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的美篇

老牛

《我的岁时——夏至》 我第一次听到“夏至节”，这个名词时，觉得很疑惑，有这个节吗？朋友，你是否觉得，我很无知吧。 其实在数十多年前，那个处处事事都讲政治的特殊年代，对于生活在成市中，正是青少年的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不知道“夏至节”，可以说是不足为奇的事。元旦，我知道。元旦过后的第一课，就是老师认真讲解“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社论——《新年献词》。从《新年献词》里，我知道了去年：江南又有哪些地区，水稻亩产跨过了长江（亩产标准）；北方又有哪些地区，小麦亩产跨过了黄河（亩产标准）；我国的钢产量达到了某千万吨等等……。清明节，当然我知道，那是缅怀革命先烈，继承先烈遗志，做革命接班人的节日。五一国际劳动节、六一国际儿童节、七一党的生日节、八一建军节，我都知道。最不可能忘记的，就是咱们的国庆节。虽然春节、元宵节、中秋节过得很低调；那是因为对这些节日，要提倡革命化，但我还是知道。至于“夏至节”，自然就不知道了。 那是数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在农村插队做知青。我记得，是在一个傍晚收工的时候，生产队长宣布:明天是夏至节，放假一天:该转亲戚的就去吧，后天开镰收麦子。这就是我第一次听到了“夏至节”这个名词。我问队长:“夏至节”是个什么节，它的含义、象征、寓意都有哪些？”队长笑了，说:我真给你说不好。我只知道夏至到了，就要收麦子。如果你想知道，你就不要休息了，我按排你到果园去上工。让‘夏至老人’告诉你，他会完美的回答你，行吗？”我欣然地答应了。 “夏至老人”在洪家崖村，是一位年高德劭的慧人，并还有些传奇的色彩。虽然我插队来本村，还不足三个月。但是我已早闻他有着深湛的学问，只可惜还未目睹他那气度雍容的儒雅风姿。村中有人说他是能人；村中上了年纪的人和女人，说他是好人、善人；村干部，乡干部甚至县里老干部，都说他是方圆百里，曾经为乡亲们做出过贡献的有功之人。一位在省城学校执教了四十年的老教师，退休回乡后，给这位年高德劭的慧人，送上了一个雅号“夏至老人”。 第二天即是夏至，天刚蒙蒙亮，我便起床了。洗漱完毕，我草草吃了早点（杂粮馍馍）；往包里装了一个本子、一支笔，又塞进去了中午的干粮（杂粮馍馍），就出了门。我兴冲冲走向，离村庄十多里地的生产队果园。昨晚临睡前就想好了，早点去，早点干完话，好早一点向“夏至老人”讨教想要问的问题。我走进果园，奔向那三间连通的、宽大的，即是库房又是值守房的大房子。房门敝开着，里面的灯亮着。原来生产队长和“夏至老人”已在等着我了。瞬间，我感慨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真正勤劳的人，非中国农民莫属！ 我在果园里，按“夏至老人”的吩咐，往那快地里浇水，但我觉地里不太干呀。趁流水平稳，我仔细观察起果园。整个果园不算太大，占地有近五十亩；有五个水果品种，大小果树就是三百多棵。 首先，园中的树木，排列得很整齐。人，不管站在哪个位置去看，都是一条线。树干下半部都涂着白石灰，那看上去就像，水兵阅兵时的仪仗队了。因此可以想得出，“夏至老人”是一个生活认真，办事严谨的人。其次，园中树木栽培是很科学的。不仅将桃、杏、梨、苹果、柿子分成了五个区域，而且还按树龄即大小分开。从区域的划分上，看得出“夏至老人”不是一个迂腐的老学究，而是一位尊重科学，与时俱进的智者。 中午已过，浇灌也差不多了。我吃了带来的干粮。过了一会儿，浇灌完毕。我回到了，果园的值守房。 房门是开着的，我走了进去，“夏至老人”坐在炕上的小炕桌边。我向前走了几步，毕恭毕敬地叫声“爷爷”。老人离开炕沿站起来，微笑地点着头。然后他拿起茶罐，倒了两盅茶，竟将一盅放在了我面前的炕桌上。我面对我尊敬的老人的这一举动，不知所措，觉得承受不起，有点发呆。过了片刻，我赶紧接过老人手里的茶罐，拿起盛凉水的铁壸，往茶罐里注入水后，又放在炕前的小火炉上。“我知道你求知的心情，真是孺子可教”。老人巧妙的一句话，化解了我的尴尬。老人踱着步说:“石山儿（他的助手）今天去与家人团聚，昨晚就把今天该干的活，干完了。队长说明了你的来意，我很高兴。年轻人应该多学些知识。你今天浇灌的那地，本来是过两天也可以浇的。” 老人走过来坐在炕沿上，看了我一眼，说:“学无止境，我只不过比你们年轻人，早学了些年头罢了。等到我现在这把年纪，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多么谦虚的老人，一派儒家学士的风度。”我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心里就是这样想。同时我才看清了老人的容貌:他身材修长，面庞清瘦；眼睛不大，但目光炯炯有神而且深邃；额头和眼角处，布满了深深的皱褶，我想里面一定有许多故事吧；头发花白，应该说白发居多，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世事沧桑所致吧。他与其他农村老不同的是，没有留长胡须。 他点燃了一支自卷的旱烟，说：“那我们就先聊聊有关夏至的事。”老人家多么谦虚呀！