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避暑高庙村</p><p class="ql-block"> 重庆的夏,奇热难耐,最是今年。于是,好友相约,到綦江县郭扶镇高庙村去避暑,躲躲太阳的毒熖。</p><p class="ql-block"> 据史记载,清雍正未年,川渝大旱,綦江境内溪河断流,田干地裂,庄稼颗粒无收。饥民们纷纷扶老携幼,外出逃生。境内郭氏兄弟,家稍殷实,遂将自家米粮谷物,大锅熬粥,赈济灾民。后世政府为彰显兄弟二人美德,遂将此地改名郭扶镇。</p><p class="ql-block"> 薄主政重庆时,将海拔1000余公尺高的郭扶镇高庙村辟为休闲,避暑,旅游之地,供老百姓暑热难耐时也有一个好去处。</p><p class="ql-block"> 我是8月10号开车到高庙村去的。</p><p class="ql-block"> 自綦江驶出,车随路转,山势渐高。车道两旁,层峦叠嶂,碧树浓荫。山林里的空气越来越凉爽、清新。</p><p class="ql-block"> 车至山顶,回望来路,盘山路曲曲折折时隐时显藏匿于青山绿水间,层层山岭如绵绵海浪推向远方。</p><p class="ql-block"> 我下住广场边的洪忠农家乐山庄。</p><p class="ql-block">(一)篝火晚会</p><p class="ql-block"> 时逢周末,广场里架起木柴堆,要举行篝火晚会。</p><p class="ql-block"> 没有了城市的热浪和燥音的喧嚣,走在洁净的路上,清风徐来,舒爽宜人。看远山渺渺如黛,一抺残阳似血。看天,云淡天高,旷宇幽远,顿时有了“我欲剩风归去,恐群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一队身着艳丽少数民族服饰的舞蹈队在一汉子的带领下步入广场,他们围着篝火柴堆形成一个很大的圈。</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那个少数民族,女仕或穿大红服饰,或穿晶蓝服饰,满头银的饰品,颈上项链闪闪发光。那汉子头上一个英雄结,上穿白底衬蓝对襟,下穿丝织晶蓝色长裤,脚下一双黑色园口布鞋。他们的领口,袖口,裤角全用金丝线绣出了美丽的花边。</p><p class="ql-block"> 綦江频临贵州,从穿戴看,应是苗族。</p><p class="ql-block">夜幕落下,篝火点燃。火光映着人们的脸膛,大家随歌起舞,跳起了“锅庄”。</p><p class="ql-block"> 舞蹈队的站里圈,我们这些老百姓站他们后面,有大人,有孩子,有女的,也有和我一样笨手笨脚的汉子。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几百,大家不分彼此,尽情的欢歌跳舞。</p><p class="ql-block">两丈高的柴火光照亮了夜空,远远地看,黑越越的群山旷野只有这唯一的一点亮光。火光映红了山乡也映红了大伙的脸膛。歌,一曲接一曲的唱;舞,一个接一个的跳。欢乐的歌舞声从广场,从山巅向四面寂静的群山里扩散,在密林中传递,响彻了寂寞的夜空。</p><p class="ql-block">(二)山乡月夜</p><p class="ql-block"> 夜半,不知不觉醒来,清辉的月光从窗外射到床头。 </p><p class="ql-block"> 是明月的柔情把我推醒?或是梦中的我想来幽会这山乡的明月?我醒了,在这寥寂的山乡夜里,我缓缓走到窗前推开了纱窗,仔细地端详起山乡的月夜来。</p><p class="ql-block"> 啊!山乡的夜好静好静,没一声犬吠,也没有一丝蛰伏昆虫的嘶声,更没有池塘溪堰中的蛙呜。山乡的月夜静得落下一根银针都能听见。</p><p class="ql-block"> 我仿佛到了一个清凉,幽静,神奇,飘飘渺渺,朦朦胧胧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月光给远山,给树林,给楼下公园里的水榭和楼台,给广场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雾霾 ,又象是给深遂的苍穹和静静的山峦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周遭一切,如一幅模模糊糊的画卷,是以黑色和暗灰色为基调的巨幅水墨画卷。月光照着的地方一遍朗朗的银灰,而在树荫和假山处却是墨一样浓。极远的天边有一条黝黑的色带,山影?或是黛色的云团?很想看清楚却又看不清,这样迷迷糊糊的虚无缥缈反而觉得恰到好处。</p><p class="ql-block"> 高庙村地势高吧?感觉月亮离我很近!不然,这月亮怎会这么大?这么园?月亮的脸上有几点浅浅的色斑,那便是传说中永远也砍不倒的桂花树?月亮滴溜溜自由自在悬浮在清朗的夜空中,仿佛从窗里伸出手去就可以摘到,可一不小心,它又从指缝间溜走逃到了天上。