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必驾318（五）

llwen

说起川藏318的多姿多彩，经历过的人无不绘声绘色，滔滔不绝，但波密身段的妩媚勾人，你不留足时间与她亲热，还真说不透她的好。

我们的领队“村长”是个颇解风情的男子，作攻略时就下足了本钱，为波密安排了三天两夜及墨脱的两天一夜。“村长”精打着算盘，生怕缠绵不够，负了波密的媚眼。

波密是西藏第一代藏王聂赤赞普的诞生地，所以又被称为“藏王故里”，而波密藏语就是祖先的意思。从318进藏，这是第一个有森林环抱的县城，美丽的帕隆藏布江从城中缓缓流过，使这座藏地小城变得格外清秀柔美。

5月22日中午，我们与然乌湖依依惜别。然乌湖多情，我们也长情，虽然不舍，但离开就是为了下一个奔赴。旅途之所以诱人，就是因为有一个又一个的远方在等待着你。

前往“冰川之乡”，你不能不与冰川来个甜蜜的约会。波密是‌青藏高原最大的冰川聚集地，拥有两千多座冰川。波密冰川景观不仅气势非凡，而且壮丽无比，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自然成为了研究和保护冰川生态的重要地区。因此，波密的冰川不仅具有极高的旅游价值，也有重大的科研意义。米堆冰川被誉为“中国最美六大冰川之一”，我们进藏与冰川的第一约当然就许给了她。

没走出下然乌多远，前方因发生泥石流，道路封闭了，什么时候能通，天知地知人不知。好在川藏318堵车的常态性，也让我们见惯不怪了。只是等到通车后，尽管我们拚命往前赶，还是错过了进冰川的时间。为之又能奈何，曾经很远的地方，现在变得最近；现在最近的地方，一下子又变得最远。旅途很常都是这样，你计划好了计划，变化却不随你计划。好在我们心宽，来了个一笑而过，这次冰川不让见，下回终要冰川见。

进不了米堆冰川，我们于是直奔晚上的温柔乡波密隐世山居，据说那里的日落黄昏很美，这也正好让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去领略她不一样的魅力。

这是一家藏于嗄朗湖畔小山顶上的野奢酒店，一旁就是嘎朗王宫遗址。酒店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最撩人的是每一个房间都能看得见风景。推窗而出，或雪山，或林海，或帕隆藏布江河谷，每一幅都是摄人心魄的鲜活画面。入住这样的环境，人就如住进了风景里。静看闲云，卧听松涛，山下流水，山上落花，诗情画意，美景如歌。

喜欢是无法掩藏的，开心也不用更多的言语。大家放下疲惫，很快来到酒店一侧的观景台上，拿姿作态也好，摆弄笑容也罢，不如此，唯恐对不住这奔来眼底的山川河流，不立存此照，又怎对得起这江山万里的奔赴。

此时天色将晚未晚，“村长”早已架好拍摄器材，就等着日照金山那震撼人心的一刻。我们或站或坐，全都伸长了脖子，凝神静气地等着等着，直等到远处的雪山慢慢染上了些许淡黄，直等到夜色阑珊，月上山头，上天终是没有把这份厚礼照顾给我们。

失落谈不上，遗憾有一点，因为在这并不慢长的等待中，我们也在享受着美好的黄昏时刻，江山如画，一时多少锦绣，大自然其实早已馈赠了我们一份厚重的礼物，置身其中，晚风吹来的都是幸福的滋味。

是夜，沏上一壶茶，静候一拨人，清风入户，星辰入眼，笑语盈室，欢声满座，人在旅途，一生几何？

春天去林芝看桃花，最佳的去处莫过于米林的索松村和波密的嘎朗村。嘎朗村就在隐世山居的山脚下，这是一个春天会被桃花包围的村子，彼时游人如织。我们到时，春天刚走，红粉佳人已去。好在村旁藏着蓝宝石一般的嘎朗湖，永远深情地守候着每一个远道而来的人。碧绿的青稞，掩于桃林的藏楼，远处的雪山，眼前的湖水，互相映衬，互为背景，构成了一处绝美的世外桃源，让人留连忘返，不知有秦汉。

