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贷款

戴晶

　　2024年5月1 0日，支付给银行最后一笔贷款本息、罚息、诉讼费，以及律师费、中介费，终于最后或许是永久地与银行贷款告别了！——我狠狠地舒了口气：解放了！

　　应该是本世纪的头十年之后才开始接触和进行贷款。在这之前，与银行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但对贷款这事有些陌生和怯场。2 0 1 3年的一天，邻居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电影《了不起的周先生》？她在电影电视界淫浸多时，我多次向她征询投资意向。看了此片的《剧本》，了解此片的初步操作方式后，将自己的一栋房产往银行一押，贷了个三百万，便通过她投到了这部电影里。那时候，我手里攥着近三千平方建筑面积的房子，准备供给孩子在外留学。此刻，房子也不好卖，孩子需要的现金流，搞得的的确确捉襟见肘。以扺押贷款方式解决现金流和投资项目问题，或许算得上明智。

一方面守着手里的这些房产，随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增值和保值；另一方面将贷款出来的资金进行投资，争取实现利润。应该说，这样的想法真的不蠢。关键这些事的基础环境要顺风顺水。

《了不起的周先生》搞了一年多。我也没进入操作细节。就是远远地看了看房祖名、朱珠什么的；跟与我有些相像的林雪，以及当时著名的编剧周智勇合了几张照，就到此为止了。后来此片因房祖名吸毒事件，片子拍岀来了，没上映，黄了！

我与他们签订的《协议》是固定回报。不承担这些风险。也就到时拿钱走人。我那邻居是个能干人，千辛万苦将本钱和利润都归还了我。我立马将房子赎了回来。——还好，小赢：供了孩子国外的费用，还买了台车，接济了日常生活；房子的增值是肯定的。

这贷款用得好，确实香！

我运用贷款最好的项目，应该是单位房的处理。那是一两年之后，单位内部购房。内退的我按政策也分了一套指标。手里的房子有两三千平方米了，拿了没什么意思。于是商量着卖掉指标。要买指标的人不少，没几次交涉，我那指标随机关单位的大流，卖了，而且卖了个相对高价。有些凑巧的是，买我指标的人是个投资公司的老板。他需要些钱。于是，我与他商量，我投几个七位数给他，他按月回报我。为保证资金安全，《购房合同》等支付票据都押抵给我。反正房产办证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段是抵押权无法在正规平台实现。

这样，我们正常运转了几年。当时经济形势炽热，所有支付都按期无误。

2016年左右，麻烦来了。那买房人生意不好，没法还本付息了！——开始还有点急人，但是想到他的抵押品在手，也不是火急火燎。征得他的同意，不多日将那房子找到了买家。我拿回了本金和部分利息，欠我的利息他开借条。

一个很完美的操作：赚了指标钱，赚了利息，还避免了贷款来的本金风险。具体赚了多少我也算不太清楚。不同的角度有不一样的算法。不过，那些听过我讲此故事的朋友都说，有教科书般的：经典！

做贷款生意虽锦衣玉食，但是风险丛丛，寝食难安，大环境风调雨顺时应该还是好过，一旦有些风吹草动那日子就艰难了。大概好日子过了七八年，苦日子便随一个谁都难防的个人事件到来了！

这个人事件就是我的合作者——兆斌兄突然病故。关于我与他的交往和合作，我写过《我与兆斌兄》详细述说了我俩来往的几十年。这里不多费笔墨。

兆斌兄一定是个能干和算得清帐的人。债权与债务也肯定不会失衡。问题出在他是突然去世，所有的债权没办法按原承诺和计划落实和兑现。债务却是一丝一毫的不能免除。这个就是悲剧了。

我几个七位数的贷款资金与他的工程绑在一起。他亡，我立即资金链断裂。他占用的款项，在我的贷款金额中比重有些大，真的没办法堵住这个漏洞。

　　我是以近三千产权建筑面积的房屋，抵押贷了千余万进行投资和合作。资金操作业是个风险极高的行当。我千挑万选地选择合作者。没想到在看上去身体硬朗的兆斌兄这坑里，摔了一大跤！

银行很刚性，每月的利息必须付，每年的帐必须查。一家人为应付他们焦头烂额。我大风大浪还见过，算是顶得住。堂客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整天唉声叹气，在美国生活过多年回来的女儿对这类事也感觉棘手。

也不是无路可走。例如走“高评高贷”的路。即是：拆借过桥款，将《房产证》赎回，然后换一个银行做评估，评估值扩张一点，接下来继续抵押给银行，拿到高成数比例的资金。这样，仍然可以在这条路上继续行走。但是，家里的人全力反对我；同时，操办这事的财务成本也高达百万级；更主要的是，自己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折腾。只好罢了！