</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的月亮刚从黑森林后升起,它是古铜色的,现在却变成了淡淡的浅黄,浅黄中略带一些凄楚的苍白。月的容颜也在变,变得越来越淡却越来越亮,她把柔柔的情愫溶入清辉的月光中,洒满了山乡的每一寸土地。</p><p class="ql-block">(三)牯牛背和戏水滩</p><p class="ql-block">小曹老师说“牯牛背”与“戏水滩”是綦江的旅游景点,一定要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村民讲“牯牛背”不远只有十来公里,可我们两车却开了半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 进山有两道检查站,我们被一再告诫注意烟火。大山里的路很多路段已塌陷,车辆只能靠一边行。有几段路屋大的巨石从山顶滚落,挡在路中好像说:“喂!伙计,此山是我家,此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p><p class="ql-block">我小心翼翼地停车后四面眺望,远处的半空有一段山梁光秃秃的突自向前伸出,梁上没一棵树,也没有一丛草,连续的山脉在此断裂,远看这山梁象老牛的脊背,估计那就是我们要去的“牯牛背”。</p><p class="ql-block"> 进山的路前部分在茂密的树林中,路陡又窄又滑。后半部分则在山脊上行走。路两边是悬崖峭壁且每一步台阶都很高,每一步都得全神贯注。</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一百公尺就是终点—-牯牛背,我却不敢再行。摆在前面十来公尺的路只有一尺宽,既陡又滑,路两边是看不见底的悬崖,两侧没一棵树可以掺扶。若不小心将小命交待在此,那才不划算。</p><p class="ql-block"> 牯牛的背上却比较宽敞,也平坦。小曹老师,陈玲,友友,邱老板他们走过去后在那边得意地摆出各种BS,镜头留下了他们难得到此一游的倩影。</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又去了戏水滩。</p><p class="ql-block"> 车从山顶沿峡谷逶迤而下直至谷底,原以为这里修篁茂密,群草芬芳,绿水潺潺,定是休闲纳凉的好地方,谁知却是一滩乱石,流水也只在膝盖深。</p><p class="ql-block"> “这那能游泳”我心里嘀咕着:“这不就是一牛滚凼吗!”</p><p class="ql-block"> 当地的村民就着这一湾浅浅的流水做起了生意,水边摆放了几支儿童划水的橡皮艇,岸边支起了几顶帐篷,卖起了冰冻凉虾,冰粉。</p><p class="ql-block"> 看那冰粉,冰晶透彻,闪闪颤颤,红糖的调水淋在上面着实引人嘴馋,陈玲大方,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大海碗。</p><p class="ql-block"> (四)打麻将</p><p class="ql-block"> 早上空气清新,朋友们早早起来到广场上去扭动身躯,活络筋骨。晚饭后再到广场去跳坝坝舞。除此之外,一天两到叁场的方城大战—打麻将,那是每天必修的课。</p><p class="ql-block"> 我不打麻将,我不会打,于是常在桌旁看他们打,看他们斗智斗勇,据说打麻将能预防老年痴呆,对中老年人是一项调节心身,动手动脑的好运动。</p><p class="ql-block"> 麻将有诸多术语,仔细的听什么杠上花,杠上炮,点炮,巴杠,暗杠,海底捞,对子幅,清一色,龙七对。成都麻将还要换三张,与谁换?庄家甩色子确定,甩色子也有讲究:两个色子上面都有点数,以点数少的那枚为准叫舍大取小。拿牌按逆时针方向进行,左边称后,右边反而叫前。</p><p class="ql-block"> 打牌有很多技巧,要察言观色,要会算计,这些,我实在学不好。但我很欣赏他们打牌的那种心态。一手好牌再摸一张就成功了。于是,你看他伸手拿牌后不急不燥,将牌拿在手上也不翻开,他用大姆指在牌面上慢慢地用力地搓,麻将的每张牌面都凹凸不平,老麻将这么一搓便知手里的牌是筒子,万子或是条子,是不是要的那张。慢慢搓牌时他显得很受用,心情很是 舒坦,这正是麻将带给他的特有的愉悦和快乐;他就是要慢慢地吮这味,重新感受远去的童年时玩“猜猜看”游戏的那种好奇和探究。</p><p class="ql-block"> 即便是同一人,c有欣喜若狂时:“哇!杠上花,独一张,我摸起来了!”;也有懊恼窘迫时:“我本来是起手叫,一直摸不起牌,最后还要剩个自摸!”</p><p class="ql-block"> 一盘终了,开始算账,你收多少,我出多少,三下五除二,几下就搞定,于是麻将机轰轰地又响起来。</p><p class="ql-block"> 大把大把的大团结,老人头拿出去,收回来,出出进进,进进出出。