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现圭田碑

行者自娱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一</b></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前,沁后村与外界交通主要有四向:西与西天尾镇井头村、渭阳村通过沁尾桥、过山顶、下溪碇步桥,然后田塍墿(有的有铺石、有的没有)相接;东与萩芦镇东张村、田厝村连有土田塍墿;北与白沙东泉接有蒯岭石级古道;东南则有本陂桥与兴化平原古驿大道相接洽。经考证,此古驿大道西经下田厝、沁尾、过山村顶溪石磴桥与渭阳、井头通济越王宫相通。这本陂桥建在本陂坝上,长约121米,1964年沁后大队和枫林大队共同修建。该桥用两块高约1米的条石立于坝上,上边跨压两块石板为桥墩,计有十几墩。再在上面平排5块长约4米、宽约25厘米做桥面。并在桥头立一块石:“1927年建,1964年重建,沁后大队”;背面:“载重限制500公斤”。当年沁后大队设在沁后社社后,环绕沁后社溪水经圳岑、下黄厝流到本陂桥,故以大队为中心修建沿溪拖拉机路穿过圳岑自然村及一遍田野到达本陂桥。拖拉机后桶轮子宽度与桥边相切,挺考检驾驶技术的。有路就有尝螃蟹的。记得本村本族吓珍(又叫独轮珍,曾经推独轮车山上运石条)就开着拖拉车过林外到萩芦他老婆家宣耀。就是一车人坐后桶都觉得提心吊胆的,他这长年累月山上推独轮车的,这场景简直小菜一碟!1980年沁后桥建立,1985年开始村内公路网建设,一条长2公里,宽8米的村内主杆道由新村部直通五秀线省道交接于近方庄村处,西靠近三山猫狸岭、东接近解放桥(1995年改名开放桥),从此本陂桥开始淡出视线。</p> <p class="ql-block">  赶在新村部主杆道开通前,一九八七年毕业于过山沁后小学的大部分进入梧塘七中,有一年半时间在本陂桥上来回穿梭。那时候上初中,桥四周一派绿意盎然充满生机,四季都有丰收的喜悦。空气极爽甜,水质极透彻,鱼儿在水中泥上悠闲的摆着尾巴,掉转个头调皮的冒了几个泡泡。本陂坝内拦蓄来自沁后社溪水与萩芦溪水的汇合处,形成一条长条形大水沟,长130米,宽4~5米,深1米多。陂坝下方大水沟为西庄居委会水域的末端,有些象农用工器——笨箕,故俗称笨箕桥,雅称本陂桥。陂右一条宽1.5米、深1米的大渠道向西转南流向方庄、漏头村北部,并在第一孔处建有两扇高2米、宽1米的手摇启动开关闸门,于利泄洪;陂左亦有一条小渠道顺大水沟岸边流向西庄水田并直通西庄村庄。当年已很难见到船儿开来坝头装卸货,田厝店也早已随风远去!夏季炎热,坝内是一个天然的游泳场地,水珠四溅,藏不住的快乐四溢飘散。后来主杆道通了,各家各户有了自行车了,没有把自行车在这桥上“嚯嚯”,曾经来回穿梭的影子,徒留心中万千思念!</p> <p class="ql-block">  本陂桥建于1964年,但乡老都说其是古驿道桥。《梧塘镇志》明确指出“从今江口境内的囊山寺到枫林铺这一段驿道,群众称它为后大道”。这里的“枫林铺”应该为枫岭坡,亦东宫必须翻过枫岭坡再达本陂桥,而“枫林铺”亦今西天尾镇林峰村,梧塘镇枫林村,只不过是近现代把枫岭山与林山的首字合名,历史时间远不知西天尾枫林村悠久,不因该犯了糊涂!在做南宋白塘李富“三十四桥”考证时,与漏头村一乡老对谈中得知:“本陂建石桥前坝上是碇步桥,亦坝上一个一个石墩立着,方便人们脚步迈行。原先是一排,后来两排,在上面铺用木材桥面,也叫柴头桥”。