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灿烂——艾比湖胡杨4（原创）

远山悠影

美篇号：16444291

昵 称：远山悠影

计划中的艾比湖胡杨美篇连续剧，中断了两年时间，其间游历了雪山湖泊，森林草原，观赏过鲜花烂漫，枫叶红遍，重回艾比湖干旱的荒漠，看胡杨在严酷的生境里，抒写生与死的悲壮诗篇，心情格外地沉重。

上一部美篇里，刚刚欣赏过美若仙境的仙女湖，尽管这里的环境非常严酷，坚韧顽强的高山和植物，历经风霜雨雪、山崩地裂的捶打，奇迹般地营造出美丽的风景，高唱着英雄功成名就的豪迈赞歌。

移步换景，同样顽强坚韧的胡杨，在日趋恶化的境遇里，只能不屈不挠地彰显最后的灿烂，用生命抒写生与死的悲壮诗篇。

生死场境的剧烈对撞，心情犹如过山车般的猛烈冲击，在胡杨最后的灿烂中，体验生命的伟大精神，感悟灵魂在残酷之中的升华。

2021年10月17日下午，我独自驾车进入艾比湖甘家湖保护区，换乘管护站的皮卡工作车，和赵威站长和郭联合巡护员，一起走进管护站东南部，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这片空旷的盐漠，植被稀疏，分布着深棕色的柽柳、灰白色的白梭梭、泛着深红色的低矮盐节木，少许地方有芦苇。在这稀疏的植被中，黑灰色的胡杨根，似乎是在顽强挣扎，耗尽最后的精力，在干涸枯燥的情形下，留下僵硬强劲而扭曲的姿态，告别了生命，走向永恒。

上下两张照片里的胡杨根，应该是近期死亡的胡杨根，枝杈呈白色，木质坚硬，和生前形态一样苍劲虬然，俨然一尊坚强不屈的铮铮铁骨精神雕塑。

枝杈下方是粗壮的基干，密布着深色的树皮褶皱纹理。这些褶皱纹理印刻着胡杨生前经历的风雨沧桑，书写着曾经拥有过茂盛树冠和金色秋叶的灿烂辉煌。

这颗胡杨根底部已经开始腐烂成泥，上部的枝杈依然还是刚强的坚硬。底部因为生长年限较长，即便是活着，木质也多见疏松腐朽。对于生长在高度盐碱地的胡杨而言，因为胡杨耐盐碱的能力不如梭梭和柽柳，随着地下水质盐碱浓度的提高，即便地下水位没有明显降低，胡杨根也会率先遭受高浓度盐碱的侵蚀而腐朽直至死亡。

我推测这颗胡杨树的死亡时间约有40年左右。据我观察，再过50年，这颗胡杨根将彻底化为泥土。

在这盐碱的狂野上，除却低矮的盐节木之外，少有灌木生长，曾经高大粗壮的胡杨树，现在也只有稀疏的枯树根，还有依托枯树根有少许树枝仍然顽强地生长的胡杨树。

即便是仍然存活的胡杨树，只是依托枯树根汲取极少量的水份，供很少并且细小的树枝生长。这种悲壮的境象看着不免让人心酸，曾经繁茂旺盛的胡杨林，怎么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地步？

胡杨，沙漠卫士，就像英勇战斗的士兵，即便战死也要挺直了脊梁，挥舞着铁臂铜拳，屹立在盐漠荒原上。

这个胡杨枯根的形态，有些像古希腊罗德岛的雕塑家阿格桑德罗斯和他的儿子波利多罗斯与阿典诺多罗斯三人集体创作的一组大理石群雕——《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

雕塑内容取材于希腊神话中特洛伊之战。因拉奥孔告诫特洛伊人勿将木马拖入特洛伊，而遭到希腊保护神派出的巨蛇咬死。群像传达出的人与神之间的悲剧性冲突，使它富有了超越时空的永恒价值。

雕塑表现这一触目惊心的场面：大蛇用它致命的绞缠来扼杀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一条蛇抓在小儿子的胸部，另一条蛇缠住父亲的大腿。拉奥孔的头部向后仰着，嘴唇微张，脸由于痛苦而变形。一旁同样被蛇缠绕住的大儿子，绝望地望着父亲。

雕塑作品，拉奥孔位于中间，神情处于极度恐惧和痛苦。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自己和孩子们从两条巨蛇的缠绕中挣脱出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一条蛇，但他的臀部却被咬住了，他表情痛苦，好像在吼叫，身体扭曲，肌肉强烈收缩。尽管如此，一切还是那么徒劳。

