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 / 悦耳</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 61031239</p><p class="ql-block">图片 / 悦耳AI生成(原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龙年4月,陌上花开。 迟暮之年的我,缓缓行走在故乡的巴山蜀水间。我用透视的眼睛,在岁月的画廊里寻觅,因为在去天堂路过人间的途中,我曾把青春遗落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我用滚烫的心,焊接那些知青生活的碎片,往日时光,便一幕幕呈现出来,我的灵魂信步走进了自己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在小河的渡口处,我遇见了当年的知青悦耳。好幸运,我遇见了自己。</p><p class="ql-block"> 艄公有事不在,她正尝试自己撑船过河。用蒿杆左边撑两下,右边撑三下,再调转船头朝后撑几下就OK了。这是别人撑船时,她偷偷记住的要领,连四年级的学生娃娃都会自己撑过河,有啥难的!谁知船刚到水中央,就转了个圈圈,迅速朝下游飘去,急得她在船上两头跑,这下完了!幸好下游是个浅滩,幸好场镇上粮站有个小伙子,隔窗望见,立即飞奔而来,跳进河里把船拽住拖了回来……</p><p class="ql-block"> 真是谢天谢地谢恩人!我笑着对悦耳说:“你呀,一看就会,一干就废”。她没理我,因为她不认识我这个老太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朦胧的山水间行走,隐约看见悦耳在砖厂等顺风车。一女工正给几个工友发精致的喜糖,每人两颗,连悦耳这个陌生人也没落下,把她感动得直说谢谢,却连句祝福的话都不会说。</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却永远记住了那甜蜜的味道,并替悦耳为那对新人祝福了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7月的太阳毒辣辣的,我看见悦耳在崎岖的公路上行走,她老回头张望,想搭个顺风车。忽然对面开来一辆货车,却“嗤”地一声停下,司机伸出头和她打招呼,原来司机伯伯是她知青朋友的爸爸。</p><p class="ql-block"> 悦耳喜出望外又失望至极。方向路线不对,机遇来了白费。</p><p class="ql-block"> 这个伯伯曾经讲,有次一女知青,在路边向货车频频招手,想搭车却无人理睬。唯独没向伯伯招手,因为发现驾驶室已坐满人。伯伯说:我孩子也是知青,其实只要她一招手,我就会停的,让她坐在货物上,违规也要捎上她。</p><p class="ql-block"> 悦耳很为那女知青遗憾,只因没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便失去了机会。</p><p class="ql-block"> 悦耳继续在毒日下奔走,我暗暗为她加油。愿她在希望和等待中风雨兼程,永不绝望,永不放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闲逛中我来到了场镇,恍惚间见悦耳去参加周日老师们的集中学习。D老师的家属,从川西北来探亲,大家正和她闲聊 ,家属哄着怀里哭闹的娃娃说:</p><p class="ql-block"> “别哭,别哭,大灰狼来了!大灰狼来了!”娃娃仍然哭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还哭?再哭,知青来了!知青来了!”家属用恐吓的语气说。</p><p class="ql-block"> 就像听到“鬼子来了”一样,娃娃马上缩成一团不吱声了。</p><p class="ql-block"> D老师连忙训他家属:“你在胡说啥呢?她们两个都是知青。”说着指了指悦耳和Z老师。</p><p class="ql-block"> 家属立刻红了脸:“啊,对不起,我不晓得你俩个是民办教师,是知青。我们那里农村都是这样吓唬娃儿的。”</p><p class="ql-block"> 家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这个真实笑话,把周围的洋槐树都惹笑了,只是悦耳和Z老师,笑得有点尴尬。这让我浮想联翩,究竟那里发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虚妄的画卷中随意游荡着,来到了当年那个简陋的操场。学校刚开完会,正组织女子篮球赛,甲方女老师PK乙方初三女生。海报贴出去了,甲方却凑不够5人,正在说服悦耳上场。这把我残缺的大牙差点笑掉,我太知道她底细啦,她完全不懂篮球,偶尔看看球赛,也只看球员的身材模样儿,对比赛毫无兴趣。</p><p class="ql-block"> 她们正分配谁打前锋,中锋,只听悦耳无奈地说,好吧,那我打后锋。黄腔一开,笑倒一片。裁判老师紧急补课,讲了规则。悦耳换了鞋,学着别人的样子,扭扭腰踢踢腿,假巴意思来个赛前热身。</p><p class="ql-block"> 比赛开始!那初三女生都十七,八岁,个个如猛虎下山,一会就进了3个球。但只要悦耳一抢到球,哨声就响起,她带球走步糊里糊涂竟犯规4次,急得Z老师干脆抱着球跑,场里场外,笑到气喘。甲方董老师是唯一懂行的主力队员,但年近不惑,突然心脏病发作,就让她11岁儿子上场顶替。