本坡桥1927年建,应该是指这时段的柴头桥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二</b></p><p class="ql-block"> 《梧塘镇志》在第三章水利、水力中有本陂专条介绍,作太平陂引水工程介绍时有:“下圳长5公里余,循小涧节节为坝闸,灌溉鼓岑岭、九邱、洪度、后亭、东张、林外。至圭田陂(明正统中创建),又分为三:左入笨箕口,既漏头上洋,潦则流入沟中”中。按字面分析与水流方位可知此处圭田陂与本陂重合,可以确定本陂亦为历史中之圭田陂。圭田陂造于明初,而非志中所说清末,或为清末重建并修桥。</p> <p class="ql-block">  《重刊兴化府志》水利志中载:永乐中(1403~1424年),兴教里人黄道隆诣阙上书,请修太和陂,蒙差办事官强姓者前来踏勘修理,重凿开道,遇石不可度而止。正统中(1436~1449年),道隆复弃家水磨一所,并买田四亩,造圭田陂,民颂之,立石道左。这黄道隆在当朝永乐八年(1410年)曾奏请修筑延兴里芦浦陡门,算来对水利有一定的研究与作用,但不知是兴教里何处人氏?其“石”在今何处?恰如一粒悬石一直隐隐约约挂在心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三</b></p><p class="ql-block"> 《重刊兴化府志》中兴教里有村十:漏头、上吴塘、枫岭、东黄、后黄、东张、泗洲、埔头、吴梓、洪度。其中漏头范围大概与今差不多;上吴塘当指今西庄、东福、霞楼一带;枫岭亦今枫林村;东黄亦今属西天尾镇澄渚村东黄自然村,其村有龙津宫,为前、后碗洋及隔垅、田厝等合为五境共祀。一九五八年龙津宫被拆卸,材料用于盖学校等。一九六六年黄氏祠堂改为生产队址,一九八八年改建为龙津宫,据称现时碗洋每年社建都要到此请烟火。该宫坐南朝北,有上下大厅及中间隔有天井,上厅中间和左边供菩萨,在边设木主牌,如此大规模在一个自然村中拥有,实属罕见;后黄亦今位置;东张不知含有田厝、双亭不;泗洲当凡有松东、松西;埔头当指新丰埔头一角;吴梓位置不变;而洪度基模比较大,可能含盖到洪南、崇圣一带,包含太平陂,太平陂旧属兴教里。</p> <p class="ql-block">  有幸骑麾托车从漏头绕东黄,再到后黄绕漏头到龙楼东社。龙津宫于2003年正月由村中每人捐资伍拾元筹备修葺,没有查到古物、古碑;后黄经过黄氏宗祠,因这里成为民俗文化村,旧厝、旧祠修茸一新,也不见有古物、古碑,仅左墙头尚存“民国乙亥年冬立”题款;漏头村不知有宗祠。</p> <p class="ql-block">  经查阅目前黄氏族谱,发现有《莆阳黄氏通书》介绍各村黄氏来源比较有参考价值,故对兴教里东黄村、后黄村、漏头村作一番查阅。据称东黄黄氏祠堂有黄岸、黄仁滔木主牌神位,仁滔为东黄始祖,官侍御史。而城里有东黄始祖为黄滔,亦黄御史,这里东黄因与城里东黄有所牵连,历史上有黄滔之名,而不见黄仁滔之名,《莆田市姓氏志》亦然。后黄村为六世蟾公之后,传十二世龙腾公,约在元朝。龙腾公二子:衍、碗(官学士)士。而漏头几十户黄姓,据称为横山派,八世樸迁三山、杼木迁三山。按通书所述,东黄与漏头因该差不多都在唐末迁来,而后黄则在元朝时期,因无具体祥细族谱,故查不到黄道隆到底属兴教里那个村!府志载道隆有买田造圭田陂一事。查《后黄村志》载:“族老相传,本房的子孙比较兴旺,清代‘后黄六哥’系远近闻名的财主。附近几个村庄都有他家的田园,据称黄家每年田租会收到萩芦溪。”而《林外境志》载:“林外黄氏,据传是由给西天尾镇后黄财主看顾田园庄稼的佃户,留在境内定居。”从资料上看,林外下黄厝处圭田陂正上方,黄道隆有点属于后黄村人,但因“破四旧”木主牌神位焚烧破坏,已不能准确判断了。