在左侧，拉奥孔的长子被巨蛇缠住了左腿右臂，似有逃脱生存的希望，还没有受伤，但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在奋力想把自己的腿和右臂从蛇的缠绕中挣脱出来。

右侧的次子已被蛇紧紧缠住，绝望地举起了他的右臂，难以动弹，但是左手却依然死死抓住蛇的身体。

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被表现成了三个由于苦痛而扭曲的身体。他们身上所有肌肉的运动都已达到了极限，甚至到了痉挛的地步，表现出在痛苦和反抗状态下的力量和极度的紧张。这组雕像，使人们能感觉到痛苦流经了全身，跟着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拉奥孔没有极度挣扎，只是表现为刚毅的严峻，他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但他没有大声呼喊。他没有穿衣服，蟒蛇也没有缠住他的整个身体。雕塑家为了在既定的身体痛苦下表现出最高度的美，不得不把身体的痛苦冲淡，而通过他们的身姿和神情来传达他们内心的抑制，坦荡、无怨无悔。这样的处理避免了恐怖、臃肿等不舒服感觉的产生，而使整座雕像有一种平静、肃穆，庄重的风格。

《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是艺术家精湛的雕刻作品，刻画身体的极度痛苦，表现极致的悲剧美感，减轻外在肉体的痛苦，通过他们的深情传达出内心抑制坦荡。

回到现实中的胡杨枯根，十分真实确切地表达出《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精神意蕴。换句话说，是《拉奥孔和他的儿子们》表达出胡杨枯根形态的精神内涵。

当生存环境越来越严酷时，胡杨以知天乐命的豁达接受现实，同时尽最大的努力，哪怕只能汲取一滴水也要生长一片树叶，展现生命的灿烂。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当巨大的根系不能汲取任何水份，或者能够汲取的地下水盐碱浓度极高，不能维持胡杨生命的时候，胡杨坦然面对残酷的现实，毅然告别生命，走向永恒！

生死轮回，只是组成生命的分子结构形态的重组变化，就像能量守恒一样，组成生命的物质总量不因一种生命形态的消失而减少。

硕大的胡杨躯干，因为汲取了太多的高浓度盐碱水，破坏了机体组织，生命走向了终结。盐碱不仅摧毁了活着的胡杨生命，同样也不会放过死去的胡杨躯干，在寒往暑来、风雨沧桑的进程中不断侵蚀胡杨躯体，使胡杨躯干彻底分化成为泥土，回归大地的怀抱。

面对死去的同伴的躯体，尚能汲取少量水份的胡杨枯根，依然顽强地支撑着唯一的枝杈生长树叶，在深秋季节里，用金色的树叶，抒写胡杨生命灿烂的诗篇。

原本是支撑巨大树冠的粗壮挺拔的树干，现在不堪重负地佝偻着脊梁，甚至伏地背负着能够生长的枝杈。不负重望的枝杈，发挥出最大的效率，生发出蓬勃的树叶，在深秋季节里，向大地母亲，回报灿烂的金黄！

胡杨枯根，收回曾经繁茂旺盛的华彩，浓缩成顽强坚韧的雕塑，在盐碱狂野里，欣慰地看着尚有生命枝杈的同伴，凝望着同伴们日渐腐朽的身影，共同守候着这片盐碱荒漠。

巨大的胡杨枯根早已轰然倒地，日渐腐朽的粗壮树干，仍然顽强地托举起向上生长的枝杈。倒地的胡杨枯根，像是骆驼背负着沉重的货物，毅然顽强地前行。干枯的树枝，酷似两匹骆驼的颈部和头部。即便是倒地腐朽，这个胡杨枯根，还是高擎着一个向上的树枝，生出伞状的树冠，金灿灿的树叶，依然靓丽辉煌。

这颗胡杨上部早已折断倒地，化为泥土，腐朽的树根竟然奇迹般地生出两枝树杈，每枝树杈都有茂密的树冠。金色的树冠，与蓝天映照，分外妖娆。

这颗胡杨枯根，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环绕在它的周围，是它的同伴，有的和它一样已经死去，有的还保存着一息生命。

