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川西甘南行一路散记

飘飘何所似

“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灵魂在路上”，用这几句话概括我的甘南、九寨黄龙、色达之行，精准到位。撇开那些榜上有名的景区和网红地，最美风景不在终点而在路上。记录下沿途的点点滴滴，笔下不会生花，但会保留美好的回忆。

最巧的相遇，就在千里之外，山水相遥。从黄龙赶往茂县的途中，竟偶遇多年不见的发小堂姑，她在西安，我在江苏，相逢于四川。老同学一别经年，弥添怀思，千言万语，不如见一面，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入茂县境内，沿途在叠溪海子稍作停留，这里是岷江上游段地震形成的堰塞湖。下车打卡，四周群山环绕，眼前湖水浑浊，除了险峻，相较于度娘上介绍的湖光山色之美丽，有点夸张。估计一路走来，车窗外山山水水，风景如画，看久了，审美疲劳。

提到地震，最先想到的是2008年那场汶川大地震，原以为这里也是那场地震的灾区，看了立在路旁的简介牌，很难相信在这个湖泊下，曾经有一个繁华千年的古城，在1933年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顷刻间被地震从地图上抹掉了。如果说这场大地震，掩埋了一座城，折断了一条江，出现了一串壮丽的高原堰塞湖，那么，这个美丽的代价太大了！

1933年中国叠溪7.5级大地震遗迹，据说是保存最完整、最典型和最大的地震遗迹。两个一大一小的海子，一上一下，长达十多公里，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场人间浩劫。走过路过莫错过，虽然看着那些高山长湖有点沉闷，有点恐惧，但内心只想快快乐乐骑骑看上去憨态可掬的白牦牛，那是期待好久的事了。白牦牛象征着神圣、吉祥和平安美好。往事已矣，活在当下，祈愿余生，所见山河皆无恙，所爱之人皆平安吧！

沿317国道，我们途径茂县县城，这里是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连接成都、绵阳、德阳的交通枢纽地。也是途经“九环线西线”前往世界自然遗产九寨沟、黄龙的必经之地。入住酒店，足不出户，窗外就是群山巍峨，云海翻腾，美哉！

茂县，又称茂州，羌族传统文化保留的很好，景色别致。而连接岷江两岸的茂州桥，全桥铁索结构，木板铺就，走上去晃晃悠悠，胆小之人，怕是要体验一把胆战心惊的感觉。加上脚下江水奔腾，滔滔不绝，像极了大渡河上的泸定桥。22年川西行在泸定，因赶时间，只是近观，未能上桥走一走，体验一下“大渡桥横铁索寒”的感觉，而留下的深深遗憾，今天走在晃荡的茂州桥上，未免释怀。

走一方山水，品一方美食。夜晚的茂县，繁华喧闹，找家小酒馆，与三五好友，点几道地方特色菜，青椒煮鱼，牦牛汤锅……把酒言欢，人生几何？美酒佳肴共逍遥，四川人喜欢说安逸，用此处，很贴切。

酒后微醺，江边沿步道散步消食。走走看看，江风凉爽，江水咆哮着奔向天边，那里想必也灯火阑珊。远处高山仰止，天地平和，羌寨碉楼影影绰绰，那是中国古羌城和中国羌族博物馆的所在，可惜我们来的晚，明天早晨又要出发下一站，不能去一探究竟，只能从网上图片里了解一二，也是收获。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古人如此形容，因为那时山高路远，车马很慢。如今，天堑变通途，川西不缺美景，缺的是你出发的脚步。净土阿坝，熊猫的家园，有群山万壑，峡谷之巅，镜头外，不乏对地势险峻，众多山道弯弯的胆颤。