这钱此时就不是钱,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进时没见他们有多高兴,出时也没见他们有多烦恼。他们仿佛是在玩儿时过家家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忽然,我觉得打麻将这些人真了不起,个个都可称得上是水泊梁山的英雄好汉,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他们豪爽,大度,能上能下,能进能出。他们不张狂,不忧伤,个个都有能经大风大浪的好潜质,他们这样的好心态,真是当领导的不二人选。</p><p class="ql-block"> (五)宋老板</p><p class="ql-block"> 农家乐的老板姓宋,名洪忠,山庄就是以他的名字取的,我就称呼他宋老板。</p><p class="ql-block"> 说他是老板,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乡农民。他才五十多岁,头发,眉毛,胡子俱已花白。他身才矮小,单单薄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使他的皮肤又黑又红,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深深的沟纹。他穿一件花格子上衣和一条已看不出颜色的裤子,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天,看不出他曾经洗过。他赤着脚吸一双塑料拖鞋,衣袖和裤脚都卷得高高的从没见放下,一看便知是那种生活异常艰辛、勤劳、朴实的人。</p><p class="ql-block"> 宋老板的农家乐有五层住房,满住的时候有七八十人,这几十人一日三餐的吃喝都靠宋老板和他老婆,还有两个帮工来完成。</p><p class="ql-block"> “宋老板,你这样大一个农家乐,你要找大钱哟!”我开玩笑地跟他打趣。</p><p class="ql-block"> 宋老板眯着眼看了我一下:“我把房子和这些土地全部给你,我们两个交换行不行?”</p><p class="ql-block"> 听他这话我很吃惊,旁边一老住客搭腔了:“找不到多少钱,你想一年中只有最热的那两个月才有客,冬天大雪封山,没有客人,没有客源哪里去找钱?”</p><p class="ql-block"> “那,没有客人的时候啷个办呢?”</p><p class="ql-block">“想办法到外面去打工噻!”宋老板姗姗地回答我。</p><p class="ql-block">老住客告诉我宋老板有田有土,我们吃的蔬菜,粮食,鸡,鸭,鱼,肉都是宋老板一个人栽的,喂的,种的。宋老板喂了四个大肥猪每个猪都有五百斤,宋老板的猪吃粮食,吃洋玉,包谷,红薯。一个猪一年要吃两千多斤粮食,四个猪一年要吃多少斤粮食,有多少农活要干。</p><p class="ql-block">静静地听着宋老板和老住客的话,我真不敢相信宋老板这么赢弱的身体居然要干这么多农活。好几次宋老板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他太累了。</p><p class="ql-block"> 有天晚上已是九点,我从广场跳舞回来到厨房去洗手见宋老板才吃晚饭,我关切地说:“怎么这才吃饭?”宋老板没出声,我继续说:“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不能倒啊!”宋老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宋老板的洪忠农家乐伙食很好,所有吃的全出自他的手,没有一点化学添加剂,他常说: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p><p class="ql-block"> 我要走了,不知怎的,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说不出是啥滋味,我对宋老板说我明年一定会再来,来住两个月。</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我在想,我们的农民兄弟是多么勤劳,多么朴实!宋老板肯定脱贫了,可我们国家还有那么多农民,他们真实的生活是怎样的呢?他们脱贫了吗?我多么希望他们生活得好!生活得幸福!</p><p class="ql-block">高庙村渐行渐远。</p><p class="ql-block"> 再见了,高庙村!明年我再来的时候希望你有很大的变化,你会变得越来越好,到那时,我再来好好的写写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