地下水位的降低和水质高浓度的盐碱化，使得这片荒漠，已经无力养育高大繁茂的胡杨林了。

我在这片植被稀疏的盐漠荒原上，望着黑灰色的胡杨枯根，心情沉重。看着有些胡杨枯根有少许的枝杈仍然有金色的树叶，随风摇曳，在阳光的照射下，和那些生长在水量充足水质良好地域优越的胡杨树，同样的晶莹剔透，金光闪耀，成为荒漠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些聪明的胡杨，知道自己天赋不足，它们不再期望昂首挺胸，直立挺拔，枝繁叶茂。为了应对严酷的环境，它们把原本挺拔的树干，扭曲匍匐在地面上，用被盐碱侵蚀看似腐朽的躯干，支撑起一枝或数枝枝杈，向着天空生长。夏天它们撑起的是一朵绿荫，秋天它们像是灿烂的云霞。

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它们知道尽管自己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仍然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但是胡杨树，这种顽强的生命，那怕还能吮吸一滴水，也要生出一片绿叶。这就是生命的伟大坚强！

也许，不久以前，这颗开始腐朽的胡杨枯根，佝偻着脊梁，还能支撑一片绿叶，如今它完成了生命赋予它的使命，走到了终点。曾经有着绿叶的枝杈，变得灰白坚硬，组成虬然苍劲的形态，生的顽强，死的硬朗！此时的胡杨，已经升华为伟岸的精神，圣洁的灵魂。

以下照片胡杨枯根和金色秋叶交替出现，意在表现胡杨最后的灿烂景色。

我不想记录胡杨树的苦难，更不想歌颂这种苦难。我想在这种苦难之中，思索形成苦难的原因，寻找解决的途径。在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时，谴责造成这种悲剧的罪魁祸首。

有人说，如果池塘里有几条鱼死了，那是这几条鱼得病了。如果池塘里大部分的鱼都死了，那就不是鱼本身的问题，而是池塘里的水质变坏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这是盐漠荒原上，只有几颗胡杨树死了，那是这几颗胡杨树得病了。但是这片荒漠上的胡杨全部不是死了就是接近死亡，只能说明这片土地不适合胡杨生存了。

影响胡杨生死的关键因素是气候、土壤和水份。气候干旱和盐碱土壤都不是胡杨树死亡的原因，因为相邻地域的胡杨树依然完好地生存着。主要原因是地下水位降低，水质盐碱浓度升高造成的。

是什么原因使地下水位降低，水质盐碱浓度升高？艾比湖湿地是艾比湖水系的最低点，也水系汇流的中心。最低点水位降低，显然是上游下泄水量减少。上游下泄水量减少，同时必然造成地下水质盐碱浓度升高。

我在艾比湖的美篇里分析过艾比湖流域水资源及其开发利用的历史和现状，流域内灌溉面积极速扩大，引水量剧增，是造成艾比湖湿地入湖水量锐减的直接原因。

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应当互为依存，现状是尖锐对立。目前这种态势并没有缓和，各级领导只是口头上重视生态保护，实际上仍然大力开发引用水资源。

如果这种态势得不到缓解，这片盐碱荒漠上的胡杨树必将彻底消失。阿拉山口的大风，将荒漠上的盐漠粉尘弥漫整个天山北坡的天空。这是一幅可怕的景象，但绝不是虚幻的遥不可及。这种严峻的生态恶化情势，在1997年～1998年就曾经出现过，给流域内各族人民的生活生产造成极大的危害和损失。

生态环境保护与社会经济发展关系必须得到妥善解决。

胡杨枯根最后的生命，依然是灿烂辉煌的。我只是期望这不是最后的灿烂，而是相反，是走向改善的起点，今后会越来越好。

我并不是凭白无故地期盼，在我主持的《博尔塔拉河精河流域规划》中，提出的保护艾比湖生态环境的调水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要完建供水。但是我又担心为艾比湖生态保护配置的水量被经济社会拦截挪用。

作为一名退休的水资源规划工程师，我衷心地期盼保护艾比湖生态环境的调水工程，能够切实落到实处。

每当看到胡杨树，尤其是撰写胡杨的美篇时，我都不禁想起钱宗仁，这个像胡杨树一样坚强的人。在四十年前，人民日报记者孟晓云长篇报告文学作品《胡杨泪》，当时轰动全国，文中的主人翁——钱宗仁，深深地感动了中国人民。