如此美景，女眷们自是不肯轻易放过。就着风景用完早餐，一个个穿戴好酒店提供的藏族服饰，迫不及待地下山来到嘎朗湖边，尽情地招摇着姿态，努力释放着最好的笑容。只是可怜了我们这班半老头儿，既要导演，又要把机，拍得好，没表扬；拍不好，尽挨骂。没一会功夫，就各找借口各玩各的。

抱怨归抱怨，牢骚归牢骚，大家的心情还是非同一般的好，毕竟美景缤纷，情绪放飞，欢蹦乱跳之时，人已眼花缭乱，哪还有那么多闲功夫去置气呢！出门旅行，该开心时得开心，须绽放时且绽放。偶尔生点闷气，也只是小插曲而已，不影响旅行欢乐的主基调。

下午我们继续向快乐出发，走进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十大森林之一的岗云杉林，去探访那神秘狂野的原始森林和丰富多样的野生动物。

我们驾车穿过十几公里的林区，帕隆藏布江一路伴随着我们轻歌曼舞。途中有座林卡，掩映在茂密的野生桃花林里，四周秀水环绕，鸟语花香，恍恍惚惚，如入江南。藏民热情，我们肚饿，于是兴趣盎然地吃了个藏餐。一碗酥油茶，几个糌粑，不为滋味，只为风情，管饱即可，有乐就行。

过了岗美村，在保护区大门口购完票，我们就正式进入了岗云杉林。徒步有两条路线，一条去往云杉王，虽然绝美，但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且有野兽出没，一般不建议；一条前往草湖，沿山脚下的帕隆藏布江边走，比较平坦，多是大众之选，我们走的也正是此道。

一路蜿蜿蜒蜓，一路郁郁葱葱，参天巨树遮天蔽日，各色小花不时遇见，随时随地扑入我们眼帘的，都是一幅最为原始神奇的自然画卷。那些高达近百米，树龄都有好几百年的云杉和高山松，更是令人惊叹不已，感慨连连。能和数百年前的生命体相遇相识，于我们是自豪，也是幸福。‌

走到岗云杉林深处，静谧的草湖如同五彩宝石镶嵌在雪山森林之中，湖水波光粼粼，湖畔绿草如茵，云儿探头探脑，鸟儿闲来闲去，岁月静好，无声诠释。风景如美酒，林深不知处，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我们一个个都心醉神迷，忘乎所以。醉卧山水君莫醒，旅行所期待的境界，或当如此！

草湖留远客，快乐伴归人。我们也真希望能在这梦幻天堂，多放下心头，多舒展眉头，多洗涤心灵，多净化思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对于已走过人生大半程的我们，珍惜当下，活好余年，或许才是真正的王道！

多看异域风景，多体验藏民生活，是我们此次川藏行的出发点之一。离开岗云杉林，我们便赶到了一家地道的藏家民宿——格勒仓庄园。这是一处宜宿宜乐宜景的好地方。庄园老板是一对年轻的藏族夫妻，他们热情奔放，礼仪周到，用心给客人营造出一个远方的家。村长是刷视频时刷到了他们风情浓郁的宣传，于是就奔着这的雪山云彩，森林草地，以及晚上的篝火而来。

房间干净舒适，四面风景如画，关键是房价才二百多，格勒仓庄园，怎能不叫人得了便宜卖点乖呢！

一夜梦短。24日双号，赶着双进单出，我们备上边防证，带着美好的心情，开启了神秘的墨脱之旅。

“世界只有一个墨脱，墨脱拥有整个世界”，如此霸气的宣传定位，让我对墨脱这个深藏于藏东南的边境小城不知神往了多少年。而唯一的一条进出公路一修就是数十年（1975年动工，2013年通车），作为曾经的高原孤岛，作为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墨脱又该藏有多少绝美的自然风光令世人倾倒。

沿着扎墨公路，我们迤逦前行。扎墨公路全长117公里，被嗄隆拉雪山分为前后两段。前段虽也曲折，但路况良好，景色优美，可以吹着口哨行驶。后段弯急路窄，陡坡接连，且落石坍方，皆为常态，虽风光更为旖旎，但司机得全神贯注，稍有分心，后果不堪设想。

