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p class="ql-block"> 近日徐生找寻身边诸物屡屡失败未果,苦恼不已。一日夜深,其急需剪指甲,寻指甲刀久之,未果。问曰:“指甲刀如之何不见耶?”余曰:“抽屉也。” “吾遍寻多次,未见也。”吾无奈下床,奔客厅,将平时放指甲刀之抽屉一拉,好家伙赫然眼前也。吾取之,于桌上重重一摆,无奈至极!徐曰:“是有小精灵耶?与吾作怪耶?”余惟摇头叹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复一日,吾二人欲之于海。行至中途,吾决心先往一店寻觅吃食,嘱其先往海边。别后约莫三分钟(事后听其言),某往店内寻余,欲留余雨伞。一回,探头探脑,张望再三,未见余;其遂往厕所去,站立久之,终不见余出焉;其复返小店,再观望,足一只以入店内,怒眼圆瞪,仍不见余之身影。其步出门庭,懊恼不已;心想:真见鬼也!不可思议也!久之,实无奈何,再三返店内寻觅。此一回,果见余坐于桌边,静候上菜也。其大喜,伸手递伞至,曰:“汝一直坐此耶?未出门耶?”曰:“然也。”其悻悻然,搔头出门。</p><p class="ql-block"> 及至余食毕,步海边,其谓余曰:“汝真一步未动,一直坐与店内耶?”余曰:“然。仅饮水、点菜之时未坐于座也。然吾一步未出门也。”其百思不得其解,曰:“如此,果有一小精灵捉弄于吾也。吾于门内三寻汝不见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日念及此,颇觉有意趣,作诗一首记之。诗曰: </p><p class="ql-block"> 世间岂有小精灵,</p><p class="ql-block"> 断是官人眼钝冥。</p><p class="ql-block"> 好物难寻且莫恼,</p><p class="ql-block"> 心窗切勿暗流萤。</p> 听来的故事 <p class="ql-block"> 故事源于我手上的伤疤。</p><p class="ql-block"> “你手上好多伤疤哦,怎么弄的?”做指甲的小姐姐好奇地问。</p><p class="ql-block"> 我下意识看了看,清晰可见的确实多,于是告诉她:“大部分是小时候干活不小心弄伤的。最大这条是偷吃甘蔗,自己拿刀砍的。”我说完看着这些疤,数了数,大概有十处。最大的那条,甚至还看得到缝针的针脚,尽管已经过去三十几年。</p><p class="ql-block"> “你老家哪里的?”</p><p class="ql-block"> “四川。”</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四川的。四川自贡。”她切换成了乡音模式。</p><p class="ql-block"> “自贡离我们那里不多远,一两个小时。自贡好像比我们那里好点吧,我们那里落后得很。”</p><p class="ql-block"> “我们老家也穷得很。也是做不完的活路。冬天又冷得很。冷得睡不着。现在回家都是这种感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说着说着,她提到了她的儿子。</p><p class="ql-block"> “我儿子在湖北格力工厂上班。工资不够花,我还要给他钱。”</p><p class="ql-block"> 我看她跟我差不多大,觉得格外诧异,孩子居然工作了。便问:“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工作了?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大。”</p><p class="ql-block"> 随后我们交换了彼此的年龄,她确实只比我大一岁。见我惊诧,她又接着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结婚早。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早早就结婚了。但是现在已经离婚了,离婚好多年了。”</p><p class="ql-block"> 顿了顿,她又往下说,仿佛自言自语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着。</p><p class="ql-block"> “当时家里所有亲戚都反对我嫁给我老公,那时候就是听不进去,年轻,不懂事,非要嫁给他。后来就知道了,还是过来人有经验。”</p><p class="ql-block"> “那为什么又离婚呢?相处不好吗?”</p><p class="ql-block"> “我嫁到万州。万州你晓得噻,就是做烤鱼的万州。万州的男人,尤其是我老公周围和认识的男人,基本全都一个样,全都到处乱来,拈花惹草。”</p><p class="ql-block"> 她头也不抬,继续剪死皮,磨指甲。隔了一会儿,又往下说:</p><p class="ql-block"> “不过,还是有好的。我姐姐就嫁了一个不错的,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每天就努力工作,赚钱养家。”