文中，作者深情地写到：“当地人称胡杨是“会流泪的树”。这是因为，生活的环境越干旱，它体内贮存的水分也越多。如果用锯子将树干锯断，就会从伐根处喷射出一米多高的黄水。如果有什么东西划破了树皮，体内的水分会从“伤口”渗出，看上去就像伤心地流泪一样。千百年来，这自生自灭的天然胡杨，总是默默地为人们提供各种财富：它的木质是优良的建筑材料；它的嫩枝和树叶是牛羊爱食的饲料；就是它流出的“泪”，很快变成一种结晶体，叫胡杨碱，也可以食用、制肥皂……哦，这会流泪的树！我抚摸着胡杨粗糙的树干，被它可贵的品格深深感动了。”

也是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根据当地群众的传说，提出了“三千年胡杨”的象征性说法。

钱宗仁艰难曲折的感人经历，有兴趣的美友可以阅读孟晓云的《胡杨泪》。我在这部美篇里，只做扼要的简介。

钱宗仁，1944年生于湘乡市东郊乡浒洲村。土改时，钱家的家庭成分被划为贫农，因为家庭纠纷得罪了农会主席，他因为狭私报复，把钱家划为佃富农：即租种别人的土地，并有剥削行为的富农。

农会主席这一恶劣行径锁定了钱宗仁一生的悲剧命运。19岁那年，他以全省前10名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他所在中学的一个副书记，听取有嫉妒心同学的诬陷，将他的政审意见填写为：出身不好，思想反动。使他与清华大学失之交臂。

第二年他再次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哈工大，此时又逢公社搞四清，公社书记又是他们大队的组长。书记说一个富农的儿子，竟然要上精密的哈工大，又一次断送了钱宗仁的大学梦。

无奈的钱宗仁，只能逃离家乡，来到了新疆阿克苏，在偏僻的实验林场当工人。他白天工作不惜力气，勤恳负责，晚上挑灯夜读，休息天跑30里路，到图书馆看书，从不停歇地学习。

他写散文和话剧，因为文笔优美，在《新疆文学》和《新疆日报》上发表，深得当地领导的喜爱。文革中被列为“黑七类”，履遭批斗，手铐脚镣，严刑拷打。1970年5月，被当做“阶级敌人”被押回老家改造。即便是坐牢时，他背诵古诗词，默写数学公式。

1974年落实政策，重返阿克苏实验林场，在戈壁滩上筑路。这段时间，继续自学，研究汉字笔画结构，1975年制成“汉字笔顺号码检字法”，当时较为先进并具有发展前途，因为无人推荐而被埋没。

1978年，他数学方面惊人的解题能力被当地老师及教育部门发现，调林场子弟学校以工代教。这时妻子没有工作，又有了孩子，家庭负担十分繁重。他仍然坚持自学，常常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演算题目，还要挤出时间去打家具，卖钱接济生活。

1981年学完了8门大学课程，4月参加新疆广播师范大学毕业考试，以几乎全是满分的成绩取得了毕业证书。9月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西北大学数学系刘书琴教授的研究生，尽管得到许多知名学者、专家、记者的推荐和支持，但终因年龄超过两岁而未被录取。

1982年，北京工业学院杨维奇教授决定破格招收他为研究生，并征得教育部的同意，因档案被丢还是没有录取。

阿克苏地委宣传部长宣惠良很赏识钱宗仁，为他奔走呼号，打通了许多关节，到1983年春才把他调入塔里木农垦大学当了一名数学教师，后经学校同意，去北京工业学院数学系进修。

1984年4月，上海《文汇月报》发表了孟晓云的《胡杨泪》，介绍了钱宗仁二十年的艰苦奋斗历程，称他是“一株扎根在阿拉尔的胡杨，一个被忽略的倔强的灵魂”。

当时担任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的李锐同志看过以后，忍不住立即作文向《人民日报》推荐，《人民日报》登出之后，全国各大报纸30多家相继转载，不少省广播电台先后全文转播，全国千千万万的读者无不深受感动。海外许多人士接连来函，表示免费支持他留学深造，他都婉言谢绝，决心要终身报效祖国。

1985年3月他调入《人民日报》当记者。他努力学习新闻理论，熟悉报纸业务，实践记者采访，涉猎新闻学、社会学和人才学，着手撰写这方面的心得和文章。正准备9月1日到海外版副刊上班，不料8月26日外出时晕倒，住入北京军区医院，诊断为肝癌晚期。10月1日凌晨2点溘然长逝，享年四十一岁。

