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侯斌

龙应台的散文集《目送》很有名，但我退休前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相对于龙应台像糖果般的散文语言，我更喜欢余秋雨像《文化苦旅》这类的记游散文，语言灵动活泼典雅，那是对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的追溯、思考和反问，散文视角更有穿透力。

前些日子在女儿家书架上偶然瞥见龙应台散文集《目送》，万万没有想到这本书第一篇文章《目送》就触动人心，直指心灵，读罢过后眼角居然有些湿润，耳顺之年后，我看懂了“目送”。

作者笔下，淡淡的文字里诠释的是母亲目送孩子，与女儿目送父亲深深的情感。这让我回想起了女儿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情景：当老师把女儿领进幼儿园时，那短短的十几米路上，女儿一步一回头回望着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这个画面至今历历在目。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离别，女儿会渐渐地适应没有了父母依靠的日子，她会一步步的走向成长。于是，在她二十三岁去香港读研究生，我们在机场送行时，我们那样痴情目送女儿的背影，她母亲眼里闪着泪花，在她安检完后，等候着她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她没有。女儿仍然是父母的孩子，可孩子更是孩子自己，那一刻，我明白了，孩子长大了，我们再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了。

上个月25号，我们刚刚给母亲办了八十九岁寿宴，一个星期后，母亲患病住院了，这次母亲患病是有先兆的，几天前，母亲说她的腰又开始疼了，是那种针刺样的持续疼，吃了止疼药都不起作用，母亲说可能是十年前做的腰椎手术打的六个钢钉压迫了神经，母亲自己是骨科医生，我们对此判断深信不疑，刚刚准备计划看骨科时，母亲疼痛就加重了，整夜疼的不能入睡，赶快送进了医院，原来是患上带状疱疹，病不算大，但是感觉从没有过这样难忍地疼苦。

母亲住院后让我给她找个护工，坚持不让我们陪在医院，不是她内心不需要，还是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给子女添麻烦”，母亲做什么事总替别人着想，不是病得起不了床，她都会悄悄地挺着，其实，妈妈在父亲走了这一年多是孤独的，母亲很坚强，要强的独自居住着，而我们，真的需要多陪陪她。

住了一个星期院，每天打完点滴都要在晚上八点以后，母亲又不想住在病房，她说整天睡在空调房间里她受不了，这样，我每天在母亲打完针后要送她回家。

可母亲非常坚定的拒绝我送她回家，她是心疼她儿子路远，回家晚。我懂得，孝敬老人，最实在就是顺从，于是我们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从医院北门出来，我往西去地铁站，母亲往东回家属院。于是这几天就出现这样的情景，夜幕中，母亲站在医院门口，目送着我回家的背影，然后，转身拄着拐杖，行动缓慢，步履蹒跚的走向家里，我又转身悄悄地跟在她后面，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亮起了灯光，我才放心的回家了，这不到500米的回家路成为了爱意弥漫的亲情纽带。

母亲出院了，夜深人静时，我又打开这本书，亲情立刻滋润着我的心灵，这个时候脑海里全是父亲的背影、母亲的目光……

侯斌于2024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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