</p><p class="ql-block"> 指甲形状磨好了,她转身去拿甲油回来给我试颜色,坐下来之后又接着讲:</p><p class="ql-block"> “我老公做了很伤害我的事情,但为了孩子,我一直就忍着。后来,孩子十岁了,我想差不多了。我就选择了离婚。我孩子晓得,他表示理解。后来我一直在外面打工,嘿少回去。这几年我在深圳一直独居,离婚后也没有再婚,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没有遇到觉得好的人。你看看这两个颜色选哪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回过神看了看指甲,选了个满意的颜色,她抹掉了不要的颜色,再次开始埋头工作,一边上色,一边自豪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的孩子认我,有事情都要问我。他一直是我在养,之前没有离婚,每个月我都要寄一千多块钱回家,他爷爷奶奶管他。现在他大了,工作了,我就只要补贴他一点就是了。我已经尽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p><p class="ql-block"> “他爸爸呢?爸爸不给钱吗?不养孩子吗?”我轻声问。</p><p class="ql-block"> “他自己的钱都不够花。”她平平淡淡地回答,随后又笑着跟我说,“你看这个颜色确实好看呢。”</p><p class="ql-block"> “是还不错呢。”我没有再问细节,以免让人产生打听别人隐私之嫌。隔了一会,我问:“你们一天可以做多少个呢?”</p><p class="ql-block"> “一般是十个八个吧。看情况。今天做完你我就下班了,我上早班的今天。七点可以下班。”</p><p class="ql-block"> “那现在都七点半了,做完还不八点了?”</p><p class="ql-block"> “是啊,但是做一个就要做完才可以走。所以现在算是加班。”</p><p class="ql-block"> “啊,加班啊,那有加班工资吗?”我马上感到了歉意。</p><p class="ql-block"> “有啊。”</p><p class="ql-block"> “那就好。”我如释重负,望着柜台边的老板笑了笑。</p><p class="ql-block"> “做一个人有五块钱。”她用手指做着手势,高兴地回答。</p><p class="ql-block"> 我立马又感到了歉意,五块钱对她来说已经比较满意,可是却是一个小时的劳动力。在我看来是很少的。于是我想,多次几次指甲,多照顾照顾她们生意,应该多少可以让他们多一点收入吧。</p> 爷孙俩 <p class="ql-block"> 路上偶遇一对爷孙俩。爷爷瘦骨嶙峋,白发苍苍,孙子约莫一年级。</p><p class="ql-block"> 不远处的地上扔着一个玩偶小公仔。孙子站在栏杆边发脾气,爷爷见我要经过连忙捡起小公仔,随即大声说话并做出要把公仔仍向大路的动作。当时看他那架势,我都生怕他没有忍住把公仔扔向大路造成车祸,还想着去拦阻他呢。</p><p class="ql-block"> 只听他振振有词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方言,紧接着孙子开始抹眼泪,嘴里说:“不要扔,那是我的。”爷爷还是做出要扔的动作,并继续大声嚷嚷。</p><p class="ql-block"> 他一边嚷嚷一边往前挪,不多时,他收回了手,然后气冲冲地大步往前赶。孙子追上去说:“我都说了我错了,这是我的。”说完便上前追爷爷。</p><p class="ql-block"> 爷爷不理孙子,继续往前气呼呼地走,孙子继续抹着眼泪在后面跟。</p><p class="ql-block"> 见我一直保持跟他们差不多同样速度,爷爷瞄了我一眼,把公仔给孙子,再大声说:“……买了两分钟就弄烂了……”我听懂了这一句,其它照样云里雾里。孙子拿上了公仔,抹了抹眼泪,爷爷牵着他快步过了马路。</p><p class="ql-block"> 看着爷爷苍老瘦削的外形,颤巍巍的身影,还有那个跟在旁边亦步亦趋的小孙子,我心里想: 哎,生民之多艰,真不容易!</p> 记忆深处之过往 <p class="ql-block"> 散步听音乐,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旋律——周传雄《冬天的秘密》。小刚独有的声音,把我的思绪一下子带回到了高中时光。</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段怎样的时光呢?有时街头看到身着深圳校服的高中生,高挑挺拔,脸上洋溢青春的气息,我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我的高中时光一样吗?快乐吗?留念吗?”</p><p class="ql-block"> 我想答案是否定的,除了我们都很忙。</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每天六点半起床,六点五十到教室,晚上十点半宿舍熄灯,洗完澡,刷完牙,八个人要等到十一点才能基本上床。