高山未必出平湖，这里地势高低落差大，雨季的大小河流都浑浊不堪，水流湍急。随处可见各种地质灾害留下的满目疮痍。一方水土一方风情，一路拍拍风格各异的羌寨，藏寨，毫无倦意。泥石流，山洪，地震，大自然对这里是苛刻的，但又是公平的，给了独特的山川异域，别样风情。这里独特的地理和气候，丰产水果，桃、李，苹果、枇杷……连我最喜欢的车厘子在这里，也可以实现自由。

汶川、映秀，这是刻在国人心里沉重的伤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灾后重建这么多年，处处是兄弟省市援建的工程，修路，架桥，唤起另一篇勃勃生机。我们只是匆匆路过，却也能感受到山河隽秀壮丽，百姓安居乐业。这里的红色基因代代相承，于是这趟行程，除了一路美景，还一路缅怀当年红军长征的足迹。

在阿坝州的马尔康梭磨河畔，有一座卓克基土司官寨，当年红军长征途中曾在此驻守。土司官寨位于嘉绒藏区西索村，依山傍水，始建于元代，是嘉绒藏族古民居建筑传统中最典型、最为完整的藏寨之一。

走进西索村，必经过一座红军桥，桥下湍急的梭磨河水呜咽着奔向远方。这座桥是马尔康至成都和小金两条公路的交叉点，可以想象交通不发达的战争时期，红军的万里长征也曾在此留下浓墨的一笔。而村口的转经桥上处处可见斑驳陈旧，世世代代的西索村民转动经轮，虔诚祈福的印迹让一排排金色的转经轮闪闪发亮。

西索村保留了藏绒先民垒石为室的传统风格，让整个村寨远看像一座座壁垒森严的古堡。碉状的民居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又称碉楼。每座碉楼分为三层，底层饲养牲畜，二层厨房和住所，三层经堂和客房。整座建筑的门窗都用上雕刻、绘画、上彩的传统工艺，民族风格浓烈却又不张扬。走在寨子中长长的青石板路上，仿佛在欣赏一座座精美独特的艺术品。

“灵魂没有翅膀也可以去到任何地方”，这是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藏族作家阿来所著《尘埃落定》里面的经典句子。卓克基官寨就是故事的原型地和同名影视取景地，而主人公原型就是卓克基土司。曾经的土司官寨，也是当年红军长征途中的战场。

卓克基意为殊胜之地，而土司官寨虎踞龙盘，当时伟人曾在此下榻一周，谈古论今间，惊叹“古有坞，今有官寨”。它也被称为东方建筑史上的一颗明珠。如今的土司官寨人去楼空，繁华落尽，改建成了收费的旅游景点，虽然恰逢维修，大门紧闭，但历经风雨洗礼，刻满岁月沧桑的独特土司官寨，依然默默述说着那段惊心动魄或感人肺腑的故事。

卓克基，除了有古老而神秘的土司官寨，还有座马尔康红军长征纪念馆值得一去。一座北上的雕塑，就让人不由肃然起敬。“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那些艰苦卓绝的年代，虽已久远，后人，不能忘。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从小读过许多红军长征的故事，四渡赤水、飞夺泸定桥、翻雪山、过草地……而纪念馆内丰富的历史资料和场景以雕塑，展板，灯箱等一一展示眼前，让人一下回到那段烽火连天的艰难岁月。同行的友友大都六零和七零后，爱国主义教育是从小深入骨髓的，参观学习，颇有收获。

继续下一站行程前，再去爬一爬纪念馆旁边高耸的碉楼，可能是为了应景，碉楼是新建不久，与旁边已开发成商业街的民居，相辅相成。远处山连着山，眼前梭磨河奔腾蜿蜒，或许以后的以后，这也是游人慕名打卡的地标，站在最高处访古问今，又会有多少人感叹岁月如梭啊！

一次美好的旅行，最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和同行的人——某天偶尔看到的这句话，深有感触。这次一路西行，有旷野上的坦途，有山石塌方的险情，有河水汹涌引发的担忧，更多的是同行一路的欢歌笑语。山水迢迢，路遥遥，快乐出发，就会有想要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