你看，这颗胡杨枯根，历尽沧桑，即便是羸弱的躯体匍匐在地，也要倔犟地托举起有生命的枝杈，把绚丽多彩的灿烂金色，奉献给大地。

钱宗仁短暂的一生，历经磨难，仍然顽强坚韧地绽放出生命的华彩。胡杨坚强不屈的精神和高昂的灵魂，完美地诠释了钱宗仁顽强坚韧光彩照人的高贵灵魂。

如果说，这颗胡杨枯根的下部是钱宗仁艰难曲折的磨难人生，上方金光灿灿的树叶，就是他灵魂的光彩辉耀人间。

1983年，钱宗仁调入塔里木农垦大学担任数学教师，给我们讲授《复变函数》。

课后，我和钱宗仁老师多有交流。我走进他寒酸的家舍，几乎光徒四壁。憨厚的妻子和孩子，还有钱老师本人，衣着褴褛。钱老师给我留下的印象，高大清瘦，面色黝黑，刻满岁月的风霜，为人诚恳朴实，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

四十多年过去了，只留下钱老师的音容笑貌，我们交谈的内容也被岁月冲淡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他并没有给我讲述他的悲惨经历，有关他的经历，我是在《胡杨泪》里读到的。

我想我们交谈的内容很可能是数学，因为当时我对数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敏锐的反应。我来自边远地区的贫寒家庭，连学费都交不起，每个月拿着学校发的助学金27元。以我当时的境况，无法支援同样贫寒的钱老师。

1984年初，听说钱老师调到北京去了。之后，我们再没有联系。再以后，通过《胡杨泪》知道了钱老师的多灾多难的一生，痛惜他的英年早逝。

像钱宗仁一样经历的还有高尔泰、徐晓等一大批青年才俊。高尔泰的《寻找家园》，徐晓的《半生为人》，读后都让人扼腕叹息。当然还有束星北、叶企孙、黄万里等学界泰斗的悲惨遭遇。

我们要学习鲁迅，敢于直面现实，对那些个作恶者给予强烈谴责。我们更要学习胡适，思考制度的问题。几条鱼塘里的鱼死了，是这几条鱼本身有病，水质还是好的。可是一旦鱼塘里的鱼大多数都死了，那一定是水质变坏了。面对后一种境况，我们要想丰收，必须及时更换新鲜清洁水质的水体。

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必须及时改革政治制度，让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保障，都能够自由幸福的生活。

苏联的崩溃，就是特权阶层以国有之名垄断了所有的资源和财产，腐败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人民再也无法忍受极不公平的政治制度。阿根廷新任总统米莱说得很好：“所有特权都是人民的敌人。”孟加拉国人民推翻哈希娜革命功臣集团的特权政府，充分说明了人民需要公平公正的政治制度。

这颗胡杨枯根拼尽全力，支撑起灿烂的生命。生命的意志就是完成生命的历程，展现生命的光彩。关于人的心理学，揭示出人的生命的最高境界是自我实现。胡杨树也有同样的生命目的，那就是完成生命规定的历程，绽放生命的华彩。

如果说这颗胡杨枯根从此走向死亡，最后的华彩有何意义？胡杨枯根用实力行动告诉你，只要有一丝一毫生的希望，它都要努力活出最美的样态，绝不放弃。

即便生命逝去了，留下的枯根仍然具有顽强的风骨，不屈不挠的坚韧。

以下照片我就不一一解释了。请美友们观赏。

以下照片是甘家湖管护站赵威站长和郭联合巡护员。

赵威站长告诉我说：“我们的巡护路去年才修好。这片保护区的胡杨非常有特色，胡杨枯根和胡杨树冠的形态，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你是第一个进入这片保护区的摄影师。”

每当我看见这些胡杨枯根和胡杨金色的树冠，都令我心潮涌动，思绪万千。我一直在思索着怎么解读这些胡杨枯根和胡杨金色树冠的自然含意和人文情怀。

我不想赞美胡杨的悲歌，但是我很想写出这些胡杨的悲怆意蕴，更进一步，还想揭示出造成这种悲剧的自然和人文因素，设想采取有效的制度和工程技术措施，阻止或者改善这种恶化的趋势。再理想化地憧憬回到曾经繁茂的盛景。

我和赵威站长的合影。

我和郭联合巡护员的合影。

这颗胡杨枯根上的枝杈树叶茂密，生长旺盛，形态美观，色泽艳丽。

迎着太阳，逆光效果很好。

希望明天不会再现这惨烈的悲壮，保护生态的观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决策者不再口是心非，保护和改善的措施能够得到充分的尊重和落实。

期待艾比湖湿地生态系统得到改善，胡杨的明天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