</p><p class="ql-block"> 那孩子成了甲方“妇女代表”,他灵活地窜来窜去,终于抢到球,双手抱球从裆部朝上一扔,进啦!这个“倒尿罐子”球,保证了甲方没被剃光头。</p><p class="ql-block"> 1:4,比赛在欢声笑语中宣告结束。</p><p class="ql-block">哈哈哈,球盲曾参加球赛,这让晚年的我,不值得吹牛炫耀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溜达到学校那间熟悉的寝室,隐约见悦耳用报纸遮住脸,在剧烈颤抖哭泣。“白卷事件”让她成绩名列前茅却榜上无名,招工无望上学梦想又化为泡影,她正面临人生的巨大考验。轻生的念头一闪而过。</p><p class="ql-block"> 我呆呆看着她,像剥洋葱似的剥开回忆,泪湿衣襟。我犹豫着靠近悦耳,想引用大师们的格言劝劝她:</p><p class="ql-block"> “千万不要眼眶一红就觉得人间不值。痛苦和苦难,注定会是人生的一部分。其实除了生病,你感受到的痛苦,都是你的价值观带来的,而非真实存在。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即使上天给了最烂的剧本,你也要努力当个好演员。”</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告诉她:“被录取的那一女两男,后来一位成了小学教师,一位成了千万富翁,一位在上大学第二年时,因不堪忍受同学鄙视欺凌服毒自杀。</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福祸相依,否极泰来。老天让你做不成,其实是在保护你。何况宗教和科学都告诫我们,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有只无形大手在掌控宇宙,我们连尘埃都不是,你还有啥想不开的?</p><p class="ql-block"> 但我无法将未来提前告诉悦耳。我相信,哭得最惨的那天,是她成长最快的一天。她仰望苍穹,逐渐释然。只因无比眷恋人间的爱和阳光花草,才没舍得走。否则自己没了,这个世界也没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光影虚渺的山水间继续转悠,影影绰绰中,看见悦耳和几个人在赶路。</p><p class="ql-block"> 畜牧站一个不知名的憨厚小伙子,悄悄对悦耳说:“我实在看不惯了才告诉你。每次你考学招工,Z老师就给县里写匿名信,说你家庭出身的坏话,编造一大坨谣言。她说反正自己结婚有孩子了招工无望,但她让你也休想离开这儿!”</p><p class="ql-block"> 悦耳气愤至极又无比惊愕:Z老师前几天还很亲热地专程来串门,在悦耳处吃饭聊天住了一晚哪。</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前结痂的伤疤又被揭开,但我早已心静如水波澜不惊。我想劝说悦耳:上天派贵人为你指点迷津,让你揭露阴谋,扫清魔障,你要感恩。那小人损自己福报来渡你,也算是你的贵人。忍她让她远离她,过几年再看她!你必须熬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一生平安顺遂。</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向悦耳提前泄露:翻年是地动山摇的一年。你屋前那颗老杏树,会在冬春季开花两次引起你注意,预示幸运即将让你柳暗花明。你会梦见自己骑匹白马,突然马说话让你“抓紧点”,你伏下身体抓紧鬃毛,马一跃而起腾空而去。几天后你还会做同一个梦。那是上天在暗示你的命运归宿。这是我亲身经历后才恍然大悟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虚渺的画面在我眼前 不停变幻,我漫步来到县城大街,在公交局办公楼前徘徊。</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悦耳进了局长办公室。她进厂工作已两年,远方正发调令,她怕还有一劫,就求局里到时放她一马,成全她家庭团圆。</p><p class="ql-block"> 局长说:“只要你们厂放人,局里不会卡你。”接着又说:“我就奇怪了,你嫁那么远,难道我们全县几十万人,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p><p class="ql-block"> “那也要别人看得上我才行呀!”悦耳哭丧着脸笑。</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悦耳后来又给知青好友存荣写了封信,求她让当官的亲戚,帮忙疏通一下,确保调动的三级审批中,顺利通过最后一个部门。</p><p class="ql-block"> 那存荣虽几年未联系,却立即放下手中工作,专程回城办理了这事。在许多贵人的帮扶下,悦耳离开了这个既温情又无情,既留恋又伤心之地。</p><p class="ql-block"> 一阵暖风吹来缕缕花香,我发现自己正徜徉在真实的嘉陵江畔,我紧紧抱住了当年的悦耳,小声说:“想你哟!见到你很高兴。你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是最后陪伴我的朋友!爱你哟!”</p><p class="ql-block"> 我瞪大混浊的老花眼,却发现自己双臂交叉,双手正搭在自己左右肩膀上。原来我紧紧拥抱着自己。</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