只有卖房了。这几年费尽心力打广告，软的硬的都干上，也诱来了一波波人。或是没入人家的眼，或是产权面积大了需要的资金量大，或是对房屋的远期待不高……都没有真成。这几年来，我应该接待了近百余次的看房客。满脸笑容迎客，涛涛不绝讲解，前前后后奔走……有蛮累人。这事看来，在今天的唱衰房产大环境下，有些走不通。

　　蹉跎的岁月又过了几年，实在没办法筹措资金交银行利息。于2023年11月向银行提请处置扺押品——房产。选择这个时间，也是跟银行经办人商量后确定的。

都说银行是晴天送你一把伞，雨天将伞收回的单位。依我这次资产处置的经验，银行更是给雨伞戳个窟窿的那些人。

提请要求的第二天，银行的领导便火燎燎地赶到家里。谈话，了解情况，更多的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有还清贷款的意愿和实力。面对我这实实在在“纯朴人”，双方谈得蛮现实和愉快。并确定了贷款处置方法和时间。

隔几天又被他们召唤到上一级银行的行长处谈话，就不那么客气了。那行长以国有企业自居，气势汹汹，似乎是我等偷抢了国家财产一般。我也回了他几句：你与我是市场关系，是合同行为，本质上是你情我愿的事，走到这一步，是市场的关联方引起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何况你还扣押着我的几栋房子。大家按市场规律办事就行了。没必要借势唬人。这番谈话有些火药味，他没占多少便宜。

没几天又出手了几招。先是叫了资金管理公司做中介来处理扺押品。说是银行不好直接处理这些事，由第三方介入比较好。其实也就是给自己带上个“白手套”，避免麻烦。我对这事也还理解，无非就是增加了些交易成本，只要不过份，也行。

接着安排他们御用律师队伍进场。没几天就叫我到了法院。事实很清晰和简单，就是个还贷款等一系列问题。双方都同意调解方式解决此事。但是他们拿出的调解条款，就有失公允了。我不仅要还正常的本金和利息，还要罚息，出诉讼费，更要为他请的律师付高额的律师费！——纯粹就是要在下雨的伞上狠狠地戳几个大洞！胜过当年的黄世仁！不是杨白劳的我当然地要抗拒。几番拉扯，他们只是略微降低了些条件。——没办法呢，他们是国有，是大企业，是上游公司，有很强势的权力。你只能就范。不过我想，如果银行都是这般强势，我们市场经济的路还有蛮长，中小企业要活泛还真难，一个充分就业的愿景还需要一些时长。我在这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这是人家的原因造成的，产业链的所有环节，不说大家要同甘共苦，至少也不是趁火打刧才对。何况这么多年你收了那么多利息！

　　银行方总是威胁我：还不起将对你一家人“限高”。其实，我的抵押物价值远超贷款额。现值评估约为贷款的两倍以上。我有些底气相信，此事走不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大家平和些，相互配合地将这事处理掉。

但是，我也做了些防备。四处收罗一些现金藏在家里。5月下旬我约好我们连队的一群兵去老山。我到二手车巿场去买了台车。准备万一“限高”，我开着这二手车也要去赴老山之约。这是一场不能有失的聚会，一定要去！再烦的事也不要干扰人的正常生活。生意是人生的大事但是绝不会是全部。快乐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应该说事没有到达法律博弈的层面上。因此法规只能是备胎。律师什么的没必要进入操作。

中介公司是银行引来的“白手套”，又何尝不是可以做我的一双手套。确实，在前期的房屋买卖交涉中，有些法律法规的规定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懂怎么操作。有他们进入，可以使一些操作合理合法些，也大胆些。于是，将我积累的一些客户关系介绍给中介，让他们去为交易把关。

也算是来了运气。我介绍给他们的客户，连续买了我两栋共1740平方米建筑面积的房子，也于2024年5月1 0日之前将款项给了我。我随即偿还银行及其关联单位的所有款项。

如果按照完全的市场逻辑去判断，我应该是吃了大亏：成交价仅只有市场评估价的五成左右。但是在目前的经济状况下，我也想得开。贷款的这十几年虽是提心吊胆，但是确实是解决了家里生活的一些大小问题。同时房产随这十几年大大地增值，目前的卖出价也远远高于当年欲卖价。这是之一。

之二是，如今我不年轻了，退休了，只有知难而退才算明智。割断羁绊自己快乐的绳索正是自己要做的。此刻，我必须告别银行贷款，让自己轻松愉悦地享受生活。

之三是，舍弃这两栋房子对我家的生活影响不大。应该说几十年来，我家的生活已经成了定势，属于芸芸众生中的普通水平，资产的多与少也仅仅是个数字概念。钱少也坏不到哪里去，钱多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四是，资产变现或清盘，大幅度打折扣是普遍规律。什么人都难例外。如今这样的大咖小飞事例比比皆是。

算了！市场经济，愿赌服输。

从此，与银行贷款告别，谁跟我说贷款我跟谁急！

　　这事没耽误我们去老山！此劫之后岁月如常。

（文中所有图片，均为我手机拍照作品，所拍房屋曾经为我做过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