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卖棒冰》

渔翁

昨天，首次去石路的壹天聚乐部会餐娱乐，一行12人，吃了中饭连晚饭，又是唱歌又是打牌还有拍拍照，玩了一天蛮闹猛。

壹天聚乐部是个新开的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门店，顾客多为退休的老年人，店堂各处布置了一些非常怀旧的景观，有供销社商店、大光明电影院、拖拉机、火车机头、知青去农村的宣传画等，其中还有一辆书包架上载着卖棒冰的箱子的自行车，这些都很令人怀旧，仿佛时光回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今天见微信朋友圈里有一朋友发的昨日在壹天聚乐部里活动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一资深美女推着卖棒冰的自行车，笑容可掬，我凝思半刻，给这照片添上了一行口语字“幺卖棒冰，雪糕棒冰！”

棒冰，我们这代人最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大热天能吃上一块棒冰是很奢侈的事了，一块赤豆棒冰五分钱，一块奶油棒冰八分钱，雪糕是几乎不会买了吃。

上个月23号晚，我去虎丘景区逛夜景，晚8点多从正山门返回，行至虎阜桥时忽听见不远处有人用电喇叭在吆喝：

“卖桂花绿豆汤，卖桂花绿豆汤……”

夜色中这声音很清晰，传得也很远，虎阜桥周围的昏黄的路灯下聚集着三三二二的纳凉人群，谁也没去理会这卖桂花绿豆汤的，而我倒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很早以前小街小弄里吆喝卖馄饨卖糖粥卖棒冰的，情不自禁也吆喝起来：

〝幺-卖-棒冰，棒冰！”

〝幺卖赤豆棒冰！梆梆硬的赤豆棒冰”

……

我的声音圆润清亮富有节奏和弹性，“幺”字的音略长，〝冰”字的音短促而果断，吴语口音，几声吆喝，胸腔里顿觉舒张，喉咙头顿觉清爽，分贝压过了那卖桂花绿豆汤的电喇叭，语言语气不输上海的滑稽演员周柏春，惹得那些纳凉的人们转身侧目，自己觉得好快活，想想有人说我早就应该跟周柏春去学说滑稽，那倒也是。哈！

昨天在壹天聚乐部看到这卖雪糕的自行车，真想爽爽喉咙吆喝几声“幺-卖棒冰”，但忍住了，这么多人的大庭广众之下，我又不是专业演员，怕被当作神经病。

如今，夏天吃的冷饮多了去，买点冷饮吃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但我们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离苏州城有30多公里的路程，每天往来的班车也很少。夏天，城里的棒冰通过班车带到小镇上，棒冰都是装在木箱里，木箱里有一个棉絮内胆保温，班车到了小镇汽车站，有贩卖棒冰的人接了去，都是在上午送来的。贩棒冰的人将箱子装在自行车的书包架上，有的没自行车就背在肩上，边走边吆喝，5分钱买一块棒冰。

小镇的中市街是个闹猛的地方，街面很狭窄，不过5～6米宽，街的中部有个叫〝俱乐部”的地方，这俱乐部临街的是个二层楼，底层是个文化站，文化站楼上是个广播站，再后面的几进平房是供人们文体活动的俱乐部，这地方原本是个“义金庙”，不知何时庙堂的菩萨没有了，改成了俱乐部，小时候常常去这里玩。

镇上的广播站一天播3次，早中晚各一次，大多是转播县广播电台的节目，也有一些本地节目，语言类的由播音员直播。当时的条件很差，广播站的播音室很小，十个平方米左右，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空调，电风扇也没有，到了夏天热的要命。

夏天，中市街上有几个卖棒冰的就在街边上吆喝着招徕生意。

“幺卖棒冰！幺卖棒冰……”

有一天中午，这卖棒冰的声音从镇上的高音喇叭里传了出来，街上行走的人们开始不觉得，后来发现是广播站的喇叭里发出来的，同时还有女播音员的播报语音，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不禁让人笑了起来，一齐把目光投向广播站那扇窗户，窗是打开的，大概天热得播音室里的播音员吃不消了，她打开了窗，后来在播报节目时忘了关了，楼下卖棒冰的吆喝声也一同进入了楼上播音的麦克风里去了，以致外面的喇叭里也有了这小贩的叫卖声，挺滑稽的，这事后来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已经听不到街上吆喝卖棒冰的了，时代不一样了。

而今，步入老年，往事虽如烟却依稀仍在眼前，真所谓〝人生如梦”。



写于2024年9月5日，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