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变成徒劳

泠风思语

文图原创：高英 〔美篇号27824435〕

一个男人在一个旅游胜地，遇见了一个女人，两人仿佛一见钟情，随后的交往就变得暧昧起来，相处时有了浓情蜜意，分别后能够互相惦记。

这是爱情吗？

然而，这个男人已有家室，这个女人沦为艺妓，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情况，知道只能做做露水夫妻，谁也不能介入并改变对方的人生轨迹。

这是爱情吗？

当这个男人看到了另一个女孩，就充满了好奇，试图接近，试图了解，试图拥有对方的什么东西，并不会对那个艺妓一心一意地予以钟爱。

这是爱情吗？

在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里，这个男人就是岛村，这个女人就是驹子，另一个女孩就是叶子。

岛村是一个靠继承了父母遗产能过悠闲生活的人，喜欢附庸风雅的他到雪国去就是游玩观景，找找艺妓。

岛村喜欢爬山，热爱自然之美，对女人有一定的鉴赏力，对于艺妓具备一些同情心，作为男人，他算得上温婉体贴，这或许是驹子对他情有独钟的原因所在。

驹子是一个既善良柔顺又富有个性的女子，她多少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意味，却无法摆脱现实的羁绊，只能在难以掌控的命运中沉沦下去。

叶子这一人物一直在岛村的视角中出现，读者除了和岛村一样知道她是一个对什么都很认真的神秘女孩之外，也是只剩下想象，而在想象之中，叶子是很单纯的女孩吧。

有一点可以肯定，假如叶子没有死去，假以时日，岛村会跟她有进一步的交往，然而就像对驹子那样，他无力做些什么，也无法维系什么。

终究，在岛村那里爱是徒劳的，人生也是徒劳的——这种感受，恰恰说明了小说的作者川端康成，何以在满七十三周岁之前自杀身亡，且没留一句遗言。

爱真的是徒劳的吗？人生真的是徒劳的吗？

靠不劳而获过着优裕生活的岛村与为了生存难以避免沉沦的驹子，还有在距离成为艺妓仅一步之遥时而在火中死去的叶子，本就是对立的存在——艺妓正是为了岛村之类的人的娱乐消遣而存在的，岛村们需要艺妓正如需要自然美景养眼一样，只是为了愉悦自己的身心而已。

如果想改变驹子、叶子这类女性的命运，只能从社会层面改革，取消艺妓制度，让女性可以和男性一样平等地拥有就业权利。

仅靠一个岛村去同情、怜惜一个驹子和一个叶子，确实是徒劳的。

不得不说，川端康成的文字太美，他笔下的景也好情也罢，书写得都是那么细腻动人。

作者的文笔之美掩盖了小说人物所处的现实世界中的不堪之处，会让人误以为人物都那么纯洁，感情都那么纯真。

岛村于驹子、叶子，不过是一场徒劳的邂逅，谁也对谁负不了责任，谁也无权或者说无力要求对方什么。

就是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玩具还会心生一份怜惜呢，何况人呢？

岛村对驹子、叶子的那种怜爱之心，不过如此。

驹子和叶子在面对岛村这样一个知道怜香惜玉并不粗暴的男人时，获得的只是暂时且肤浅的慰藉。

由此可见，岛村与驹子、叶子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爱情，甚至谈不上爱，只能说是情欲的另一种曲折表现。

真正的爱，肯定是含有责任的。

没有责任的爱，充斥着娱乐性；富有责任的爱，一定是负重前行。

真正的爱情，是负责任的爱，是能负责的爱。

岛村只是雪国的一个游客，只是驹子和叶子的生命旅程中一个在意了一下她们感受的过客。

因此，岛村是没资格说爱是徒劳的，因为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垂怜根本算不上爱。

叶子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在大火中死去。

驹子还会活下去，靠虚妄的美梦支撑着自己——有岛村这样的男人喜欢自己就足矣似的美梦。

其实，无论驹子还是叶子都只是岛村的人生记忆片段而已。

什么时候，爱才是徒劳的呢？

当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当爱上了不懂爱的人，爱就是徒劳的。

当爱变成徒劳，就要彻底放手，只有放手才能避免伤害，或者说放手也是对爱的负责。

如果爱，就带有责任感地去爱，带有责任感的爱，不会盲目，更不会迷失。

当你有了责任感，就不会去爱不该爱的人，就不会迷恋不懂爱的人。

如此一来，爱就成了富有价值感和意义感的爱，既充满底气又富有力量。

真正的爱，会带来付出与拥有兼具的幸福感，并不徒劳，而有了真爱的人生，更不是一场徒劳之旅。

高英写于2024年9月6日，八月初四，周五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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