使是半夜，画面和声音依然不绝于耳不绝于眼。我没有控制权，它有播放权。我没有倦意，没有困感。画面有恐怖的画面也有市井小生活画面。令我烦扰不堪。

术后第二天向查房医生反馈，医生说正常。用过麻醉剂的有些人会出现嗜睡如命或幻觉不停现象。

那两天的亢奋让人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医生说的没错，果然，第三天后，我一切正常。幻觉不复存在。恢复了常人生活。

回顾自己的一生，想想有点冤。自打年轻时，就把自律当成是我的生存准则。从不抽烟喝酒，不熬夜，守时自律。年轻时就养成自觉锻炼身体的良习， 并至今仍然保持着。可现今身子骨却落得像被以色列空袭后的加沙，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看来我忽视了人的个体差异，以及个体差异对人体的影响。

这一切的表象，与我人生的生存格律大相径庭

我也曾从人的个体差异来解释我的疑惑。但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少儿时期贫穷家境使我不知道穿棉袄会给人体带了多大的温暖。不是逢年过节很难有荤菜上桌。下放两年多在农村没见过荤菜。在生长发时期稚嫩的体质加上营养不良，肺病等其他疾病趁虚而入。（初中曾因结核病休学）随着年龄增长，人体衰老，各种疾病接踵而来，缺胆少肺心脏乱颤就有了合理解释。

我虽忽视了人的个体差异。但没有抛弃坚强。在坚强中我深刻感悟到心态更是抗病的强心剂。

大自然有四季轮回，而人类没有。我在春天里的照片只是我的青春瞬间，不是我人生的全部。刚退休时，有时似乎还能春影咋现，感觉老去还很遥远。现在才知道，离我遥远的是年轻。尽管现今我已无法拓宽生命周期的边界，但我还拥有一个丰富的曾经。来日虽不方长，但我不再边缘自己，因为余生更珍贵。

2024.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