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

雁蕩山人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微雨潤綠園</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微雨潤物新,葉嫩洗纖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石徑走井田,豐草跨荒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雕欄天棘奮,印掌鮮苔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望蓬蒿院,方悟顏回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鋸鳴戕賊見,簌簌落繽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諫言喻徒勞,說與牛彈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雁蕩山人丙申初夏於楊子東岸萬景園江東別墅,觀春夏之交,草木際天,豐草綠褥而爭茂,佳木叢蘢而可悅,而花工不懂自然之美,道法自然,強行修剪,殘枝碎葉,橫掃綠園,悵恨有餘而記之。</span></p> <p class="ql-block">  江南天氣常用煙雨江南來形容,這是明顯的特徵,實際,還有很大部分天氣介於雨與雨煙霧靄之間,就是比毛毛雨還要小的雨,這種雨大概就叫“微雨”吧,古人很多以“微雨”為題描寫這種雨。</p><p class="ql-block"> 唐李商隱有“微雨”為題詩,“初隨林靄動,稍共夜涼分,窗迥侵燈冷,庭虛近水聞。”楊萬里“微雨”詩,“要知微雨密還疏,空裡看來直是無,不被波間兩三點,阿誰見破妙功夫。”當然詩聖杜甫的一首詩雖然不是以“微雨”為題,但也是一首家喻戶曉膾炙人口的詩,描寫的也應該是這種情景的微雨的詩,“好(小)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p><p class="ql-block"> 好多人普遍認為是小雨知時節,而杜甫原作是“好雨”,好雨沒說是小雨也沒說是毛毛雨,從潤物細無聲描寫的情況來看顯然不是小雨,最起碼是毛毛雨以下的雨。既然說是“潤物”,毛毛雨也不是潤物,毛毛雨是直接可以看得見的淋在物體上的雨,那也一定是“微雨”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萬景園東南奧體中心過去,有一條“雨潤大街”。能用“雨潤”命名並不是一個命名的問題,是這裡一定有這一種常見的天象,是大家認可的一種現象,要在塔克拉瑪干,你起個名“雨潤大街”那是有點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p> <p class="ql-block">  毛毛雨可以看見,那麼這種看不見的雨怎麼識別呢,那就是通過反襯,就像“黑洞”看不見,我們可以通過周圍的星空的星星襯托出一個黑色的空間。陰沉沉的天氣,衣服打濕,物體,花木葉子上看到溼漉漉的現象,就證明這是下的微雨。</p> <p class="ql-block"><b>  微雨潤物新 葉嫩洗纖塵</b>——雨潤這個名字代表的是南京一個特色,似雨還是非雨,這是江南地區的一個天象, </p><p class="ql-block"> 經常是早上起來,地面潮潮濕濕的,到底是下雨還是沒下雨還是濕氣太重有時不能斷定,那就看花木葉子,特別是冬青樹一類帶蠟質的葉子,亮亮晶晶、煜煜生輝,這一定是下雨了,就是微雨,如果是小雨,地面上一定會發亮。 </p><p class="ql-block"> 山人早上五點半起床已形成習慣了,然後就是山人的“早課”,開玩笑,不是和尚們的早課,只是有點像。山人睡醒先看書,矇矇亮再到草坪上練功,然後就是在小園香徑上獨徘徊,在花木叢中尋找感覺,就像是“滲碳”,我呼出二氧化碳,你呼出氧氣,我們各取所需。在花園間徘徊,讓人的代謝物質和綠園環境代謝物質互相新陳代謝,吐故納新,順便冷不丁激發幾句新詞出來。</p> <p class="ql-block"><b>  石徑走井田 豐草跨荒深</b>——有一段小石徑是方塊青石板鋪就的,排列的很整齊。石縫間的草越來越深,有一天發現,這綠草不就像寫的字嗎,儘管良莠不齊,但排列還是很規律的,石縫的草互相串起來,不就是一個個井字嗎?井!荒井,背井離鄉!? </p><p class="ql-block"> 想起王鐸一首詩來,是他到焦作月山寺遊覽寫下的詩,《月山寺》,“登臨寶地逢秋日,領略身香許再過。舊蹬鐘鳴雲子動,荒臺井砌繡花多。好將松柏酬沽酒,無奈嵩邙有荷戈。岞崿多情能愛客,留連陽路欲如何。”荒廢的井臺,井臺砌石上的石頭縫長滿了野草野花,這種情形,山人看了很有高度相似之處。</p><p class="ql-block"> 有時豎斜著邁過一行兩格,不行,我這不成了馬了,馬走日字;兩行一大斜角,咦,我這不又成了象了,象走田!到底走日字還是走田山人舉棋不定。為什麼是這樣規定的?原來,不管走日走田,就是避開井,怕掉井裡,不能掉井裡。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可以想,可以串,不需要邏輯,就像夢裡,什麼常理規則都不存在,不必遵循任何定理。</p><p class="ql-block"> 古代很多高士、文化達人都會給自己開闢一個“獨園”,沒有條件,也要開闢一間“獨室”,再沒條件也要題幅字,開闢一個心中的“獨樂園”。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我們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覺得有外星人,就是難接觸,為什麼?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是跨界。