但我是像一个小学生样，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说：“夏至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形象地用两句话慨括。一是，‘日久天长’，就是地球北半球这一天，各地的白昼时间达到全球最长。二是，‘立竿无影’就是说，夏至这天，阳光几乎直射北回归线，在这些地区会出现‘立竿无影’的奇景。”老人呷了一口茶，将烟蒂摁灭在铁皮烟灰盒中，又接着说：“传说中，夏至是女娲创造人类的日子。人们从夏至这天开始，聚集在一起进行庆祝祭拜活动。又相传，在夏至这天，燕子会衔泥土来筑巢。古人认为，燕子衔泥土筑巢是成群结队的，非常团结合作，是一种美好的象征。因此，夏至也被看作是亲人团聚的日子。”我知道了夏至。老人又是怎样被喻为“夏至老人”呢？怎样才能做到，从听说、知道、到最后的“知行合一”呢？ 我在低头思索着。老人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慢言慢语地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一颗火热的心，一股火一样的热情；潜藏着无限的活力和生命力，等待燃烧及爆发；这就是夏至的象征与寓意。‘人之初，性本善’人只要坚守固有的善良和正义的初衷，都可做一个夏至之人。我说出我的经历，希望对你有点启示。” 听老人要说自己的身世和经历，我的求知欲望升到了极高，老人一定有曲折的故事。我的身体趴在炕桌上，头凑到了老人身前，做好了倾听的准备。老人长嘘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 我生于1900年，父亲是清朝光绪年间的秀才。家中有水浇地三百余亩，在洪家崖附近方圆几十里算是富户。我上了六年私塾，在十八岁时成了亲，又于当年考上了，咱们省立第一中学（高中部）。就在第二学年，全国爆发了“五四”爱国运动。我深受爱国思想的影响，立志投身于救国斗争中去。哪知家中捎信，母亲被土匪当成了绑票。当我从省城赶回到家中时，父亲已倾尽家中积蓄，用八佰元大洋赎回了母亲。母亲因连吓带病，十几天后便撒手人寰。母亲去逝后，不到半个月父亲竟成了精神病；他是受不了人亡财失的打击。两三个月后，冬天到了，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哪知天灾又降到了我身上，不幸我染上了伤寒；一病就半年多。多亏了妻子的精心照顾，我活了过来。但是从那时，身体变得非常弱；不能干重活，不敢出远门，所以学业也没有完成。但是，我的爱国之心仍在，只是转化成，为我的父老乡亲们办点实事。我卖掉了五十亩良田，修理已破损的堡子，买来枪支武装乡亲，提防土匪的抢劫。1943年，满18岁的儿子高中毕业，约好几个同学，要奔赴延安参加八路军。我坚决支持，卖掉一百亩良田，把六佰元大洋换成银票，让带去交给共产党。我也积极跟共产党走，在“减租减息”支援抗战运动中，就把部分土地捐献了出去。所以在新中国成立前，我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亩的土地。 我听后很感动，说：“难怪乡村干部们说你是乡亲们的有功之人呢。”老人摇了摇头说：“有功称不起，我只是坚守了，为乡亲们办实事的初衷罢了。人人只要能坚守善良、正义的初衷，做一个好工人、好农民、好丈夫、好妻子，难道不是夏至之人吗？”我肯定地点点头。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为什么村民们说你是能人，女人们说你是善人、好人呢？”老人听后，“哈哈”笑了起来了，过一会儿说：“我身体弱，干不了重活，但我还是有点文化底蕴。于是我就跟老中医学习，经多年的努力，可以医治一些小病和常见病，从不收一分钱。我觉得干什么都离不开科学，就买了一些果树栽培技术的书籍自学。遇到弄不懂的问题，就去省城的农学院，找我昔日的同窗。现在不是为生产队所用了吗？” 听了他的身世，知道了他为乡亲们所做的一切；我由衷地敬佩。我不禁站起来，向他深情地鞠了一躬。“夏至老人”既普通又可贵。他普通的就与许多老农民一样——吃馍时怕掉馍渣，用手接着；茶罐里煮得是最廉价的茶叶末；抽得是自种的旱烟；满脸的皱褶，黝黑的皮肤。但他又是可贵的——他有高尚的品德和坚强的意志；他始终坚守为正义、为善良的初衷。他有一个男人最骄傲的资本，就是：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之后，依然能够保持真诚善良的内心；他能够面对生命中的至暗时刻。 “夏至老人”，本身就是光；放射出火一般的热情，火一般的爱心。 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火热的心，有火一般的热情；潜藏着无限的活力和生命力。这就是夏至的象征与寓意之一，也是人类对生存、生活的认识与实践。中华民族之所以屹立世界东方永不败，就是一个充分证明。 我们国家能够日益强大，是因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都有火一样的爱国热情。一个企业、一个团体想要兴旺发展，就要有一群有集体荣誉感的员工。家庭要和睦，爱心是基础。 我的妻子有一颗火一样的爱家之心，有一股火一般创造幸福的热情。她是一个夏至女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