</p> <p class="ql-block">  去年十一月前发现郑宇老师、吴国柱老师发朋友圈图片时,感觉到图片中的石碑就是心中牵挂、寻找已久的最早的圭田碑。本以为“破四旧”破坏,或修路扩宽埋没,今生再也无缘份拜读!立即到漏头村确认后,并立即与国柱老师索要碑上内容,可惜“□”个太多,难解心头之“恨”。此碑名《新修圭田陂记》记,明天顺四年亦公元1460年立,当时黄道隆可能已不在人世了。此碑距今差十来年六百年了,但能保存在漏头祠社前,实属万幸了!漏头乡老只知为太平陂水利之碑,而不知是近前圭田陂之碑,更不知如何转运至此,悲乎!为不枉六百年一遇,当时决定学习拓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四</b></p><p class="ql-block"> 石碑高190厘米、宽69厘米、厚13.5厘米,硬实的大青石,历尽风吹雨打日晒和人为揉虐,润滑的平面难免粗糙、难免“脱皮”,深入石体的笔迹锋利边沿也难免圆钝并与石面麻点,形成似真似幻的“蒙太奇”现象。圭田陂始建于正统中(1436~1449年),而《新修圭田陂记》落款为明天顺四年,亦今公元1460年,相去不过二十年左右,是最能体现当年的一些状况的,可惜现在字迹漫漶,有些字只能上下加与推测,有些字只能去意会和想象。也许最好的手段就是把它拓出来,可以尽可能去读出那段近六百年前伟大的状举和记念!江湖再现圭田碑,能不为其做点义举!在准备好秣马砺兵第一功的前一天,亦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前一天下一场雨后,利用下班回来顺路拐进王氏宗祠、龙楼东社大埕前沟边路。天色有点昏暗、心情有点恍惚,眼前原来石碑置放地居然升起个圆柱石墩支撑起一块稍小石碑,没有底凸部,比较四合。刚开始以为是村里好事人做个沟边赏鱼品茶桌地,行前一段一惊凉汗!是不是原碑被换了?该不会又不见了!</p> <p class="ql-block">  传拓这门技艺入门易精难,为了这近六百年的机会和童年的不灭的艺术细胞复起,开始抽空学习。第一次面对石碑大青石和历史真相,还是有冲动的潜力在隐隐作怪着。</p> <p class="ql-block">  当缓缓揭开尚有点粘着的宣纸,第一次传拓是成功的,随之而来的事是有20%的字迹得花大把时间可能也不一定有效果的认读。当然,这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历史上元末明初时真的有一位叫黄道隆的人,而不是东汉末朝那个在仙游住过一段时间后迁往惠安的黄道隆。正如碑身所记:“古之□□功□民者,莫大乎为民兴利,而□□□□□大乎开沟渠。”可以这么理解:古之者建功为民者,莫大乎为民兴利,而为民兴利莫大乎开沟渠。农业的根本在水,水利万物而万物生,是为大利者。“道隆舍家所置水磨一所,又捐己资买田四亩,募工辟而广之,□而深之,随山屈曲为堤,筑以沙石,粘以蛎……”“民获其利迄今十有七年,皆道隆之功也。今其□□人之蒙其深者,思之不□或塑像以祀或春秋□祭……”对了,圭田陂处于上世纪1999年建成的荔涵大道南侧及建成通车于2013年9月26日的向莆铁路东侧交汇处。而向莆铁路东侧的一个混凝土加工场北侧遥望尖山寨的大门处,正是原圭田陂的所在地,不幸埋葬于黄土底下,据说桥是被解体它用的(陂坝肯定还在),消失不过二十年,悲乎!现在农村城镇化,不知尚有“为民兴利”乎?“为民兴利”当又作何解?如果可以,现今这块空地真应该形成圭田陂公园,恢复石桥,把《新建圭田陂记》重立其旁,善莫大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