迎着雪山一路向前，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波密和‌墨脱交界处的嘎隆拉冰川。这是一个气候多变、景色壮丽的冰川区域，也是波密一条最容易抵达的冰川，垭口海拔为4200米。前两天冰川不见我们，而我们终是契而不舍要见冰川，今天相遇，足见真诚。站在冰川不远，我们深情地凝视着冰川，冰川的风也一遍遍吻上了大家的脸。世界上最幸福的样子，莫过于心心念念，终于见面。

由于植物的多样性，墨脱一直享有“植物类型天然博物馆”的美誉。穿过嘎隆拉隧道后，随着海拔从四千八百多米直降到一百多米，我们的车子也开始盘旋在不同的植物带，先是针叶林，后是阔叶林，再到热带雨林，垂直变化的植物景观，令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我们是一路向下，一路脱衣，一口气完成了从冬天到夏天的转换。全世界大概只有墨脱，一天经历四季，一眼看完亚寒带，亚热带，热带的自然景观。

墨脱未至，神奇已然。沿途山林峻峭，云遮雾障，激流奔腾，瀑布飞挂，真个是一条扎墨路，气象万千，魅力无穷。墨脱你不能不来，墨脱你无法不爱。

路其实走的颇为艰难，午后终于抵达莲花圣地墨脱县城。此时的墨脱，阳光热烈，状如夏天。我们短衣上阵，稍作休整，就直奔旅者最不容错失的格林村和果果塘大拐弯。

因为发现了中国最高的树不丹松（察隅已发现了更高），格林村开始引人注目，又因为可以观赏中国最美山峰南迦巴瓦峰，格林村从此诱人驻足。村子是墨脱海拔最高的村，我们爬了很长一段盘山路后，直奔村口山顶的莲花形观景台。登台远眺，但见连绵群山，一并奔来眼底，锦绣大地，一时引人折腰。远处的南迦巴瓦峰，依然风姿绰约，近傍的雅鲁藏布江，仍然激情澎湃。去年，我在米林索松村与南迦巴瓦峰有过甜甜蜜蜜，今年，我在墨脱格林村，又与南迦巴瓦来个峰缠缠绵绵，真个是余情未了，痴心不改！旅行总是这样，一路去邂逅美好，沿途去偶遇浪漫。

而此生最为长情的想念地，恐怕就是雅鲁藏布江大拐弯了。记得高中时，学《中国地理》，知道雅鲁藏布江奔流到西藏某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漂亮大转身，桀骜不驯的江水，至此立马变得低眉顺眼，万般柔情。具体是何地何处，书上没说，但这个漂亮的大转身从此却转入了我的心里。直到要来墨脱，看了景点介绍，才知这个漂亮大转身就在墨脱，且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叫果果塘大转弯。

离开格林村，一路溜到雅鲁藏布江边，江水咆哮奔腾，势如脱缰的野马。观景台在江对岸下游，因桥在维修，我们只能徒步过去。坐上门巴族兄弟的运营车，沿临崖公路疾驰一段。当想念了半辈子的“漂亮大转身”突然扑入眼帘时，我竟一时语塞，只柔情似水地看着她，她似乎也脉脉含情地看着我。为了这一面，我从少年等到了白头，这算是圆满，还算是遗憾，何人能说，谁人能会？一晃半生，人不少年，历经沧桑，方得眼前，所以奉劝诸君，美好再好，莫误佳期！美景再美，不如前往！

回到县城，天色已晚，遂落脚于维也纳。之前大家寻寻觅觅，口口声声说要吃正宗的墨脱石锅鸡，于是在“老兵火锅店”美美地吃了顿。正不正宗，毕竟是在墨脱吃的；感觉如何，反正是味道好极了！

至此，墨脱之行算是圆满的，但似乎又是不圆满的。墨脱是座边境小城，往南与印度接壤。由于麦克马洪线的原因以及此前印方的蚕食，至今整个藏南地区仍有大片的领土被印方占着，墨脱也不例外。联想到近些年印方又不断在边境挑事，相信每一个来到墨脱的人，无不感到义愤填膺。那些被抢占的土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祖国的怀抱？这是我们在墨脱梦里都在呐喊的声音。当有那一天，我们一定会再来墨脱，去已收复回来的国土上走一走，那时，或许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