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儿——刘国

昊哥

作者：山哥

人生不同的路

我小时候的一个同村的同学和伙伴叫刘国，一个从未伤害过我的伙伴。我们那里，总是把国字念成乖音。刘国大我两岁，我的同班同学，我长得快，他的个子和我差不多。

刘国不是读书的料，学习一直都是中下等或者下上等。二年级时，我们的王姓老师也是班主任，家庭成份好，脾气暴躁，总是扳着黝黑的脸，令人望而生畏，上课总是带着一根细细的竹杆教鞭。这根教鞭，常常落到回答不出老师提问的刘国光头上，满教室都听见嘣嘣的响声，敲得刘国满头疙瘩，刘国从来不吭一声。刘国上课不注意听讲，王老师特别关注他，常常让刘国到讲台边回答问题，几乎每次都挨敲。好几次，都是因为刘国书包里小鸟的鸣叫而被老师叫到讲台边。我私下问他，王老师下手重不重，敲着疼不疼？他说，敲着咋会不疼哩！我说，你咋不哭不叫哩？他说，你哭你叫，说不定他敲得更狠！我学习不好，老师问的问题答不出来，就只能挨老师的敲啦。

刘国对小鸟特别是斑鸠有特殊的感情，把周围五七里村子哪村那棵树上有斑鸠窝，哪窝里有斑鸠蛋哪窝里的小斑鸠出生几天，都摸得清清楚楚。他经常送小斑鸠给这个同学那个同学，很得同学们的好感。他当然也养斑鸠，养得挺好，享受着喂养的乐趣。我们老家有“想吃走兽，驴肉狗肉；想吃飞禽，鸽子鹌鹑”之说。但刘国从不吃斑鸠，养大了就放生。虽然我们都特别喜欢吃肉，每年只有过年和爷爷周年（祭日）时，家长才会割一点点肉，才能改善一下生活。刘国也曾几次怯生生地问我，你要不要？你要不会养，我教你。我和同伴们不一样，不喜欢养小鸟，不喜欢养狗，不喜欢养猫，喜欢看书，喜欢学习，总和伙伴们玩不到一起，就是不随群，所以每次都拒绝了刘国好意，使他很失望。

刘国性情爽直，公平公正。1968年我初中毕业回乡当农民，因为也公平公正，和刘国一起出大粪。就是把各家茅缸（厕所）的人粪尿挑到旱地（轮作歇地）里，和土搅拌后封起来，犁旱地时再刨开撒开，增肥地力。出大粪，就有个评分问题。有的家是茅房，大粪只有人粪尿，有的是露天厕所，茅缸里雨水多于人粪尿，还有人知道要出大粪，就往茅缸里灌水，大粪稀稠不一，质量不一，就需要出大粪者评分。生产队长定出高分中分低分，具体由刘国我们俩决定各家的分数。刘国家和我们家都是露天厕所，所以我们俩都是非常公正公平地给出低分。一轮下来，公布各家的得分，社员们都没有意见，我们俩也受到队长的表扬。

古语说，“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出一轮大粪，破坏了我的嗅觉，我好长时间都不辨香臭。也培养了我的嗅觉，不用搅拌，就能分辨出各家茅缸大粪的质量。

当农民刚好一年，河南全省普及初中教育，我就出去当了中学民师。全国恢复大学招生，我被推荐成为第一届第一批工农兵学员。这样，就基本脱离了劳动，脱离了我们那个小村。我回老家时常问起当年伙伴们的情况，得知刘国娶妻生子，改革开放后农村市场放开了，他学会了杀猪，成了屠宰专业户，屠宰后再到农贸市场上出售，有了稳定的收入，供养孩子们上学。大儿子河南医学院毕业，被郑州市一家市级医院招聘，成为正式医生。河南医学院收分高，刘国的孩子也算上出来了。刘国就到郑州孩子家照看孙子，有好几年。

见到刘国，是前年正月二十六老家约定俗成的祭奠祖先的那一天。他还是少时的模样，只是脸上布满了沧桑，头发花白了大半。我们俩紧握着手相互打量，我说，看你身体还壮实，没啥病吧？他说，你操心了，头发都全白啦！他带领的孙子恭恭敬敬地叫我“爷，你回来了”！他郑州的孙子已经长大了，他回到老家安度晚年。他的手，是那么粗粝，他的眼神，充满着敬仰和关心，我们在不同的道路上走着不同的人生！

说  明

山哥授权我发表他写的这篇文章，特此说明。

文章：山哥

图片：AI

编辑：昊哥

音乐：乘着初秋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