俗話說,雞對鴨講,對牛彈琴,不是一個世界溝通不了。 </p><p class="ql-block"> 這後花園就是山人的世界,就是山人的“獨樂園”!即便大白天,山人也可以一人對話,一人獨享這片淨土。有人或許會說,天天無休止轉悠,還沒看夠看完嗎?如果觀光,一遍就行,如果認真窮其所有地細細欣賞、慢慢思想,一輩子都恐怕不夠用。自古為“獨園”之大之數畝者,如山人者罕矣!</p> <p class="ql-block"><b>  雕欄天棘奮 印掌鮮苔痕</b>——天棘,就是天門冬,藤蔓植物,葉細如絲,喜攀爬在竹木欄杆物體上。奮,就是奮發,萌發,向上生長。 </p><p class="ql-block"> 磚鋪的平台上,由於常年潮溼,磚縫裡長滿了密密的青苔,由於落塵積累,雨後,磚面上也會長滿一層淡淡的毛茸茸的苔蘚,因為積存不了水,一次次天晴風乾後,這些小植物又會乾枯,只有磚縫裡的常年綠油油的。那毛茸茸的似有非有的青苔,若有大樹遮蓋,估計也會長成大的。</p><p class="ql-block"> 在無人陰涼潮濕地帶和靠近極地地區,苔蘚是可以長大的,極地地區的食草動物就是依靠吃這些苔蘚植物生存的。詩經鹿鳴篇,“呦呦鹿鳴,食野之苹”這個苹就是地衣苔蘚菌類植物。</p><p class="ql-block"> 毛毛雨還有這微雨天氣,苔蘚看起來很旺盛。平台是山人到花園的常走之路,山人在走過這些綠油油的青苔後,會留下一行踩傷青苔的清晰腳印👣。只有孤零零的山人的一行腳印。山人的腳印一般都是單行的,不走回頭路。</p><p class="ql-block"> 劉禹錫的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和葉紹翁的應嫌屐齒印蒼苔,十扣柴扉九不開,都是作者深入細緻在現實環境中的親身體會。沒有安靜潮濕背陰的環境,怎麼可以苔痕上階綠呢?沒有雨後長滿綠油油青苔的門前,怎麼會產生作者自謙的自責,抱歉討厭自己的屐齒踩傷了人家門口的青苔。 </p><p class="ql-block"> 青苔滿地,表明主人家很少與外人來往。修道高人得道高人都是獨處的,避人避世的。山人的滿園青苔絕對沒有什麼暗喻意思,沒有意味什麼比喻什麼,完全是沒有人來。但是,山人自己踩傷青苔有兩個意思,很矛盾,一是不忍踩踏,同時又一是山人踩踏了反而感覺很奢華,只有山人自己可以踐踏,甚至是享受!這可是劉禹錫葉紹翁生活體驗的環境境界呀。 </p><p class="ql-block"> 屐齒,古人一種腳套的雨具,像小木凳,十公分高大概,叫“泥屐兒”,相當鞋套。下雨天套在腳上,可以避免腳湿和踩到泥巴,而且下面有防滑的齒牙。山人小時候見過,下雨天有些老人戴斗笠,披蓑衣,套泥屐兒,人也會一下高了不少。 </p><p class="ql-block"> 當時感覺老人穿上這身行頭像古代的人,看上去有點恐懼。當然,五十年前的老人都是解放以前過來的人,那時叫舊社會過來的人,也不知舊社會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受宣傳的影響,都是暗無天日的不見太陽的情形。六七十年代的人們已撐油布傘,穿雨靴,當然也有笨重的油紙傘,因為紙質脆,很容易豁豁呀呀的。一說就是,這是解放前的東西,那是解放前的東西。好像解放前的東西都很笨重很繁瑣,諸如此類老古董雨具行頭,年輕人是不穿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回望蓬蒿院</b>——上到台階上,山人看到台階上,院子草坪上長滿了蓬蒿,想到了顏回當年就是處在這種環境當中,讀書,修身養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方悟顏回心</b>——蓬蒿沒戶,繩樞甕牖,反而成就了顏回、原憲般的聖人,不是說窮荒一定出聖人,但是,聖人很多出於窮荒陋室,因為窮、陋、荒,正好可以靜心讀書,正好可以避開煩躁,所以,孔子曰,何陋之有?比如李密,陶淵明,韓愈,范仲淹,呂蒙正等之苦讀。所以,山人說,方悟顏回心,顏回之所以成為顏回,成為聖人,一定是有能生成顏回的心境環境條件決定的。</p> <p class="ql-block"><b>  鋸鳴戕賊見 簌簌落繽紛</b>——簌簌,表示散落的聲音,花木枝條碎屑墜落。蘇東坡有詩,“簌簌衣巾落棗花”。另有表示猥瑣細小不顯眼的意思。詩經雅·小雅《正月》篇有“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民今之無祿,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煢獨”。</p><p class="ql-block"> 很長時間甚至是幾個月,冷不丁突然會聽到刺耳的電鋸聲,須臾明白,這是花工開始整理修整院落了。花開花落,春生夏長,山人是看著這些花木從凋零到繁茂,花木的自然之態及他的形狀都有他的道理,自己的特性加上還有環境因素決定他就是這麼一個最佳自然選擇狀態,非要按人的意志整齊劃一到底是為什麼?很美嗎?如果是巧奪天工那還可以,沒那本事只有簡單粗暴裁剪,那還是遵從自然的好,道法自然,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美不美,自然之美,不要人為干涉。</p> <p class="ql-block"><b>  諫言喻徒勞 說與牛彈琴</b>——現代化工具真快呀,一會兒功夫,美麗自然繁茂的小園,被這些粗野花工摧殘的一片狼藉,望著呆若木雞,豬頭豬腦的修剪效果,山人一聲長嘆,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p><p class="ql-block"> 山人叫他們“戕賊”,是憤恨意思,是說帶刀的強盜。 “戕賊”一詞語出歐陽修《秋聲賦》“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山人講道理,勸說花工別修剪的太過分,他們聽不懂也不願聽,他們要快速完成任務,要快點掙錢,什麼藝術不藝術,自然不自然,我出力掙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