</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每天的任务只是学习,不断学习,像一部机器。因为忙,因为压力大,因为无处不在的紧张,我的两只耳朵日夜耳鸣,嘟嘟嘟的声音吵得我根本睡不踏实,有时候同学讲话,我都因为耳鸣听不见。</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没有时间锻炼,每天坐在座位上,不是看书就是发呆,或者磨洋工。所有女生都在不可遏制地长长长。</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我,很胖,整个人圆滚滚的,最夸张长到了110斤。那时候的我,成绩不好,只是中等——初中时,似乎觉得自己还挺优秀,但是到了高中才知道,身边高手如云,自己简直一文不值。数学一直听不懂,考不及格,常常很苦恼。</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我很自卑,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没有学习的成就感,也不懂得怎样与人更好地沟通。我唯一想做的,唯一清楚的,就是考一个大学,跑得远远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我们很土。同学们当中有很多自信的,他们大方、敢交朋友,而我跟所有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我不善言谈。</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来了一个同桌。他跟我一样土,还有点傻乎乎的可爱劲。之所以在此时想起他,不是因为我跟他关系多好,而是因为跟他同桌时有一回意外听到了一盒很好听的磁带,知道了一个人——周传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都有一个小录音机,播放英语磁带,练习听力,有钱的同学用mp3,我们还是用卡带机。不知道这个同桌从哪里得到了一盒周传雄的磁带,他带来了班里,还主动与我分享。带上耳机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磁带里的声音,非常抒情,非常引人遐想,那淡淡的爱情的忧伤,在一个高中生心里起了波澜。或许是我们的读书时光实在是无聊透顶又累又荒唐,好不容易有点不一样。</p><p class="ql-block"> 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一首首歌,《末班车》《黄昏》《吉普赛情人》《我的心太乱》《忘记》……每一首歌都流淌着一种忧伤,我认为格外适合女生。我一直听,忘记了我的耳鸣——如今早忘记的,还有他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后来做体检,他被验出有色盲,记得当时看色板,他辨认了半天的“鸡”结果说成“2”,老师又反复让他看了别的图样,在我眼里的“9”,他认不出。反复实验多次后,老师宣布他有色盲。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惊呆了——色盲大概当时就他一个人吧。虽然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色盲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顾忌,但还是知道它是一种病,但他却显然有点半惊喜半痴呆的样子——要不然怎么说他傻乎乎呢。</p><p class="ql-block"> 随后,我们就这事和身边人讨论起来,一个知识颇为丰富的同学说色盲就是看颜色不清楚,以后开不了车。我们听后并未觉得有什么遗憾和不妥,反正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开车这事,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没过一会儿,这个事情冒了一个泡后就复归了平静。大家继续进行自己的体检,三三两两东奔西跑,乐不可支。</p><p class="ql-block"> 晚上回到教室自习,还没有上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人。我坐在座位上看书复习,他很兴奋地在班里嚷嚷:“我有色盲。我是色盲。”他说话时眉飞色舞,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大碍,反而觉得稀奇又好玩,仿佛他因此成了名人,活该高兴。如今想起此事,当时傻同桌手舞足蹈,呆呆傻傻的样子还在我的脑海。后来,毕业了,各奔东西,我也自然地忘记了他的名字,大概他也不记得还有我这个人吧。</p><p class="ql-block"> 而今,网络发达,什么歌曲都可以随便听了,但很多时候听来却觉得很多歌不是那么回事。要不是调子老了,要不就是旋律不吸引人了,要不就是与人心情不符。但有时,老歌又莫名让人心头充满温暖和感伤。我想,应该是因为记忆深处有过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