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药库一夜

赵谊林

穆棱煤矿老照片

从1969年珍宝岛反击战之后的那几年，每到“春节”为了防止国内外敌对势力利用节日期间进行破坏活动，穆棱煤矿加大了防犯力度，从各单位抽调民兵，每到夜晚都对水源地、变电所、炮药库，这些单点工作的场所加大了警力。有一年年“三十”父亲就和单位的一名同事，被派到炮药库去值夜班。

　　

炮药库在穆棱煤矿东南二三里远的一条两山夹一沟的山里，这里连半导体都收不到信号，只有一台手摇电话通向外界。父亲说晚间上炮药库值夜班那天，他和同事先上保卫组(后变成科)领了一支半自动步枪，每人给了五发子弹，然后拿着单位事先给准备的瓜子、花生和糖果，又上面包厂取了几个罐头和面包，天黑之前来到了炮药库。

　　

炮药库四周里外围着两层铁丝网，中间夹的是一道电网，阴森恐怖，散发着死亡的会息。叫开门进到屋里，屋里摆着两名更夫还未包完的年夜饺子。原来这儿的更夫上大班，好几天一倒班，所以他们都把家里的米面和油盐酱醋拿来做着吃。

　　

六点多饺子包好了，父亲说咱还等吗，现在就开吃得了，留半盖莲饺子拿出去冻上半夜煮煮，该祭祀什么祭祀一下就行。听父亲这么一说大伙都同意，更夫老刘(化名)忙炒了几个菜，等饺子盛上来时，对于男人没有酒的年夜饭，就像没有灵魂的肉体，那可真叫一个难受。这时父亲“嘿嘿”一笑，转身从缝好的棉大衣的兜子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说我还有个好东西没拿出来呢。大伙一看全明白了，暖烘烘的小屋顿时荡起欢声笑语……

　　

那天，炮药库里的两名更夫，有一位滴酒不沾，吃了点晚饭上一边抽烟嗑瓜子去了。半夜这位伙计出去把单位给的一挂鞭放了，又把拿出去冻起来的饺子拿回煮煮，浇典完回自己平时休息的小热炕假睡去了。这么说吧，剩下的这三位通宵达旦，一直喝到天亮。本来天一亮值班任务完成可以下班回家，等老刘出去上趟厕所回来，却发现父亲和一起来的同事已趴在饭桌上响起了鼾声……

　　

后来我把父亲讲的“春节”在炮药库值夜班的事情，用《炮药库一夜》的名字写成一篇作文给语文老师看。语文老师看后说，注意一下修辞的表达，即使过年规章制度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值夜班期间喝酒。并说作文里的几个小人物，虽没有波澜起伏的故事，却贴近生活，展现出真实的生活面貌，读后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